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不可行尽

舞军号

安娜是一位孤寡老人，生病住院后，把吉娃娃犬交给邻居代养。不久，安娜病入膏肓，她提出想见爱犬最后一面，被醫生拒绝了，因为医院有规定，禁止宠物进入。邻居得知消息后，四处找人为安娜求情。她先去找院长，但院长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她又去找看大门的保安，保安说：“狗是绝对不可以被带进医院的。不过，如果我没有看见，我也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于是，邻居用毛毯裹住吉娃娃，像抱着一个婴儿似的将它带进了医院。邻居抱着吉娃娃上了电梯，迎面遇到一个护士，护士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说：“我想，你宝宝的尾巴露出来了。”邻居走进病房后，医护人员全都走了出去。第二天，安娜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宋朝的发演禅师说：规矩不可行尽。严格地执行规矩，迫使人必须钻旁门左道。按照冰冷的规矩，孤寡老人的愿望是无法满足的。执行规矩的保安故意提示邻居，可以寻找规矩的漏洞满足老人的愿望。保安执行规矩却不把规矩行尽，保持人性的温暖，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南宋抗金名将刘锜严于治军，尤重军纪。在他任江东路副总管时，手下有一个年轻军吏犯了法，案件都已经查实了，可刘锜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一年后的一天，刘锜忽然传令将犯法的军吏抓了起来，当着全体士兵的面，打了他五十大板，并且说：“这是对他一年前所犯罪行的惩罚。”士兵们对刘锜的做法感到不解，既然一年前已经查实，为什么当时不处罚，偏要等一年之后才处罚呢？刘锜解释说：“一年前，他的确犯了法，但当我看到调查案卷时，发现他的老母亲正患重病，并且将不久于人世。如果那时处罚他，他的老母亲一定会因为儿子犯法而加重病情，悲愤离世。儿子犯罪，不能累及他的老母亲，所以，我才决定在一年以后处罚他啊！”士兵们听了，感叹不已。那个犯罪的军吏，更是泪流满面，此后他洗心革面，作战无惧生死。

柴静说：“一个社会是有规则的，但不能随性而为，我们要维护一条道德底线，那条底线是对生命的尊重。”面对犯法的军吏，刘锜没有随性而为，而是等到一年后才处罚，在不违背规则的前提下，不伤母亲的心，保持一份人性的温暖，既没有违反规则，也让军吏感到体贴。

商场反季大倾销，晚八点至十点之间，买一件厚呢子大衣，还可以送一件薄款的。祥子父亲一直舍不得买大衣，听到买一送一的消息，吃罢晚饭就急匆匆地朝城里赶。当他踏进商场大门时，恰好传来十点的钟声。父亲喘着气走到柜台前，说要买呢子大衣，售货员说：“今天活动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能买一送一了。”父亲尴尬地说：“同志，我从乡下一路赶来，能宽限一点时间吗？”售货员不耐烦地说：“要买就买，公司规定不能更改。”父亲缩在墙角，说不出话来。这时，忽听值班经理说：“小莉，你的表快了五分钟，我的表才刚刚十点，也就是说，这位老先生进你的店铺时，还没到十点钟。”售货员疑惑地看表，好一会儿，她似有所悟地说：“老先生，不好意思，是我的表快了，你可以享受我们的优惠活动。”时间最无情，任谁都无法和它做买卖，但值班经理赠送给祥子父亲的五分钟，是那么温情。

规则与人性在一个社会中总是并存的，但是二者有时候会发生冲突。一般情况下总是人性给规则让位，但只要规则是由人来执行的，往往就不是冰冷的。你可以对此批判，却永远不可能消灭人性。值班经理同情乡下人，在执行规则时保持人性的温暖，让人感动。

电影《我不是药神》有句台词说，“规则之外，无非人情。”在不违背规则的前提下，保持一份人性的温暖，说来容易，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摘自《演讲与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