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江宁
传说古时候,心里藏着秘密又希望倾诉的人,会跑到森林里找一个树洞对其倾诉秘密。在当代,人们常在网络社交媒体上倾诉想法,在社交媒体这个“树洞”里,隐藏着大量的抑郁人群,是自杀的高危群体。
一直研究人工智能的华人科学家黄智生了解这一情况后,决定成立 “树洞救援团”,利用智能机器人分析有意轻生者的自杀倾向等级。
树洞救援行动
黄智生是荷兰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人工智能系终身教授,同时受聘于首都医科大学人脑保护高精尖创新中心,是抑郁症人工智能创新团队首席科学家,还是东南大学计算机学院客座教授。
自2008年以来,黄智生的团队就围绕语义技术开展科研。随着研究的深入,从2012年开始,他开始关注抑郁症,并且与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开始了密切的科研合作。
2018年3月的一天,黄智生在网上读到了一篇关于网络“树洞”的报道。“树洞”里盛满了抑郁者的心声,很多人挣扎在深渊中。
這时,黄智生萌生了一个想法,采用AI技术发现社会上需要精神支持的人群,包括抑郁轻生群体,开展“树洞救援行动”。4月12日,他在交流工作的医学人工智能群里发了条相关消息,很快得到响应,他们开始研发“树洞”监控智能机器人。
没想到开发还未完成,有成员就收到一个抑郁症女孩在微博上的留言,上面写着5月1日要去自杀。微信群的500名成员立刻行动,纷纷在微博上寻找蛛丝马迹,尽力从中挖掘更多的信息,其中一条微博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我活这么大,一直没人给我送花,没有人真心爱我。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女生感情不顺,群员们继续挖掘和推测,终于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疑似是女孩的前男友,也知道了女孩的姓名,叫吴爽(化名)。龚庆悦是南京中医药大学医学信息工程教研室的老师,曾在寻找女孩住址时,成功联系到了她的前男友,但对方只提供了吴爽的就读学校。救援队员立刻联系到学校,获知了吴爽家长的信息。原来,因为感情受挫,吴爽一直休学在家。救援团联系到吴爽母亲时,她并没有觉得严重。最后,救援团直接和吴爽建立了联系,获得了信任。
黄智生在群里发动了一次捐款,委托吴爽就读学校的领导,每周给她送一次花。几位成员还与她成为好朋友,和她谈心。吴爽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甚至在5月16日主动联系学校,要求回到学校并参加考试。但由于休学时间过长,缺课过多,学校没能满足吴爽的要求。
吴爽得知后显得很平静:“好吧。”救援团将这条信息解读为积极的信号。但在几个小时后,吴爽吞药自尽,生命戛然而止。
要爱心,更要专业
第一次救援失败,黄智生总结了几条经验:一是抑郁症患者需要长期陪伴;二是一定要家长重视起来,带孩子去医院进行治疗;三是要学会倾听,推测患者没说出口的话,挖掘出对方内心的痛苦。
2019年2月18日晚上,南京某高校学生吕小康(化名)独自在出租屋,因患重度抑郁症,极度焦虑下抽了一根烟后,服下大量安眠药。他在微信上给家人留了言,并在微博上发了“再见”两个字……
晚上7点多,南京警方突然接到报警,称一名叫吕小康的网友在住处自杀了,是南京某大学的学生,但不知其所在地址。
警方通过警务平台查询到,吕小康最近在某房屋租赁App上租了一间合租房,位于迈皋桥某小区。民警请锁匠师傅开锁后,救下了生命垂危的吕小康。
那个及时的报警电话就是树洞救援团的龚庆悦打的。此前人工智能“树洞机器人004号”发出监控通报,目标对象就是吕小康。
树洞救援团的成员分布在全国各地,机器人每天发布监控报告后,成员们都会对附近精神状况不好的人实施救援。
未来的“康复乐园”
目前,树洞救援团有210名成员,其中包括国内的精神科著名专家40人、心理咨询师40人。
彭玲是中国科学院的教授。她与救援行动的结缘,与树洞救援团的大部分核心队员一样,起始于医学人工智能群。过去三个月里,她和伙伴们一共救了20多人。在她看来,这种对他人的关爱是出自本能。
根据机器人的统计数据,“树洞”最活跃的时间段是晚上10点到凌晨2点,而自杀者也一般会选择夜深人静时实施自杀行为。因此,在救援行动中熬夜是不可避免的。有一次,一个姑娘第二天要跳河,时间紧迫,万幸在警方的配合下,救援者在凌晨2点多找到了她,挽救了生命。
树洞救援团没有任何经费支持,团队成员马老师在法国某大学工作,在救援行动中远程为患者进行心理疏导,把4万余元积蓄全部资助给了贫困的被救援者,不求任何回报。
然而,树洞救援团的发展离不开资金支持,黄智生觉得,把救援与产业结合在一起是条出路。他的设想是建造一个关爱中心,既能提供康复疗养服务,也能为抑郁症患者提供工作机会。这样,他们一天里可以有2个小时学习、2个小时工作、2个小时治疗、2个小时自由活动,通过工、读、疗养相结合的形式来得到恢复。黄智生称这样的中心为“医学人工智能学校”,这是树洞救援行动的延续,也是救助理念的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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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钟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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