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到底

刘晓峰

P.J.塔克在联盟中是那种让教练和经理对他充满敬意的球员，他能够通过转换能力和真实正负值来激发人们对他高超防守技艺的赞美。詹姆斯·哈登曾公开说，“在跟他成为队友前，我非常痛恨他。”而克里斯·保罗则认为，塔克可以入选最佳防守阵容。

但是，没有小孩子愿意长大后成为塔克，每个人都想成为掌握球的明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全场的焦点。他们想象着自己在比赛的关键时刻，面对多人包夹，投出不可思议的进球。你或许记得，在一月初对阵勇士的比赛中，哈登用这样的进球绝杀了勇士，但是你一定不记得塔克在离篮筐8米的地方追着凯文·杜兰特，并在下一回合防下了他的超远3分，保障了火箭队的胜利。

塔克从小梦想着成为拉里·约翰逊那样的得分手，“我穿他穿的衣服，穿他的鞋子，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我当时就认为自己是拉里·约翰逊，”这个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球员说，“那很有意思，我还幻想着自己在做他做的事。”

在德克萨斯大学，因为约翰逊的缘故，塔克身披2号战袍。在1990年代早期匡威的广告中，约翰逊身着华丽的蓝色连衣裙，被叫做“大妈”，这还一度让塔克心生不爽。

另一个塔克超喜欢的球员是查尔斯·巴克利，因此，他到了大学还不是很注重防守。大一，他的场均得分和篮板都超过了队友拉马库斯·阿尔德里奇。虽然他们都是背身型球员，但2.11米的阿尔德里奇在2006年成为榜眼秀。而1.96米的塔克被认为身高不足，直到第35顺位才被猛龙选中，并在发展联盟度过了大半个新秀赛季后，因为没能打出高光表现而被裁。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流浪海外，先后效力于以色列，德国，波多黎各，意大利，乌克兰和希腊的联赛，之后又一次回到NBA。

二轮秀在找到适合自己的打法后逆袭的情况并不罕见。不过，这样的球员能以重要的角色球员身份成为一支争冠球队的重要拼图，还是十分稀有的。本赛季只有五名球员的出场时间超过了塔克。这些天，各支球队都打出了各种各样的精彩数据，但是没有一支球队中有球员能表现出塔克作为5号位终结比赛的能力。

“实话对你说，我认为没有人可以替代塔克，”火箭主教练麦克·德安东尼说，“我知道有人会说，也许某些超级明星可以，或许吧。但我还是认为他是无可替代的，他是我们的完美拼图。”

贾里德·杜德利从来都不喜欢在塔克周围运球，他们曾一起在菲尼克斯效力，在球队内部的对抗训练中，塔克像在正式比赛中一样，充满威胁性，喜欢身体接触。“我总是传球，然后无球移动。”杜德利说，他还记得球员们总是脸上带着沮丧从塔克身边逃离的样子，他们希望塔克陷入犯规麻烦让他们留有一些放松的空间。但塔克无时无刻不利用自己的快速移动能力去跟随对方的重要得分手，利用自己的力量阻止对手创造空间，“你别想过掉他。”杜德利说。

“对手们总是对我说，冷静一点，”塔克说，“他们会说‘别这样，伙计，或者‘该死的。”但塔克常会嘀咕着告诉他们，“如果你不想打球，直接退出比赛就好了。我的防守强度一直都是这样，我上场就要跟对手发生身体接触。我要让对手感觉到我一直在这里，要让他们有退出比赛的念头。”

塔克在场上的侵略性与他在太阳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当他在NBA获得第二次机会时，他告诫自己必须打出风格。时任太阳队助理教练丹·马尔利发现了塔克身上独有的特征，他告诉塔克，他会成为历史上最出色的防守者，而之后塔克的表现也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事实上，在海外，塔克造已经习惯了在进攻端作为主力，然后在防守端面对对方最好的球员，“我要做一切事情，我要把整支球隊扛在肩上。”丰富的阅历让他还注意到，有些球员不愿意防守，他们会一抓住机会就换防。其他的则过于激进，这就会不可避免地领到愚蠢的犯规。这些观察让塔克学会了如何防守明星球员，而当他回到联盟时，更好地理解明星球员让他明白，角色球员需要为明星球员提供怎样的帮助。

“我知道那是怎样的，”塔克说，“很明显，我没有詹姆斯（哈登）那样的天赋，但是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去领导球队。”

如果你不想打球，直接退出比赛就好了。我的防守强度一直都是这样，我要让对手感觉到我一直在这里，要让他们有退出比赛的念头。

塔克的坚持能鼓舞人心，也让他变得与众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成功是可复制的。“动动嘴皮子很容易，”德安东尼说，“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始终如一，每天都带着激情努力打球也是一种天赋。”塔克的身体和意志使他成为与众不同的球员，他一年需要不知疲倦地打满82场常规赛，还有季后赛和季前赛。虽然每个职业球员都欣赏顽强防守，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让人爱上的事。

但是塔克却说，“你会爱上这结果，你爱上磨砺自己，爱上赢球，那是最棒的感觉。它能帮你克服一切。它让你更加拼命地防守，它让你更具有统治力，它让你更有侵略性，当你如此想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你会为它拼尽全力。”在与凯文·杜兰特这样强大的对手对决之前，塔克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会在我的平板上观看他的前几场比赛，看他如何应对防守。”但不管他防守得多么出色，杜兰特还是会得很多分，但这给了他更多的动力。他会注意勇士最近为杜兰特安排的战术，并想象如果自己在场上的话应该怎样做。

在面对未来的名人堂球员时，想要打乱他们的节奏非常困难，所有得分手都有自己特有的节奏，塔克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失去熟悉的节奏。塔克不想让杜兰特轻轻松松地接到球，他可以接受杜兰特投进高难度的两分跳投，但是一定会尽全力去阻止他完成三分投射和上篮。

你爱上磨砺自己，爱上赢球，它能帮你克服一切。它让你更加拼命地防守，它让你更具有统治力，它让你更有侵略性。

“我知道他的弱点，”塔克说，“我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会在带球突破时犹豫，我知道他喜欢做什么。尽管知道这些，他仍然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得分手，所以他仍然会投中很多球。我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增大他的得分难度，并且让他在我想让他投篮的地方出手。”

对塔克来说，一个出色的防守者要做到不断跟队友交流，知道队友的位置，有预见性。“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去协防，什么时候不应该去协防，什么时候要发挥演技，什么时候要表现出无辜，”塔克说，“你要知道对手在跑什么战术，知道对手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在现在的NBA，如果你能防守多個位置，那将对球队很有帮助，而塔克可以防守所有5个位置。

“我们在比赛中需要塔克去封锁对手最出色的球员，”德安东尼说，“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位置，他都会去防守，我们也可以让他去换防。他为球队在防守端提供了太多选择，他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我总是说，你必须付出比你对位的进攻球员多两倍的努力，”塔克说，“限制这个联盟中的得分高手，这是世界上最让人感到疲倦的事情。追逐史蒂芬·库里，或者在任何时候都要与凯文·杜兰特保持一步的距离，而且要试着去打败他们，这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这样做，这是没人愿意揽的脏活累活。”

但是德安东尼经常对塔克的防守做出惊讶的反应，“你每场比赛的防守都可以做成集锦。”赛季初，德安东尼教练曾强烈反对媒体将塔克排在本赛季球员榜的第84位，他认为塔克的排名应该接近排在第13位的德雷蒙德·格林。

当提起这一事件的时候，德安东尼站得笔直，他自信地解释着塔克的多位置防守能力及投射能力——他在底角三分的投射数和命中数领先全联盟——这让他成为火箭的理想人选。虽然德安东尼在组建球队时更倾向于“可以作为建队基石的强大的进攻型球员”，但塔克的存在让他觉得火箭不需要那些了。

“我知道联盟中有很多超级明星，但是，实话实说，我们现在有了两个超级明星，所以我想不到有谁值得用塔克去交易，”德安东尼说，“你会用他去换谁？为什么要去换？他带给我们的是价值连城的财富。”

“我在场上的作用比大多数球迷和不懂球的人所能直视的要深刻得多，”塔克说，“他们会说，哦，你在42分钟内只得到了6分。是的，但是你没有看到我抢下了8次成功概率只有一半的篮板球，并且抢到了那些被内线球员拨到三分线外的进攻篮板。”

如果公众像看待进攻那样看待防守，或许塔克会是联盟中数一数二的巨星。不过，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对篮球的理解及对自己的定位都发生了改变。在电视分析人士纷纷关注数据分析和效率的时代，塔克把自己定位成防守端的扼杀者。多年前，作为乌克兰超级联赛的头号得分手，塔克当时肯定无法想象自己会在一支NBA球队中，在场均出场35分钟的情况下专注于和进攻无关的同一件事——奋力防守。

两年前，当塔克与火箭签约时，他相信自己能给球队带来提升。而如今，塔克已经能代表球队说，火箭正在建立良好的化学反应，他的存在为球队提供了更多的动力，“我们还没有打出最好状态。”塔克选择坚持不懈地去承担场上的脏活累活，虽然不受关注，但他的信念毫不动摇，他的教练甚至不愿意考虑失去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没有他，火箭能走到哪一步，”德安东尼说，“也许我早早就回家钓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