听姐姐说话

楼绮春

姐姐大我十岁。妈妈说她原本并不想生我，因为家里实在太穷，还欠了许多债，负担不起抚养两个孩子的费用。直到姐姐9岁那年，村里的一个大娘对我妈说：“水亚，生吧。你不生孩子，债也不会少下去，倒不如多生一个，以后也多一个人孝敬你们。”这番话消除了我妈心里最大的担忧。于是，第二年就有了我。

从小到大，我听过最多的话不是妈妈说的，也不是爸爸说的，而是姐姐说的。毕竟年龄差距在那儿，姐姐的话我很听，有时比爸妈的话还管用。早年我家是开作坊做布绳的，父母活儿很忙，没那么多时间管我，姐姐就填补了他们的空缺。

在我印象中，姐姐就如第二个母亲一般，对我要求嚴格。小时候我特别害怕一个人睡觉，到10岁了还一直跟爸妈睡。爸妈好几次让我去小房间睡觉，最后都在我的撒娇哭闹中妥协了。直到有一次，姐姐放假回来，发现我还是老方一贴，她很生气，当晚就让我一个人睡，对我的哭闹不理不睬。眼泪挂在脸上，我在恐惧中慢慢睡去。那以后我就开始一个人睡，也喜欢上了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家里的作坊时常缺人手，爸爸妈妈忙不过来时，会叫我们帮忙。在我出生前，一直是姐姐帮忙，我出生后，仍然是姐姐。直到姐姐去外地上大学，我才接过了这些活儿，但每次都拖拖拉拉的。姐姐就不会这样，她都是主动去帮忙，根本不用爸妈来催。姐姐大一寒假回来不久，就把我拉出去教育了一番：“干些活怎么了？爸妈养你那么多年，你好意思干坐着看？你也不小了，要学着承担起责任，别像个大小姐一样，知道了没！”我有些抹不开面子，就和姐姐赌气。第二天早上，妈妈怕干活到深夜的姐姐太辛苦，就来叫我干活。我闭着眼睛装睡，姐姐醒了，让妈妈不要吵醒我，迅速起床干活去了。我十分羞愧，后来再不用爸妈来催，就主动去帮忙，他们说我真的长大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姐姐对我的言传身教。如今姐姐嫁去了上海，我只能在电话里听她说话。这辈子有这么一个姐姐，我感到无比幸运。姐姐，我长大了，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会照顾好爸妈，做一个有担当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