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相关者视角下的旅游资源诅咒形成机制研究

朱俭 卢新新

【摘 要】近年来，“资源诅咒”理论引入到旅游领域，即旅游资源好的地区经济发展不一定好。优质旅游资源在开发过程中出现很多问题，导致旅游资源更好的地区，经济发展反而更加不好，出现了旅游资源诅咒现象。文章从利益相关者角度出发，分析旅游资源开发过程中各利益主体的诉求，在此基础上推出“旅游资源诅咒”的形成机制。对此，文章还提出调控策略，以协调旅游资源开发涉及的各主体利益，合理开发旅游资源，促进区域旅游持续健康发展，带动区域经济快速发展。

【关键词】利益相关者;旅游资源诅咒;形成机制

【中圖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688（2019）03-0294-03

1 旅游资源诅咒的概念

自Auty于1993年首次提出“资源诅咒”概念后，其他学者也开始从不同视角对其概念与内涵进行探讨。Sachs（2001）和Coxhead（2006）指出，资源未被有效利用导致经济效益降低甚至倒退，使丰富的资源往往和经济发展缓慢联系在一起。近年来，我国学者从经济增长和发展两个视角对“资源诅咒”的含义进行界定与探讨。在经济增长视角的研究成果中，密集的自然资源与经济增长并非正相关（徐康宁，2006），二者表现为限制作用（丁菊红、邓可斌，2007）。在发展视角下，国家对丰富的自然资源过于依赖，容易导致收入分配两极分化、技术投资水平低、生态环境逐渐恶化、产业单一及经济脆弱等问题（赵奉军，2006）。

“旅游资源诅咒”为旅游产业中的“资源诅咒”，即旅游资源越好的地方，经济发展不一定更好，主要表现为较高的旅游资源禀赋抑制了旅游经济的增长速度。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生态破坏、环境污染、经济发展缓慢等各种问题经常出现，严重影响了旅游业综合效益最大化，甚至损害了当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鲁金平，2009）。此外，繁荣发展的旅游业还可能提升旅游目的地的物价水平，集中旅游资本而“挤出”制造业投资，进而对当地的经济增长产生抑制作用（左冰，2013）。

2 旅游资源开发的利益相关者主体分析

2.1 地方政府

政府作为利益主体，具有代表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的双重身份。作为公共利益主体，政府代表整体社会的利益，包括促进经济发展、稳定社会秩序、保护生态环境等，实现社会、经济、环境持续协调发展。因此，政府在旅游开发过程中，需要承担政府角色。在旅游开发中编制地方旅游规划、旅游招商引资、旅游项目招标、基础设施建设、法律法规完善、过程监管与控制、制定并实施行业标准、协调旅游各方利益等，具有很大的管理职能。政府对旅游开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旅游目的地的规划和形象塑造，通过旅游资源开发带动旅游业发展，进而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在发展中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保护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环境健康发展。

政府利益也是客观存在的，政府也是经济人，存在自利性，会追逐自身利益最大化，其自利性倾向一般体现为通过合法手段，用法律法规保护自身利益。在获取利益方面，政府作为旅游开发的参与者和经营者，可以直接获得旅游开发的经济效益。同时，少数政府官员为了提高政绩、个人升迁等政治权利诉求，可能向旅游开发商开展“寻租”活动。当政府控制的资源越稀缺，“寻租”机会就越多，租金数额就越大，导致旅游资源开发滥用、官员腐败等问题。例如，不考虑当地居民和旅游者实际需求，片面追求旅游资源开发与项目建设，造成环境破坏、文化侵蚀、社区利益受损等不良现象，加剧了旅游资源破坏与利益矛盾纠纷。

2.2 旅游企业

旅游企业主要指旅游开发商与经营商，在旅游发展中，开发商与经营商经常是同一单位，故统称为旅游开发商。旅游开发商是旅游项目开发过程中利益相关者的核心，是项目建设和运营主体。旅游开发商追求项目投资回报率，关注旅游项目的盈利情况。在旅游开发过程中，旅游开发商为旅游目的地带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为当地居民提供就业机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带动当地经济的快速发展。但在旅游开发和项目经营过程中，旅游开发商过于关注项目的盈利情况，片面追求经济利益，会对当地的旅游环境系统造成破坏，对生态系统、文化氛围、社会环境等产生负面影响。

开发商拥有合法的收益权，但不少开发商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利用旅游开发侵占公共资源，主要表现为利用旅游开发圈地、侵占国有资产、寻租行为、自然资源开发不合理、破坏生态环境等，给旅游地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开发商直接对旅游资源进行开发利用并提供旅游项目和产品，且开发商和当地居民之间是合同关系，不具有强大的约束力。开发商为追求经济效益，往往放纵自身行为，对旅游资源开发利用不合理，造成生态系统被破坏。但是，随着旅游企业的发展壮大，开发商逐渐意识到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性，并通过不断调整和完善企业战略来提升企业形象。

2.3 社区居民

社区居民既是旅游资源的拥有者和使用者，也是旅游开发影响的直接承受者。旅游项目开发过程中，社区居民依靠旅游开发实现旅游项目利益共享。居民的支持度与配合度决定于旅游企业在旅游项目开发中公平合理地实现利益分配。编制旅游规划中制度规则对社区居民利益的保障，规划实施过程中相关补偿和分配政策的落实都紧紧关联社区居民的切身利益。社区居民一方面为旅游项目的开发提供了劳动资源保障，另一方面他们还承受外来文化的冲击、日常生活的打扰、垃圾的增多、社会犯罪行为的出现、商品价格的上涨等。

在旅游地开发过程中，社区居民根据相关征地补偿规定，短期内获得大量经济补偿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部分社区居民获得经济补偿后，不当的消费行为造成再次贫困，引发新的社会问题。在旅游项目开发建设和后期利用过程中，产生的环境问题、社会问题、文化冲突等，对社区居民造成了直接的负面影响。社区居民在旅游开发过程中话语权相对较低，无法参与到旅游项目收益分配中。但同时，旅游开发为社区居民提供了就业、创业机会。社区居民利用旅游开发进行创业，大力发展家庭经济，如开设民宿、销售地方特产、经营农家乐等。部分社区居民则直接参与旅游项目的开发和运营，从中获得工作机会。

2.4 旅游者

随着旅游业迅速发展，旅游者的需求呈现多样化。旅游者从传统的大众旅游走向了深度游、体验游，这对旅游目的地的社会文化环境要求不断提高。在传统的旅游开发中，旅游产品仅限于满足游客的食、住、行基本需求。旅游者追求融入当地环境、体验当地生活的诉求得不到满足。表面上损害的是旅游者的利益，深层次损害的是旅游目的地的长远发展。旅游者是旅游产品的需求方，是旅游项目的消费者。旅游项目开发是否成功，经营是否合理，根本上取决于是否满足旅游者需求。因此，旅游项目开发要以旅游者需求为导向，只有与旅游需求相适应的产品供给才能获得成功，才不会遭到市场的淘汰。

旅游者在旅游活动更加关注对当地社会、文化、民俗等方面的体验。旅游者追求融入当地社会，了解当地居民的生活状态，获得深层次的体验。在旅游活动开展中，旅游目的地为旅游者提供其所需的产品，包括旅游企业提供的产品，也包括社区居民提供的产品。旅游者的需求刺激当地经济发展，带动了社区居民就业，社区居民对旅游者持欢迎态度。但旅游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会影响到旅游者与社区居民的关系，双方由最初的友好态度逐渐转向冲突，旅游者体验性差，对旅游目的地的满意度降低。因此，在旅游开发中要关注旅游者的需求，注重旅游者和社区居民的关系，促进旅游业持续健康发展。

3 旅游资源诅咒的形成机制

旅游企业与地方政府之间存在“寻租行为”。部分政府官员滥用职权，旅游企业为获得相关利益，资本权力和政治權力勾结产生“寻租行为”。“寻租行为”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社区居民利益、资源系统和生态环境及旅游市场秩序受到消极影响。旅游企业在掌握资源优势、管理监管不力的情况下倾向于采取违规经营的行为。而地方政府作为资源系统的代理者、旅游政策和规划的制定者，存在贪污现象导致陷入监管困境。由此可见，“寻租行为”是旅游资源诅咒形成的原因之一。

当地政府与社区居民之间，政府处于强势地位，社区居民处于弱势地位，政府与社区居民进行利益博弈时，常使居民的合法利益受到损害。面临利益损害或不公时，居民越不反抗，政府通过不合法获取或损害社区居民利益而获得的收益越多，也更倾向于选择强制征地等不合法的行为。现行征地补偿机制不完善、补偿标准偏低是土地收益争夺的本质原因，导致政府与居民陷入博弈困境，且在考虑非法征地的后续问题时，政府部门会对可能产生的不利后果进行对比，优先选择对自身更有利的处理方式，而将居民的利益得失放在其次，大大损害了当地居民的合法权益，这是旅游资源诅咒现象形成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

旅游开发商与社区居民之间，由于信息不对称的缘故，使企业非法侵占社区居民的利益成为可能。如开发商向政府部门“寻租”，违背开发初期约定的利益分配方式，或是欺瞒企业的总收益，或者采用不合理的方式执行利益分配等，在社区居民未充分了解真实收益的情况下，减少了居民应得的合法权益，或是对当地自然环境产生严重损害等。

旅游企业与旅游者之间，由于旅游者的实际需求与旅游提供商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或者企业基于成本和利润考虑不愿提供游客所需要的产品，导致游客的真实需求无法得到有效、及时满足，甚至出现旅游者受骗概率越大、旅游企业提供低质量旅游产品的概率也越大的现象。这样必将引起旅游者的不满，严重影响当地的旅游形象和旅游业健康可持续发展。

社区居民与旅游者之间，随着旅游发展的不断深入，双方之间的关系也发生改变，从最初的期待和欢迎，到矛盾频生，最终浪费公共资源，不但影响当地居民的生产生活，还让游客的体验不满，甚至对自然环境产生较大的消极影响，给当地旅游业健康可持续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

综合上述分析，旅游资源诅咒的形成机制可表述如下：在一定的地域范围内，优质的旅游资源引起了旅游开发商的关注与投资，由此各利益相关者也参与其中，且各自的利益相互影响与制约。地方政府与旅游企业、地方政府与社区居民、旅游企业与社区居民、旅游企业与旅游者、社区居民与旅游者之间，均由于自身的利益诉求与对方存在偏差，以及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导致利益相关者之间进行利益博弈，最终对综合利益最大化及旅游业健康可持续发展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表现为旅游资源越好的地方，受开发程度一般也越深，最终对当地产生的负面影响也越大，即形成了旅游资源诅咒现象（如图1所示）。

4 结语

旅游开发过程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正面效益和负面影响。各利益相关者如地方政府、旅游企业、社区居民、旅游者在旅游资源开发过程中寻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导致旅游资源诅咒现象出现。针对旅游资源诅咒的现象，要构建核心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协调机制，探索建立健全利益实现模式的有效路径，促进利益相关者共同参与环境管理，积极支持社区居民参与旅游地项目开发等，以此协调利益主体之间的关系，合理开发旅游资源，促进旅游持续健康发展，进而带动当地经济快速发展。

参 考 文 献

[1]徐康宁，邵军.自然禀赋与经济增长：对“资源诅咒”命题的再检验[J].世界经济，2006（11）：38-47.

[2]鲁金萍.广义“资源诅咒”的理论内涵与实证检验[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9，19（1）：133-138.

[3]丁菊红，邓可斌.政府干预、自然资源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地区层面的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07（7）：56-64.

[4]赵奉军.关于“资源诅咒”的文献综述[J].重庆工商大学学报（西部论坛），2006（1）：8-12.

[5]左冰.旅游能打破资源诅咒吗？——基于中国31个省（市、区）的比较研究[J].商业经济与管理，2013（5）：60-69.

[责任编辑：高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