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看朝鲜居民的生活与消费

李天国

第22届平壤春季国际商品展览会在平壤三大革命展览馆开幕。

朝鲜规模最大的国际性展览会

5月20日，第22届平壤春季国际商品展览会在平壤的三大革命展览馆开幕。来自朝鲜本国和中国、俄罗斯、巴基斯坦、波兰等国家和地区的450多家公司参展。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是由朝鲜对外经济省直属机构国际展览社承办的综合性国际贸易展览会，是朝鲜规模最大、销售效果最好的国际性展览会，每年举办两届，即5月的春季展和9月（或10月）的秋季展。本届展览会的参展企业比2018年展览会多出70%，创下历届参展企业数量之最。2014年展览会的参展企业曾达到300多家，但国际社会对朝鲜实施高强度经济制裁后，2016?2017年降到了220?230家。

在这次展览会上，三大革命展览馆内的展位很早就被预定一空，就连展览馆外的空地都布置了很多展位。展览会推出了冶金、电子、机械、建材、运输、卫生、轻工业和食品、日用品工业等领域的产品，吸引了数万名朝鲜居民和当地外国人参观、咨询和购买。

对展览会提供支持的部门，除朝鲜对外经济省以外，还包括朝鲜轻工业部、电子部、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朝鲜商会、对外投资合作委员会、民族合作委员会等部门。与往年一样，参展商品中最受瞩目的主要集中在涉及普通百姓生活的领域。基础科学研究相关产品的比重呈增长态势，体现了朝鲜政府重视科学研究的政策主基调。

根据朝鲜官方披露，举办此次国际展览会的目的是“促进商品与技术的交流，为商品打开销路，同时引进外国资本”。朝鲜曾成功地通过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向本国民众推广了中国生产的太阳能板、建筑材料、货车与大型客车、农业机械等产品。此外，朝鲜政府也期待借展览会向民众宣传本国企业生产的新产品。细数一下，朝鲜生产的不少国产电子产品都是通过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首次亮相于朝鲜居民面前的。据展览会工作人员介绍，32英寸、43英寸等尺寸的电视机、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都受到了朝鲜居民的喜爱。

朝鲜从2002年开始从中国进口诺基亚手机。为满足民众日益增长的需求，朝鲜也开始进口摩托罗拉、华为、中兴等产品。近些年，随着朝鲜电子产业技术水平的提高，朝鲜企业开始自主研发生产手机，阿里郎、平壤、金达莱、蓝天等品牌的智能手机也逐步走进普通居民家庭。例如“蓝天H1”智能手机在2018年第21届春季展览会上首次销售，具有3GB内存、32GB容量以及指纹识别等功能，使用起来不逊于国际品牌手机。

受到民众欢迎的另一种产品是电视机。2011年以前，朝鲜还在使用传统模拟电视机，并每年都进口10万台以上。中国的长虹、TCL、康佳等家电企业都曾参加平壤国际商品展览会，也出现过开幕前一天就被高价订购一空的场景。2009年开始，朝鲜企业从中国引进了一条阴极显像管电视生产线，并从此拥有了自己的电视机生产能力。朝鲜政府为满足民众日常需求，加大了对家电领域的投资。除平壤外，咸镜南道和咸镜北道都设有电器工厂，生产各种家电产品。2011年，朝鲜开始推行由电视模拟信号向数字信号的转换，并于2013年试制作数字电视节目，2015年正式向全国推送高清电视节目。随着电视信号的变化，朝鲜进口的产品也从原先的模拟电视转向数字电视。2017年朝鲜进口的LCD电视达到7032万美元，其中数字电视的比重达到43%。由于朝鲜本国厂商也在生产不同品牌的LCD电视，朝鲜数字电视的普及率比这些数据高得多。随着朝鲜经济的恢复与数字电视屏幕价格的下降，大众型数字电视的普及速度将呈现出更快的态势。

朝鲜实施了哪些经济改善措施

2018年4月，朝鲜政府宣布停止核试验，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这是朝鲜国家发展战略的重大调整。

今天的朝鲜城市早已不是上世纪90年代的模样，尤其是在城市面貌方面有了很大改观。平壤作为朝鲜的最大城市，以较快的速度迈向现代化。平壤的商业中心、平壤百货大厦、新开业的大成百货大厦等销售着不少世界著名的厂商生产的电器、服装、皮包、钟表和首饰。根据当地人的介绍，这些高档百货大厦的主要目标顾客是在朝鲜居住的外国人、访朝人士和持有外汇的朝鲜高收入人群。虽然这些高档名牌商品的价格动辄数百至数千美元，但仍有朝鲜居民购买，显示出当地居民的较强的购买力。平壤大街上行驶的出租车和林立的高层住宅楼也都表明朝鲜经济正在以较快速度发展，百姓生活水平在提高。但另一方面，在一些贫穷的农村地区，百姓生活仍很拮据，反映了城市与农村之间的较大的经济发展差距。

“朝鲜式经济管理方法”是朝鲜政府当前在发展经济方面的重要提法，即在坚持社会主义所有制基础上，在国家统一领导下，所有企业可以独立地进行生产经营活动，让劳动者作为生产和管理的主体，在生产中发挥作用，其核心就是把经营权下放至生产主体，并采取按劳分配的方式。

朝鲜已连续修订《企业法》《财政法》等来缩小计划经济部门，为企业引入激励机制，提高企业的生产经营自主性。朝鲜出台了“社会主义企业责任管理制度”，在不改变企业所有权的情况下，赋予企业更多生产经营权利。朝鲜中央政府大幅缩小给企业下达的生产计划，企业可根据自身情况制定计划、自主决定生产活动，对自身生产的部分产品拥有自主定价权，并自主地选择销售渠道。对于企业经过生产经营获得的部分利润，企业也可以自主地进行调配和使用。同时，朝鲜也放宽了只有特定贸易企业才可以从事贸易和合营合资办企业的限制，所有企业只要经政府审批都可以从事贸易和合资办企业。

在农业生产方式上则实行了“圃田担当制度”，类似于我国改革初期的“家庭联产承包制度”。圃田担当制度允许3?5名农民形成一组，承包土地进行生产经营，在向国家交足粮食后，以工分形式购买自己生产的农业产品，同时也允许农民自由交易。

但是无论是企业生产经营，还是农村圃田担当制度，都仍然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在实施这些生产管理新方法的过程中，也存在效率低、工人积极性不足等问题。为了学习中国的经济发展经验，弥补这些制度中的缺陷，朝鲜向中国派出大规模经济考察团。2018年，由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率领的数十名劳动党高层人士访问中国，马不停蹄地访问了北京、西安、上海、深圳、珠海等地。

未来朝鲜经济何处去

2019年4月，金正恩在朝鲜第14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一次会议上发表施政演说时再次强调，集中一切力量进行经济建设，夯实社会主义的物质基础。这被外界看做是朝鲜决心继续把重点放在经济发展上的一种积极信号。为了充分调动企业和劳動者的积极性，朝鲜正考虑进一步扩大企业经营自主权，减少政府对企业和市场的干预。

伴随着朝鲜经济改善措施而不断发展壮大的综合市场，不仅弥补了计划经济在消费和生产上的一些不足，而且满足了居民对不同生活必需品的消费需求，提高了当地居民收入，拉动了就业。不仅朝鲜居民参与到综合市场的交易，朝鲜国营企业也会通过综合市场购得所需生产资料。国营企业根据市场需求生产产品，并以市场价格向消费者出售，并用所获得的资金继续从事扩大再生产。

随着朝鲜经济的发展，全国范围内综合市场的数量也不断增多。综合市场不仅给朝鲜经济带来活力，而且还有可能意味着基于朝鲜式经济管理方法的新发展路径。朝鲜政府也积极引入具有不同文化因素的消费场所，越来越多的咖啡厅、酒吧、汉堡店、保龄球馆等出现在朝鲜大城市。

连续实施的国际制裁使朝鲜经济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朝鲜的服务业、建筑业和矿业等产业发展得比较快，而制造业的发展速度比较慢，受到很多外部制约。尽管朝鲜政府希望通过设立经济特区和经济开发区，加大引进外国资本的力度，并利用外国资本提升朝鲜的基础设施质量，但国际经济制裁环境下朝鲜很难实现这些目标。

朝鲜政府表示在受到制裁的情况下，也要自力更生，大力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朝鲜正加大对科学技术研究、教育和技能培训等方面的投入，想要提高整体产业的生产效率，实现更加高质量和集约化的发展。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