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民族色彩现代应用之“器道合一”理念研究

2019-06-28 14:54李楠郑爽赵涛
流行色 2019年3期

李楠 郑爽  赵涛

摘要:色彩文化具有哲学色彩,其哲学性渗透着中国古老的“道器观”思想,即讲究形而上之思想与形而下之应用合而为一,和合相生的哲学观。蒙古民族的传统色彩文化资源丰富,“尚色”是这个民族由来已久的信仰。“器道合一”理念研究对于内蒙古地区的现代色彩应用是一次有价值的理论探索。本文首先对蒙古色彩现代应用之“道”,即文化习得、意向传达、文化辐射力进行理论阐述,继而对“器”的三个方面,器之纳形、器之对象、器之水平阐述观点,将研究从意识观念转化为具有现实指导意义的操作方法。最后,提出“合一”不仅是色彩自身的和谐与包容,也是其与载体的合一,与时间、空间的合一。

关键词:蒙古族色彩;现代应用;器道合一;理念研究

色彩是我们认知事物、认知世界的重要手段之一。色彩附着于物,又作用于物,如服装之色、产品之色、工业之色,景观之色、建筑之色、街区之色等。引申至意识形态,色彩又可理解为附着于精神,反作用于精神,如东、西方色彩文化,源于东西方物质及精神的差异,反之,又加深其差异。“以文化之、化之为文”是色彩重要的哲学特性。张康夫教授在2017年出版的《色彩文化学》一书中有过一句话,“色彩文化具有器道合一的特征”,点明了色彩的哲学性。“器道合一”来自《周易》,“道”释义为无形气场,即抽象道理,“器”释义为有形物象,即具体事物。色彩文化研究更像是研究中国古文化中的“道”,色彩应用研究则更像是研究其“器”。道器关系是研究抽象道理与具体事物之间的关系问题。色彩也是同理,它既是设计学,也是哲学。在色彩应用研究上倡导从理论——道,方法——器,达到器道合一,为色彩现代应用打开“引古用今”的研究思路。

蒙古民族的传统色彩文化资源丰富,“尚色”是这个民族由来已久的信仰。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设计理念的渗入,传统色彩在地区设计实践中的重要价值虽有共识,但无章法。为此,有必要谈谈蒙古民族色彩的现代应用之法,以求地区设计水平提升及力量的增强,“器道”之法也许是一次有价值的理念探索。

一、蒙古民族色彩之“道”

1.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道”是尊重“文化习得”之道

色彩是一种文化,具有和文化共通的特性。色彩文化的现代应用是其物质转化的过程和成果展现。另一个层次,这种物质转化又对受众产生文化教育的作用。历史长时期的转化积淀即称为“文化习得”。“习得,可理解为人类文化在被主体消化、积累、运用乃至创造性的发展过程中,人格的心理特性和心理构造得以发生、发展。通常分为习得、保持、应用3个阶段。”“色彩文化习得”既是色彩文化被群体消化、吸收、进而创造再生的物质表现及意识认知,是特定文化场域的一种能动性。

蒙古民族色彩文化习得在蒙古民族信仰民俗中,如图腾崇拜、博崇拜、敖包祭祀、苏力德祭祀等;在经济民俗中,如狩猎、农业、商贸、阿寅·竞等;在社会民俗,如祭拜山岳、祭拜佛母洞、婚丧嫁娶等,都传达着蒙古族人民的心理特性和色彩需求。民俗中的色彩记载还较为丰富,蒙古族学者罗布桑却丹在其书《蒙古风俗鉴》中的《蒙古新年礼仪类》里写道:“论年光,青色为兴旺、黄色为丧亡、白色为伊始、黑色未终结。”因此,蒙古人把青、白两色作为头等重要的色彩来使用。”蒙古族的新年礼仪中的文化习得中色彩是有寓意与忌讳的。这些色彩在现代设计应用中,也应得到适度的传承与应有的尊重。色彩的选取应结合设计对象性质,尽量保持蒙古色彩涵义的原始性,将文化习得隐性地传承下去。尊重民族色彩的文化习得,既好的现代设计,将受到民族人民的认可和达到共鸣。

2.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道”是传达“色彩意向”之道

中国设计的色彩意向表达,是区别于其他国家、民族,跻身世界的设计策略之一。近些年,色彩意向在诸多领域的显性外观设计和隐形设计评价中都发挥了不容小觑的作用。色彩意向在中国,是一种存在领域范围广大的文化层面的意识流,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形式表象性或显象性的比较,是理念与传达能力的表现;二是通过色彩组织和优化,赋予色彩意境、联想,隐象性的内涵。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现代设计的发展方向。中国宫殿建筑的赤和朱红,是中国的五正色之一,成为代表中国古代建筑文化的色彩意向,在2010年世博會的中国馆就传承了此色彩意向的内在精神。色彩意向的探究是色彩现代设计的意境之“道”。

蒙古民族色彩意向蕴含民族精神层面的义指和所指。“蓝色”在蒙古族是永恒与坚贞的寓意,天空的蓝色在蒙古族色彩体系中留存下来,这和贵州水族色彩中的青蓝色、苗族蜡染织物中的藏青、紫蓝等有着本质的区别。虽同为蓝色,但此蓝非彼蓝,不同的不仅仅是色相、明度、纯度,最根本的在于何种蓝最能代表蒙古族,这种蓝色一定与天空极为相似,代表蒙古族无限敬仰的“长生天”,即蒙古意向蓝的所指。除此之外,蒙古蓝色意向还应包含更多的涵义。清代时期,蒙古王宫经常来往于北京,使得各种材料的交流更为方便,也影响器物材料的色彩文化发展,在刀具、马鞍、铜器、木碗(巴布尔)、首饰、蒙镶用品等都带有蒙古蓝的色彩,这种蓝传进北京城,在京城物件中延用下来,这种蓝色源于蒙古民族的民俗手工制品技艺和材料限制,历经时代打磨,以一种民俗喜好的色彩意向留存在集体意识中,蓝色的蒙古,同时传达着热爱生活的意向。蓝色,还出现在蒙古宗教建筑、雕刻、唐噶等诸多蒙古民族物质形态中,其色彩意向既有相同之处,也有隐含的微差之处。一种色彩的意向绝不是单一的,全面挖掘蒙古色彩,特别是蒙古典型色彩的意向,将意向微差进行归纳与明晰,才能做到现代设计应用尊重文化、尊重历史、更好的传承民族色彩,即现代设计色彩应用的“道”之所在。

3.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道”是提升“地域色彩文化辐射力”之道

释义色彩文化之“道”,其实也是释义一种地域文化力量,释义一种地区文化辐射力的理念。特别是内蒙古地区,蒙古族是第一大聚居少数民族,其文化影响力是带动地区文化发展、经济发展、乃至旅游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其中色彩文化影响力更是蒙古民族较为独特和突出的文化力量。探究其“地域色彩文化辐射力”,在一定程度上即是探究地区文化力量,发展力量。以提升“地域色彩文化辐射力”为现代色彩应用之“道”,是蒙古色彩现代应用理念更深一层的探索。

色彩文化即文化形态的一支,其辐射力研究与文化辐射力研究存在交叉与借用的可能性,因此,利用英国学者维多利亚·D·亚历山大文化棱形理论分析蒙古色彩文化辐射力,不失为现代设计之“道”的一次补给。蒙古色彩文化辐射力菱形图示如图1,其表示色彩文化辐射力会起到四种功能:一是,蒙古色彩文化与当今政治相结合,会融入执政者的策略中,成为发展文化、弘扬文化的有力工具,因此,蒙古色彩现代应用不应仅仅流于民间、自由发展,扩大其辐射力,应结合政府政策,建立色彩规划、色彩管理、色彩标准等,如呼和浩特市大南街历史街区应建立色彩规划、色彩档案等政府性质管理文件;二是,色彩文化辐射力与社会元素融合,形成丰富多彩的民俗,近些年,内蒙古不断加大力度发展地区民俗活动,每年举办草原文化节、民俗文化旅游节等,民俗产品也不断受到外地游客的喜爱,如皮具、饰品等都具有强烈的民族色彩特色,失去民族色彩的物品将缺乏民族文化吸引力;三是,色彩以符号、基因的形式广泛流通后,其语言功能、传播价值逐渐凸显,形成色彩文化,内蒙古地区色彩符号、基因的挖掘是现代设计的突破口;四是,色彩文化与经济结合之后,形成潜力巨大的色彩产业经济,蒙古民族色彩的现代应用不仅仅是设计活动,也是文化活动和经济活动,利用“色彩经济”原理提升辐射能力是引导现代设计的“道”之所在。

二、蒙古民族色彩之“器”

“道器”为中国哲学的一对基本范畴。道是无形的,含有规律和准则的意义;器是有形的,指具体事物或名物制度。蒙古色彩学的“道”是探索现代设计的规律和准则,那么其“器”又是何物呢?以其“器”促成“道”,承载“道”,才更为落地。解析上文“道”的问题,特别是蒙古色彩文化辐射力问题,色彩基因应该是色彩现代设计的“利器”,也是现代设计问题的关键。这应该是“器”之首要。

1.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器”——色彩基因

从微观上,不同地区色彩文献和色彩现象是散落民间的,采集和整理色彩元素,是修补亚文化状态、创新色彩教育的有效手段。蒙古民族自然生态产生的色彩存在基因原理,元代蒙古壁画的宫廷壁画、召庙壁画、墓室壁画中的色彩虽有所差别,但其色彩基因形成于当时壁画技术、材料以及题材的创作条件。这些条件下产生的某种色彩才是真正的蒙古基因,其外在形式表现即“色彩符号”,可以通过遗存的古迹、文物测试并结合文献史料记载得到。在蒙古色彩体系中,红色、黄色、蓝色、黑色、白色、绿色、金色等几大色彩符号在设计领域应用广泛,在色彩文化建设中担当重要角色,此色彩符号或以标识性符号用于宣传海报、环境营造、交通导向牌等,或以象征性符号用于建筑设计、室内设计、艺术作品、视觉设计、绘画艺术、时尚艺术等领域。总而言之,色彩基因是现代设计方法论里非常重要的要素,是“器”之纳形。

2.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器”——色彩载体

色彩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中,意和象是一体的,色彩和形态从来没有分开过。如服装、建筑都是色彩的物质载体。蒙古民族色彩现代应用离不开对现代设计对象的理解和认识,曾经的蒙古包色彩照搬于现代城市建筑可能会建造出“奇奇怪怪”的建筑,曾经的召庙壁画色彩用于现代居室陈设织物,可能会令室内空间死气沉沉。色彩的应用是以色彩载体为依托,并受限于载体的,尤其是现代设计,色彩应用在后,色彩载体在前是应取得认识的一致的。“器”之实施的物是第一位的,对于内蒙古来说,城市发展及设计能力相对于沿海地区还比较落后,色彩研究的前提是对色彩承载之物的特征、特性及现代设计要求的研究。谓之“器”之对象。

3.蒙古民族色彩应用之“器”——色彩技术

现代问题很多借助科技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色彩研究及现代应用完全可以借助技术的力量提高应用水平。如利用色彩测试仪器、色彩捕捉仪器进行跟踪、提取、采集,并借助NSC、PICC等色彩体系对数字进行理性分析;利用数字存贮及色卡准确记录色彩等。让技术为色彩应用拓宽道路,提升“器”之水平。

三、蒙古色彩现代应用,“器道”重在“合一”

“合一”在中国文化中由来已久,明朝心学王阳明提出的“知行合一“、道家庄子提出的“天人合一”,都重在“合一”二字,即谓认识事物的道理与在现实中运用此道理是密不可分的一回事。“合一”是中国古代哲学中认识论和实践论的命题,于今天也同样具有启发性作用,现代设计实踐力不断增强,但思想性的搏动力道还不足,甚至有所懈怠。内蒙古地区地处西部,在其文化挖掘,地域色彩文化思想研究方面水平尚浅。“合一”对于蒙古色彩现代应用是个长期的命题。

“合一”在评价系统里可以提炼为对“和谐”的不懈追求。和谐就是协调、调和,是“数的关系”,指秩序、比例、匀称等。也就是说,色彩的美是可以从理性方面分析,即明度、纯度、色相、冷暖等方面的数字化比例关系。随之计算机辨色及计算能力的提高,色彩理性分析将发挥更大的应用作用。从这一角度,看到思想与技术的合作,即“器道合一”。

“合一”思想是一个博大、包容的思想,研究蒙古色彩现代应用是要从内蒙古地区汉、藏、蒙文化构成、边疆地区地理位置、民族宗教社会学、多民族融合文化学等多元角度进行融合理解,更具有拓展性,利于进一步深化色彩文化研究和交流的空间。

“合一”思想同样可以贯穿于色彩文化产业建设中,色彩应用的专业分类包括绘画艺术色彩分析、设计作品色彩分析、色彩应用理论、色彩研发、色彩管理方法等。打开拓宽色彩文化研究的视野,集合多个专业的色彩理论,但其落脚点却是基于现实维度的,也是一种更为广阔的思想认识。色彩创意设计与管理提供色彩文化创意设计的途径、方法,色彩基本知识提供色调调和技巧等,多个领域的融合即色彩“合一”的现实实践。

设计学可能是离哲学最近的学问了。“道器”理论在我国工艺美术领域,也称得上是最朴素,最准确思想表述,色彩作为工艺美术多领域中的共有问题,以“道器合一”理念指导现代设计实践,是有其重要价值和必要性的。对于蒙古民族色彩而言,其也许可以成为内蒙古地区现代设计的重要突破口,因为,色彩是内蒙古地区最为有识别性的文化资源之一。

参考文献:

[1]张康夫.色彩文化学[M].浙江大学出版社,2017.

[2]李立新.设计艺术学研究方法[M].江苏美术出版社,2016.

[3]谢丽堃.呼和浩特市大召历史街区保护与改造设计研究[D].哈尔滨工业大学,2007:3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