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资本市场如何扶持新兴企业发展

■文/谢采含

新加坡注重资本市场发展和产业发展的交集，以帮助企业从资本市场长期获利。

新加坡是个小国，没有原材料和天然资源，但从1965年国家独立以来靠着对软经济的重视逐渐取得今日的成就。1965年，新加坡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500美元；53年后的2018年，新加坡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升至6.2万美元。虽然新加坡是以工业和加工业起家，但它更注重人力资源培训，大量投资于产业深化，培育出旅游业、技术专利和科技研发等竞争力强的产业，成功地让新加坡在不同的经济周期能很快找到新的定位。新加坡也借由自己在地理位置和经济成熟的优势，通过贸易拉近与各个经济体的关系。在2018年夏季达沃斯论坛上，中国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8》测评结果显示，新加坡位列“一带一路”投资环境指数第一，国家投资环境指数最高，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动力强劲，营商环境优质，对华关系友好。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中，有近1/3是先进入新加坡，而新加坡对中国的投资也占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华投资总额的85%。

中国和新加坡，两个在历史、经济规模、发展道路上看似截然不同的国家，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在发展的过程中有效地运用了资本市场的力度，加重科技创新在整个经济体上所能扮演的角色。新加坡在过去50年建起了一个全球知名度极高的国际金融中心，也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新加坡因小所带来的拘束，因而充分地发挥了它小却巧的优势，在每一波的经济转变、每一轮的新产业推行融入了资本市场政策的调整，让科技创新和资本市场有了交集。

在过去的50年里，新加坡建立了一个与时俱进的金融中心，为新加坡和亚太地区服务。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新加坡拥有近1 500家金融机构。这些金融机构在不同的资产类别中提供各种创新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新加坡也以高效的营商环境、完善的监管框架、可靠的基础设施以及由经验丰富的金融服务专业人士提供服务而闻名。新加坡作为人民币在亚太地区的门户，还为很多中国企业带来境外拓展和融资的便利。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和中国人民银行于2013年就已签署了人民币业务合作备忘录。随着人民币在新加坡流动性的增强，新加坡金融机构更能提供广泛的人民币产品和服务，更好地满足市场的融资、投资和风险管理需求。

新加坡的资本市场是在新加坡政府打造的这样一个完善的金融中心下茁壮成长的。今天，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的公司有近750家，总市值超过7000亿美元。新加坡交易所被公认为是最国际化的交易所。上市公司中，有一半的市值来自新加坡境外公司，而值得一提的就是中国的企业占据了新加坡总市场的近20%。债券发行方面，新加坡交易所占有亚太G3债券发行超过40%的市场份额，有超过80%的发行人来自海外。从投资人层面来看，机构投资人占市场投资人的80%，市场不缺来自世界各地的高净值人士和投资机构。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新加坡交易所采取四大战略：一是凸显国家优势；二是与新加坡政府机构携手建立产业生态环境；三是深化特定产业发展；四是实现企业持续增长。通过这些战略，新加坡交易所已经成功地培育出了几个产业板块，从早期以新加坡航运中心优势地位为基础的海事与离岸服务板块，到近期充分发挥新加坡金融产品创新的房地产投资信托，以及展现全球估值领先优势的医疗保健板块，还有随着亚洲城市化推动科技运用快速增长的新兴科技行业。

让科技企业跟资本无缝对接

新加坡拥有领先的科技实力，在全球综合科技实力排名前20位，在亚洲仅次于日本和以色列。新加坡以世界级的基础设施吸引了来自全球的优秀企业。目前，新加坡有130个合作创新孵化器和创业加速器，80%的科技公司在新加坡设有机构，排名全球前15位的软件公司都将其亚太地区的总部设在新加坡。新加坡还拥有全亚洲最好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新加坡在几十年的积累沉淀中，在石油化工、电子、机械制造、航空器维修和生物医药等领域形成了完整的相对领先的产业体系。新加坡也有强大的基础科研能力。例如，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在很多科研领域，在亚洲乃至全球大学都处于领先地位，是一个知名的经验碰撞、信息交流的平台。

2006年，新加坡启动了“智慧国”计划，计划的三大原则为创新、整合和国际化，强调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和增加数据共享的方式。“智慧国”计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通过“智能城市2015”计划推出一个资讯通信发展蓝图，将新加坡建设成一个以资讯通信驱动的全球化都市。这个阶段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新加坡也已经成为全球资讯通信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目前，新加坡已经迈入第二阶段，实施“智慧国家2025”计划。作为全球首个实施“智慧国”计划的国家，新加坡也将自己的经验贯彻到各项国与国之间的合作项目。新加坡对科技和大数据的运用、联通的关注，会出现在交通枢纽的建设、智慧物流产业的普及。新加坡与中国的合作，例如“陆海新通道”就给了新加坡和中国在这方面集思广益的机会。

对于先进技术，新加坡始终采取积极开放的态度。新加坡把在监管方面的经验完美地与对于先进技术的开放态度相结合，响应全球对先进技术的拥护，但不失在开放一个新市场时必须保留的理智。如今，新加坡已是亚洲乃至全球人工智能、区块链技术、加密货币最活跃的地区。这吸引了专注于这些领域的研发、应用的企业、人才和资本，不断拓展技术应用的场景和边界，极大地推动了新兴技术的商业化。

新加坡政府为支持、鼓励和引领科技创新做出了很多努力。为了实现“智慧国”计划，新加坡在近5年内投入了140亿美元，支持创新科技商业化的资助每年超过24亿美元，资助科技创新和研究的资金每年超过21亿美元。新加坡还通过经济发展局、金融管理局、A*Star等多个政府部门对科研、创新企业进行资助。经济发展局通过各项资助计划使在新加坡采用先进技术的企业可享受到5%或10%的企业所得税优惠税率；对于将企业总部或区域总部设在新加坡的企业，也给予10%的企业所得税优惠税率。

新加坡资本市场津贴（GEMS）

在为新兴科技产业建起一个完善生态环境的当口，新加坡也认识到科技企业对于资金的需求是庞大的。因此，资本市场的持续发展也被结合到了新加坡对于科技产业发展的计划。金融管理局在2019年2月推出了资本市场津贴（GEMS），未来3年在新加坡交易所完成首次公开募股（IPO）的企业：如果属高增长型行业，如先进制造业、数字产业集群、保健行业、枢纽服务行业和物流等，每家可获得最高50万新元的资助；如果属新兴科技行业，如消费者数字科技、金融科技、游戏服务与外围设备等，每家资助更是高达100万新元。

新加坡交易所着重于服务企业持续成长。2018年，新加坡交易所与美国纳斯达克搭建起双向合作机制，鼓励科技企业在新加坡交易所先做上市融资，待逐渐壮大，规模可受美国市场注意时，再转向美国发展，为创新型企业未来登陆纳斯达克提供支持。新加坡交易所也看准了以色列作为创新大国培育新兴科技企业的氛围，认为它们的知识和经验能丰富新加坡在科技行业生态系统的建设。因此，新加坡交易所与以色列特拉维夫交易所建立合作，为它们的新技术、新产品走向资本市场提供助力。

在新加坡交易所，科技研发与金融已经形成了良性的互动生态。新加坡交易所鼓励和支持符合条件的企业通过IPO融资，既接受尚未盈利的公司，也广泛接受采用双层股权结构的公司。

新加坡交易所曾经迎来尚未盈利的初创企业以200倍市销率完成IPO。新加坡也接受二次上市，为已在发达市场，如美国、伦敦、澳大利亚、中国香港、以色列、日本、加拿大等国家或地区上市的企业设置一个便于上市的通道，让他们可以参与新加坡优质的、迎合科技企业需求的资本市场。

新加坡交易所对市场建设采取平稳推进的态度，大大地提升了每个板块优势的持久性。例如，新加坡房地产投资信托市场就呈现出这种发展方式所带来的成功。在新兴科技板块，新加坡交易所为增强行业可塑性，首先是汇聚了全球顶尖的私募股权投资（PE）/风险投资（VC）机构，让他们参与到新加坡的市场，然后通过这些机构的投资经验，帮助扩大这个板块，丰富企业类别。2017年，这些机构就完成了超过235亿美元的交易。今天，新加坡交易所的科技板块已经进一步成长壮大，目前平均市盈率超过23倍，具有很强的竞争力和吸引力，为科技创新企业融资、各类投资人投资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新加坡交易所发展资本市场的战略

大力推动医疗保健板块的深度发展

在医疗保健方面，亚洲因行业服务供需不对称而有了很大的发展空间。人口老龄化加速、不健康生活方式导致疾病的概率提升都加大了对医疗保健的需求。新加坡交易所医疗保健板块规模趁着这个趋势在过去10年增长了11倍，目前行业总市值约400亿新元，表现远远胜于同期增长约6倍的亚太其他地区。全球中产阶级人口也持续迎来急速增长，由2009年的18亿人预计将增至2030年的49亿人。这当中的财富累积和医疗服务的目标人口将维持医疗保健行业的需求。

新加坡对生命科学的生态系统建设起步较早。新加坡将生态环境分为企业、机构、法律、银行、会计和投资人六大类别。企业方面，世界排名前10位的大医药公司有8家在新加坡设置机构；全球收入排名前10位的制药公司有4家在新加坡设置工厂；新加坡有超过25家医疗技术研发中心和超过220家医疗技术初创公司及中小企业。机构方面：新加坡有约20家A*Star研究所衍生公司，占新加坡生物技术行业的1/3；约50%的新加坡生物技术公司与A*Star建立了合作实验室；A*Star也建立了实验医疗学中心（Experimental Therapeutics Centre，ETC）以及药物发现和开发中心（Drug Discovery &Development，D3），用于进行药品开发。在法律、银行和会计等中介机构方面，新加坡因为在这个领域发展时间长，所以也培育了不少熟悉这个板块、拥有生命科学领域专家的机构。目前，新加坡专注于新加坡医疗产业上市公司的国际及亚洲投资机构，包括了境内外的主权基金、国际资产管理公司和保险公司。

新加坡政府大力推动医疗保健板块的深度发展。新加坡政府计划在未来3～5年增加医疗保健行业的政府支出，预计2020年政府支出水平比目前增加30亿新元。新加坡资本市场将成为医疗保健企业寻求发展机会并提升自身地位的极佳平台。医疗保健企业来到新加坡，不仅能受惠于新加坡政府对这个行业发展的支持，也可以在新加坡交易所的融资平台，通过股票或债券的发行达到集资和品牌建设的目的，有效参与亚洲医疗保健板块的快速发展。

目前，医疗保健板块在新加坡交易所是发展最快速、投资回报最具竞争力的板块。除去市盈率极高的企业，这个板块的平均市盈率目前为25倍。很多国际投资者以新加坡为切入点，参与亚洲蓬勃发展的医疗保健市场。在过去一年，新加坡交易所前十大的医疗保健行业股平均26%的收入来自新加坡，57%来自其余的亚太地区，而17%来自欧美市场。除了收入来源地多元化外，新加坡交易所医疗保健板块内的行业可细分为多个不同的投资领域，包括医疗保健器械、医疗保健分销、医疗保健服务、医疗保健设施、药品、保健用品和生命科学工具及服务。

新加坡交易所在过去6年每年都迎来新的医疗保健企业上市，而二级市场的表现也非常值得鼓舞，再融资能力强劲，有效地帮助企业取得持续发展。新加坡交易所还增强了与超过40家风险投资及私募公司的沟通力度，让他们继续参与新加坡资本市场，丰富新加坡为医疗保健板块建设的生态环境。

新加坡的资本市场与许多国际金融中心的资本市场一样，都经历了不同经济周期的起落兴衰。新加坡之所以会处于不断进步的状态，正是因为它注重资本市场发展和产业发展的交集，以帮助企业从资本市场长期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