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红影,刘红梅
(阜阳师范学院 a.教育学院;b.机关党委,安徽 阜阳 236037)
根据麦克卢汉的理论,媒介的实质是人们生存的技术环境,这种技术环境的变迁势必影响时代文化形态的变革[1]。他的名言是:“我们塑造了工具,此后工具又塑造了我们。”虽然技术发展迅速,但还有一种东西比电子媒介速度更快,那就是我们的思想,他鼓励人们做前瞻性的思考,设法掌控技术的风险。控制变化需要在它之前行动而不是与它一起行动,预知可以使我们扭转和控制变化[2]。也就是说,我们只创造先进的技术,而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够掌控技术的人,那么,我们将会被技术所塑造。因此,只有提升大众的媒介素养,泛在技术环境中的人们才能更好地在泛在技术支持下的互联网协作环境中有效实现社会知识建构和共享社会认知。深入系统分析媒介素养与泛在学习的耦合互动关系,对研究如何构建学习型社会、推动人的自由发展,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媒介素养”的概念最早出现在1933年英国学者列维斯和汤普森的《文化与环境:批判意识的培养》一书中,提出该概念是为了保护大众传播时代的传统价值观和传统文化不被破坏。时代不断地在进步,媒介环境也在不断地发展,人们与媒介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媒介环境中越来越重视培养受众成为媒介“主人”的能力。美国新媒介联合会在2005年发布的《全球性趋势:21世纪素养峰会报告》中将当今的媒介素养定义为:“由视听及数字素养相互重叠共同构成的一整套能力与技巧,包括对视觉、听觉力量的理解能力,对这种力量的识别与使用能力,对数字媒介的控制与转换能力,对数字内容的普遍性传播能力,以及轻易对数字内容进行再加工的能力。”[3]可见媒介素养不仅包含受众掌控数字媒介和理解媒介信息的能力,而且包含受众重构数字媒体信息和利用媒体传播信息的能力,由此可知受众在媒介信息传播中的参与性是新媒介素养的重要内涵。
1991年,前施乐帕克研究中心(Xerox PARC)首席科学家马克·维瑟(Mark Weiser)在知名科普杂志《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上发表《21世纪的电脑》(The Computer for the 21st Century)其中提出了“泛在计算”的概念:强调把计算机嵌入到日常环境中去,应用到工具本身中去,让人们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通过日常生活中某一联网的动态设备,随时随地交流、协作[4]。随着教育与泛在计算技术深入结合,催生出了关于泛在学习的研究领域。从2000年欧美各国就已经展开对泛在学习的各种研究。泛在学习是泛在技术环境中诞生的新概念,学习者可以借助泛在技术支持下的各种终端设备实现学习时间和学习空间的无缝衔接,泛在学习的核心思想是构建一种自由的学习,学习者在泛在学习环境中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随时开始学习、选择学习内容,自由地和其他学习者进行沟通。泛在技术赋予学习者自由的学习环境,比如:传统的学校、家庭、图书馆以及各种社交场所(咖啡馆、俱乐部等)都可以按照需要随时变为学习场所,泛在技术拓展了学习场所的概念与定位。在由数字信息空间和网络物理空间创建的泛在学习空间中,学习者是该学习空间的主体,泛在信息资源是客体,在学习者与泛在信息资源互动过程中,充分尊重了学习者的能动性和主体性。泛在学习实现了学习者对于其学习行为的自由掌控,学习者可以决定学习的时间,可以自由选择学习场所以及情景化的学习内容,最大限度地实现了“以人为本”的学习观。由此可见,泛在学习的本质是以人为本,旨在追求人最大限度的自由全面发展。
耦合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通过各自构成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形成各系统之间和各系统内部的优化组合以及有序再生,从而实现各系统之间和谐发展的过程。在耦合的大系统中,各个子系统的“互动自反”效应都表现突出,即每一子系统在不断完善自身良好发展的同时,也会对其他子系统的良好运作产生影响。媒介素养系统和泛在学习系统是两个开放的复杂子系统,这两个子系统之间在新媒体环境中存在着耦合发展的关系,各子系统之间互动自反效应呈现明显,媒介素养与泛在学习互动自反的耦合关系具体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泛在学习重塑媒介素养的核心能力:“媒介信息联通、重组和共享的能力”
泛在学习环境下学习者可以随时随地获取到丰富的学习资源,同时学习资源碎片化的特征对学习者深度学习的不利影响也逐渐凸显出来。对于媒介信息的批判性解读能力使得学习者获得了对于自身发展有价值的信息资源,但是没有解决如何把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资源整合起来,从而构建学习者对知识的深度意义建构,泛在学习需要重新解构媒介素养的核心能力,媒介信息整合能力成为了学习者实现有效泛在学习的保障。
泛在学习的理论基础——联通主义认为,网络时代知识以碎片化的形式分散在各节点,知识所具备的连接点使其以不同的方式进行联通、重组和再造,学习者基于自身学习需求和已有知识网络在各节点间进行联通汇聚,整合构建为复杂的个性化知识网络[5]。联通主义的交互观也提出交互是学习的核心和关键,学习者之间连接的建立和网络的形成都依赖于交互的开展,交互能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帮助生成更深层次的学习内容,并形成复杂的知识网络,同时分布式的个人学习环境的创建,实际上都是在创造开展学习者交互的空间。在这样的交互空间中,只有具备媒体信息共享能力的学习者才能同其他学习者高效地共享知识、交流思想,搜寻、整合并发布信息,互相评价发布信息的价值性与可信性,尊重不同学习者的思想观点,从而实现知识的个性化重构,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
2.泛在学习重塑媒介素养的价值取向:培养受众的主体参与意识
媒介资源生态化建设一方面强调探究媒介资源建设与服务问题应借助生态学中的系统观、平衡观和整体观,目的是要解决媒介信息资源更新缓慢和被动更新的问题;另一方面则强调要充分发挥资源使用者的力量,积极促进媒介资源在传播过程中的深度应用,最终构建“丰富资源的开放性发展,资源构建主体之间合作、共生发展,为使用者提供精准、快捷、智能的个性化服务,同时使用者主动参与媒介资源构建、乐于分享对于媒介信息资源的理解和认知”的媒介资源生态结构。
程罡等综述了学习资源技术标准的最新进展,并概括了学习资源五个方面的发展趋势:可进化性、分布式、社会性、情境性、开放性和复合性,其中可进化性已经成为未来学习资源的重要特征[6]。泛在学习资源的进化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外界获取“养份”来提升资源的质量和“品质”(更好地适应时代的发展和要求,满足学习者的个性化学习需求)。用户和资源是对泛在学习资源进化影响的两个重要因素。用户借助集体智慧的贡献,实现对资源的协作共建使得学习资源在使用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精确、丰富、多元和简洁。学习者在泛在学习的过程中,通过讨论、笔记、批注、投票和评论等各种学习活动,生成资源进化的“营养”。泛在学习资源是泛在学习者产生互动的“通道”和“中继器”,同时在泛在学习资源背后隐藏的人际关系网络也将成为泛在学习资源的一部分,为泛在学习资源的进化提供动力。由此看来,泛在学习资源进化需要具备生成泛在学习资源进化动力的能力和意识的泛在学习者,因此,生态化的泛在学习资源建设改变了媒介素养的价值取向,在新媒介环境中主体意识是受众媒介素养的重要体现,不是只知道索取资源为己所用,而是积极主动地与其他学习者在协作学习中营造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媒介生态。
3.泛在学习赋予媒介素养教育的新方式:真实情景化学习
泛在学习环境可以为学习者提供一个开放的学习空间,学习者可借助泛在学习环境中的情景感知技术,感知媒介环境的变化,实时获取有关媒介的基本信息和相关学习资源,同时学习者也可以利用媒介感知技术对真实生活媒介环境中所遇到的媒介相关问题进行信息检索和信息资源的整合,从而能够真正实现适应真实媒介环境变化的媒介素养的培养。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由大系统、外系统、中间系统和小系统所包裹的复杂的生活环境中,小系统对每个人的成长发展是最为重要的、最应该受到重视的,小系统包含了每个人的家庭活动、学校活动和其他生活环境中相关的人和事,这些活动和事件与每个人的关系最为密切,对人的发展影响也最深刻,当然这些活动、人或事情也会直接受到人的行为活动的影响。在媒介素养教育环境中,学习者的家庭媒介环境和学校媒介环境以及其生活所直接接触的其他媒介环境是对学习者媒介素养形成影响最直接的“小系统”,我们应该认识到它在对学习者媒介素养培养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以往的媒介素养教育被限制在教师、教科书、课堂共同构建的半封闭的传统媒介学习环境中,只强调在课堂构建的“虚设”媒介环境中学生对于媒介素养相关知识的获取与理解,而忽略了对学生应用知识解决媒介环境中真实问题的能力培养。媒介素养教育价值的真正实现必须让学生在真实的媒介环境中进行媒介信息的解读、创造和交流,通过真实情景化的学习,学习者才能深刻意识到媒介素养对于其个人的意义和价值并不仅仅是知识的积累,而是最终在真实媒介环境中对媒介的自由掌控。
泛在学习环境具有开放性、学习资源的丰富性以及情景化的特征。借助泛在学习环境的这些特征,媒介素养教育活动可以把各种学校媒介环境、大众传媒环境、网络媒介学习环境和家庭媒介环境相互联合在一起,媒介素养的培养是基于学习者所能接触的各种真实的媒介环境,当任何学习者有所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各种情景感知设备获取并整合他们所需要的媒介素养学习资源,从而改变传统媒介素养教育脱离实际媒介环境而造成的媒介素养培养的“花盆效应”,充分体现媒介素养与真实媒介环境相互依赖的关系,重塑媒介素养教育方式,实现 “开放情景式教育”的生态回归。
1.高水平的媒介素养提升泛在学习的有效性
随着泛在学习的普及和研究的深入,人们慢慢发现,只是构建泛在学习环境的技术层面,是不能实现泛在学习有效性的,技术哲学告诉我们,技术应用的研究不能只关注技术的发明者、产品的设计者、产品的生产者、企业家和工程师等,而应该把技术应用阶段的主要参与者即技术使用者纳入到技术应用研究范畴之内,因为在技术应用阶段技术使用者是影响技术实现价值的一个积极、主动的影响因素。技术的物质符号理论揭示,技术实际上就是一个文本,其间包含着多种复杂的异质社会因素,它只有通过使用者的“阅读”行为才能获得其稳定的意义,从而实现自己的某种功能[7]。毋庸置疑,技术使用者会在技术使用过程中影响技术意义的生成以及技术功能的发挥程度,同时技术使用者在技术使用过程中对技术的使用反馈会推动技术的变革。假设一种技术产品被设计制造出来后没有得到使用者的充分认可和恰当使用,那么即使是高技术含量的产品也只能沦落成为无人问津的摆设,无法实现技术的价值。因此,一项新技术产品应用的有效性能否实现的命运,其逻辑主宰者就是技术使用者。
由此推论,泛在学习是基于泛在计算技术开发出来的“产品”——新型学习方式,而泛在学习者正是泛在计算技术产品的使用者,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的学习者才能正确认可和使用泛在学习资源,理解泛在学习的意义,并在使用过程中通过与其他学习者的互动分享实现对泛在学习资源的更新和创造,因此高水平的媒介素养可以提升泛在学习的有效性。
2.高水平的媒介素养激发泛在学习系统的内生动力
泛在学习系统中知识的传播构成了泛在学习系统中的内生驱动力。知识的传播由两个方面的活动构成:即知识的发送和接收,这两方面的活动基本上是同时发生的,单一的发送和接收并不能构成知识的传播。泛在学习系统中知识流的传播既包含着系统中资源开发者依靠泛在计算媒介向学习者传播特定知识的信息内容,也包含着为了取得预期的信息传播效果传播者和学习者之间的社会活动过程,也就是说双方有效的深度的互动传播过程是形成知识流的关键因素。知识的流动不仅发生在泛在学习系统中各资源开发者、教师和专家内部之间,同时还发生在泛在学习者之间知识理解和交流过程中。因此,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的学习者在泛在学习环境中才能够深度吸收泛在学习资源包含的知识,积极主动地和其他学习者交流共享个人对知识的意义建构,从而使得知识信息与知识交流活动即知识与人连结起来,从而产生知识流,推动知识(包括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借助泛在学习媒介在系统各要素间传播。
高水平媒介素养的普及能够激发具有共同学习目标、媒体参与意识的学习者之间互相交流,相互协商,有效借助各种泛在学习工具和泛在学习资源进行合作,协同创造新知识的意义建构,共同分析和解决媒介环境中的复杂问题,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学习生态系统——泛在学习共同体。泛在学习共同体能够为泛在学习者提供泛在学习系统内外丰富信息资源的支持,泛在学习资源开发者可以在学习活动中对其进行引导并与其互动获得反馈信息;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的学习者之间可以有效进行知识的深度交流。因此由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学习者构成的泛在学习共同体,催生了知识的深度有效流动,从而形成了泛在学习系统的内生动力。
3.高水平的媒介素养推动泛在学习的普及化
学习者具有较强的媒体、媒介应用能力,能够熟练使用泛在学习环境中的多种媒体是泛在学习能够得到有效普及的保障,如带有WiFi、红外感知、蓝牙等无线通信技术的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等设备,对于各种可以协助学习的APP 软件也能熟练使用,并能够在泛在学习中有效地利用。例如能够熟练利用常用浏览器搜索泛在学习资源、下载和上传信息资源;能够运用QQ、微信等社交软件进行知识信息的交流和共享。
泛在学习媒介环境中有各种各样的学习内容,主要类别有:正式学习内容和非正式学习内容。正式学习内容主要是泛在学习资源建设者和教师根据教学大纲制定好的教学进度,创建的教学内容、思考练习、学习测试等;在泛在学习媒介环境中更多的是一些碎片化的非正式学习内容,主要是学习者与信息以及学习者之间的互动交流产生的知识信息,对非正式学习内容的获取理解以及构建会影响到学习者对正式学习内容的掌握和应用。高水平的媒介信息组织能力、知识信息联通能力能够推动学习者很好地将非正式学习内容与正式学习内容相结合,从而实现个人对知识的意义建构。因此,泛在学习的普及化离不开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的学习者。
媒介素养与泛在学习耦合关系的价值意义,不仅表现为二者的互相作用和影响,而且主要体现在二者相互推动、共生共建的生态化发展态势。
一方面,泛在学习的实现需要具有高水平媒介素养的学习者来激发泛在学习的内生动力,助推泛在学习的有效开展。信息资源的有效整合和互动共享,推动着泛在学习资源的进化,构建生态化泛在学习环境。另一方面,泛在学习的实现和普及也深化着媒介素养的内涵和价值。在泛在学习实施的过程中既要依赖媒介素养的支持,又在不断地解构和重构传统媒介素养,确保媒介素养能够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和学习理念,因此在推进泛在学习、实现大众终身学习的进程中,必须重视泛在学习系统与媒介素养之间的耦合互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