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时期外销粉彩瓷的造型设计研究

2019-06-24 06:43万芬芬
陶瓷研究 2019年3期
关键词:烛台鼻烟壶手杖

万芬芬

(南昌工程学院,南昌市,330099)

在17世纪末和18世纪,中国向欧洲出口了种类繁多的瓷器。在这些瓷器中除了大部分是中国原有的器型出口,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专门为迎合西方人的品味而设计生产的,器型来源于西方带来的器物造型或者是设计手稿。这一类订制瓷器通常订购量较小,并通过私人渠道运到欧洲市场。这些物品大多是具有功能性,是从西方的金属、陶器、玻璃或木头制成的原型中复制而来的。除了在这一时期占出口贸易绝大部分的较为常见的盘子、碟子和其他标准器型之外,另一类别还包括蛋杯、过滤器、刀柄、布丁模具、勺子、漏斗、鼻烟壶、手杖柄、理发盘和夜壶等其他东西。因此,本文把这类来华订制的外销粉彩瓷归纳为三个类别进行论述。第一类,食用之器;第二类,品味之器;第三类,陈设之器。这一部分订制瓷器是按照欧洲最新的时尚标准设计制作的,它们扩大了欧洲订单范围并且最先感知到当时欧洲社会消费的时尚前沿。这一群体形式的多样性也证明了中国瓷器贸易的深远影响以及中国陶工制瓷的高超技艺和非凡适应性。中国瓷器以适于餐饮、家居、个人卫生和时尚配饰的形式出现,渗透到欧洲人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

葡萄牙在15世纪发起的全球海上航线的扩张,使得中国与欧洲国家之间贸易的繁荣。16世纪初,中国瓷器是欧洲宫廷所独有的稀有商品。到了16世纪中叶,江西省德镇的瓷窑开始定制瓷器,尤其是面向葡萄牙市场的瓷器。18世纪中叶,中国瓷器大量涌入欧洲。虽然从14世纪开始,东南亚、印度和波斯市场都有专门的瓷器,但欧洲市场日益增长的需求促使17世纪和18世纪中国的出口市场大幅扩张。①西式瓷器的订单变得如此之大,以至于景德镇的几家窑开始专门生产这类瓷器。②到了18世纪中叶,这种类型的瓷器在广州装饰得越来越多,因为广州离西方客户比较近。资器在欧洲也变得更加普及,价格更低,在这一时期外销瓷为了适应西方市场,瓷器的造型以及装饰的丰富多样。

图3-1 仿宋宴中青白瓷餐具作者摄于进坑唐英学社

图3-2 法餐第二道菜的布菜图⑿

图3-3 法国纹章瓷332件餐具套件清•乾隆 1778年 粉彩描金装饰乔治•威尔士收藏的东方瓷器

图3-4 东晋时期 青釉唾壶

图3-5 乾隆时期 珐琅唾壶牡丹纹唾壶

图3-6 痰盂示意图铅笔画 1758年收藏于海牙国家档案馆

图3-7 痰盂,荷兰代尔夫特陶瓷,1715-1725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

葡萄牙是欧洲第一个委托中国仿造西式装饰瓷器的国家,这种瓷器也被称为“第一批瓷器”。西班牙是葡萄牙垄断东方贸易的最初挑战者,在阿卡普尔科(Acapulco)和马尼拉(Manila)之间建立了航线。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VOC)是第一批向中国订购了更多适合西方实用功能的瓷器器型。如:“黄油盘”、“芥末盘”、“水果盘”和“盐盘”。18世纪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崛起之时,在1715年他们在广州建立了工厂。③1720年至1770年间,大约有2500万到3000万件瓷器被进口到英国。④由于对华贸易的主导地位,英国瓷器的装饰和器型在整个欧洲被广泛模仿。⑤从1732年到1747年,法国东方化公司(Compagnie Francaise des Indes Orientales)的瓷器进口量从每年的12.3万件增加到86.8万件,尽管这只占其与东方贸易总额的2-3%左右。⑥

在此期间,奥地利、瑞典和丹麦等其他欧洲国家也参与了对华贸易,尽管规模较小。虽然所有的东印度公司都订购和购买各种瓷器,但大多数更专业的贸易是通过超级货物、军官、船员和商人私下进行的。不幸的是,由于私人贸易的性质,导致订单记录不完整甚至没有。然而这些物品对东印度公司的吸引力较小,因为它们价格昂贵,需要特别小心,而且贸易体量较小,一般来说,他们更喜欢那些可以大批量购买的并且在欧洲很受欢迎的标准瓷器。⑦即便如此,东印度各公司在中国订购的瓷器数量虽然庞大,但与其他中国商品相比还是相对较少。

在17世纪末和18世纪,欧洲社会越来越多的人对异国情调的奢侈品的需求急剧增加。除了中国瓷器,东印度公司还从世界各地买卖各种其他商品,包括西印度群岛的烟草、糖和朗姆酒。⑧东印度公司从东方特别是中国带回了茶叶、丝绸、漆器、扇子和壁纸:这些产品的时尚助长了“中国风”。这种消费文化的发展是受到欧洲重大经济变化的推动,这些变化见证了中产阶级的扩张和财富的增加,以及前所未有的社会流动性。技术的进步,加上工业农业基础设施和通讯的改善,都促进了经济繁荣和社会变革。⑨消息传递迅速、新闻报道自由、及时,杂志时尚印刷品和消费指南大量涌现社会,在这些条件推动下,最新时尚会大范围的被社会群体模仿,越来越多的人认为炫耀性消费在身份认同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3.1 基于不同功能的器物造型分类

3.1.1 食用之器

中国东汉时期,青瓷及黑釉瓷的烧造,已经标志着中国的瓷器工艺进入一个新阶段。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的制瓷技术突飞猛进,很多陶器、金银器、青铜器的器型都能有瓷器烧造出来,而且在人们的使用过程中,发现瓷器有质轻、保温隔热、造价成本比金银器要低等优越性,因此被广泛应用起来。到了隋唐五代,人民生活中的日用品已经大部分被瓷器取代了。人们生活的需求,促使瓷器制造业在唐朝时期有了质的飞跃,出现了“南青北白”的区域特点。餐具品种包括:碗、盘、碟、盆、槅、洗、钵、杯、耳杯、盏托及酒樽、酒壶、酒盏、酒杯等器具。酒樽,主要是用作盛酒之器。汉代最为盛行,至唐初未衰。中唐以后,盛酒器开始出现新的变化,逐步向酒注过渡,然樽仍相沿而末尽替,即使在宋代,仍继续使用酒樽。宋代是继唐朝以后的有一个高峰时期,此时的美学堪称中国封建社会时期的最高峰。由于宋代的铸钱大量需要铜,因此,瓷质餐具在宋代餐具的主流。宋代仍然以碗、壶、盘、盏、杯、碟、匙等为主,但是工艺造型、装饰技法和装饰风格上却达到了一种很高的境界,如图3-1。元代时期的餐具种类与前代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造型以及装饰风格上却有着天朗之别。元代的瓷器有别于宋代的细腻婉约,它更趋向于粗狂豪放形,瓷器的敦厚体大。装饰上,元青花几乎一统天下,绘画上追求速度感,线条利落飞扬,蓝白相间的色彩更能贴切元代蒙古游牧民族的审美习惯。这时期大量的青花瓷出口到中东地区以及东南亚地区,造型和装饰上不但具有鲜明的中国风格,也带有西亚文化特征。盘、碗、壶、碟等器型是出口的主要类型。明清时期餐具制品品种繁多,装饰手法也多种多样。餐具的器型上,除了前代已有的碗、盘、高足杯、高足碗、执壶、碟以及仿青铜礼器的豆、簋、簠、鼎外,明代创造了鸡心碗、压手杯等,清代受少数民族文化影响,借鉴少数民族生活用具和为适应外销需要,新创了铃铛杯、贲巴壶、凤尾尊等。

然而欧洲人的餐桌礼仪文化是从17世纪才开始。17世纪以前,欧洲人们普遍用手吃饭。直到1610年,叉子才由意大利传入欧洲其他国家。17世纪,欧洲人随身携带一套个人的餐具是一种正常的习惯。到了18世纪,人们发明了种类繁多的餐具供餐厅使用,这一现象与法国餐饮日益复杂的礼仪相吻合。法国人的用餐风格在17世纪下半叶由路易十四国王的宮廷发展而来,并在18世纪传播到欧洲其他宫廷和社会的富裕阶层。与上一个时代的自助餐或宴会风格不同,当时菜肴通常摆放在餐具柜上,然而法式餐桌则侧重于餐桌。在法式风格餐桌礼仪中,几道菜会同时上桌。⑩这些菜品都会覆上桌罩,每个桌罩都固定在桌子上,较大的盘子放在中间,旁边是较小的盘子,通常是对称摆放的。在这一时期,优雅的餐桌装饰、餐桌礼仪和时尚的食谱成为越来越多的书籍和时尚指南的主题,这些书籍和指南塑造了雄心勃勃的上流社会人士。⑾图3-1所展示的是法餐第二道布菜示意图,这张图片首次出版于1769年。

在一顿法式大餐中通常有三到五道布菜程序,每道程序上着不同种类的食物。传统的法式餐桌由多达六道布菜程序:先上凉菜;第二层是汤和炖莱;第三道包括精选的烤肉;第四道是肉馅饼和其他糕点:第五道是热的和干的甜点:最后一道是季节性的新鲜水果。⒀威廉亨德森(William Henderson)1790年出版的《the butler's teacher》一书中描述了一个英国人的晚餐计划,包括三道布菜程序,第一道菜应该由汤、煮熟的家禽、鱼和水煮肉,第二道菜应包括各种野味、调味菜、馅饼、果冻等。当第三道菜在桌上时,人们认为它更像是甜点,通常只包括水果和各种各样的点心。⒁

客人把每道菜享用完后,仆人们就把它们撤掉。著名的法国厨师弗朗索瓦马西阿洛(Francois Massialot)(1660-1733)建议每道菜之间休息不超过15或22分钟。⒂当上完菜后,法国人吃饭的时候,仆人们只需要把面包、调味品、干净的玻璃杯、盘子和刀叉分发出去就行了。在上完甜点后,仆人们全部退下,⒃客人自行取用离自己最近的莱肴,或者是让旁边的用餐人传递菜肴。在18世纪,不断变化的食物时尚,以及同时出现在餐桌上的菜肴的绝对数量,促使了一系列特色商品的生产除了上面提到的盖碗,平底锅和中心装饰品外,还生产了各种调味品容器。

从17世纪中叶开始,沙拉越来越受欢迎,这刺激了人们对装油和醋的小瓶的需求,以及沙拉碗。⒄增加食盐供应、胡椒粉糖和芥末,以及一系列其他香料等来自世界各地,肉豆蔻、肉桂、生姜、丁香豆蔻等香料创造了对盐碟、调味瓶和香料盒的需求,所以,客人可能会添加更多的风味调料。东印度公司还引进了番茄酱等调味品,这些调味品需要更多的瓶子和容器。⒅仆人们要么把这些调料递给客人,要么直接放在桌子上。

在18世纪,中国瓷器制作的餐具也变得越来越精致和广泛,因为更多的餐具被要求以优雅的方式来盛餐。荷兰东印度公司(VOC)档案,⒆其中有500-600件左右的服务订单,虽然也有超过1000件的订单记录。⒇从1767年至1784年,在马尼拉加隆群岛登记的订单总数为524项,其中一整套餐具绝大多数有120至200件。(21)而一套大约120件的餐具可能只包括碟、盘子、肉盘和盖碗等。 如图3-2所示,这是一套332件餐具的法国纹章粉彩描金瓷套件。里面涵盖了盘、碗、碟、汤盘、带盖汤盘、甜品篮、酱料调味碟、茶壶、蛋杯等等。

3.1.2 品味之器

3.1.2.1 传统中国器型的对外输出

17世纪末,荷兰人通过他们在巴达维亚(Batavia)的联络处将中国的唾壶(痰盂)引入欧洲。(22)在中国,这种用于吐痰的容器,也被称为“唾壶”、“渣斗”、“唾器”。为古代贵族宴饮时盛放唾弃鱼骨或兽骨的容器。瓷质唾壶始自东汉,三国、两晋时颇为流行。三国至西晋时的造型多为撇口、扁腹、高圈足。东晋时则渐成盘口、垂肩、圆腹、平底或假圈足,(23)如图3-2,东晋时期青釉唾壶,高14厘米,口径10厘米,底径8.5厘米。

宋代许多窑场都烧制渣斗,北宋越窑、耀州窑、南宋官窑等出品都很著名。明、清时景德镇窑也有制作,数量较多,有多种色釉和彩绘装饰,如图3-3,渣斗历史明清两代渣斗也被放置于床边和几案上,以备存纳微小废弃之物,用途有所拓宽,材质也日渐多样,有银器或漆器。(24)在18世纪的欧洲,“吐痰”一词在葡萄牙语中意为“吐痰的人”,(25)在荷兰的日常生活中。“你在一个荷兰女人的地板上吐口水几乎和在她的脸上吐的一样,所以你就会得到一些小锅碗瓢盆可以让你吐。”(26)。因此,在18世纪时期,无论是在东印度公司还是私人贸易中的订单里,痰盂都是出口瓷器贸易的常规组成部分。1725年左右,一艘中国帆船卡茂号(Ca Mau)(27)在从广东开往巴达维亚(Batavia)的儒美号上发生火灾,导致该船损毁。荷兰东印度公司(VOC)从1737年起就经常订购痰盂。(28)1751年,盖尔德马尔森号(Geldermalsen)沉没,船上物品的装箱单里包括299件有把手和无把手的痰盂。(29)1757年根据欧洲市场的需求,VOC的订单中包含四个痰盂的设计图(图5-43)和1000个痰盂订单。(30)从这张设计图可以看出这四个造型不同的痰盂应该是金属质感模型,曲线和褶皱特别多,不是那么容易复制成瓷器。在欧洲,咀嚼烟草时一定会用到痰盂。图3-7是荷兰代尔夫特制作的陶瓷痰盂,这个痰盂的构图形式很有中国构图特点,画面分割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一群贵族在房间内,围着一张桌子正在抽烟,桌子上放着两个痰盂。这个室内的空间特点是由左上角的窗子推断出来的。第二部分是三个黑人奴隶正在收割烟叶。第三部分是两个黑人奴隶正在制作烟丝。这三个部分连续贯通,采用中国的通景构图方式,很有叙事特点。

如图表所示,这三个带把手的外销粉彩瓷痰盂的造型都是非常具有典型代表特征的。其中Ⅰ型是一个球状心形痰盂,口沿敞开,柄弯,撇足。肚腹大,形状也是心形,把手设计安装在痰盂的颈部和腹底部。Ⅱ型痰盂是球状形肚腹,把手在肚腹中央位置,口沿敞开。Ⅲ型的口沿呈倾斜式,口沿敞开,颈部偏长,肚腹球形,把手连接口沿和肚腹中央。其实,在外销粉彩瓷中,没有把手的圆形痰盂数不胜数,希夫(Sheaf)和基尔伯恩(Kilburn)展示了从沉没于1752年的盖尔德马尔森号(Geldermalsen)沉船中打捞上来的两个蓝白色痰盂。(31)另一个从沉船中找到的例子,之前是按照伊马里模式(imari)装饰的,但大海侵蚀了红色和金色的装饰。(32)在RA系列中有一个带有喇叭状肋状嘴的粉彩玫瑰(33)和另一个在布鲁塞尔(Brussels)的皇家历史艺术博物馆(Royal Museums Art and History)。(34)在格罗宁根(Groningen)的格罗宁格博物馆(Groninger Museum)里有一个蓝白相间的痰盂,可以追溯到18世纪上半叶。(35)马萨诸塞州塞勒姆市(Massachusetts)的皮博迪埃塞克斯博物馆(Peabody Essex Museum)展出了一款不同寻常的粉底玫瑰痰盂,痰盂上有残屑装饰和盖子。(36)

3.1.2.2 舶来品的中国风格再设计

烟草最初出现在美洲,于16世纪传入西欧。(37)尽管价格昂贵,但在那里受到高度重视。到17世纪末,吸烟已经成为在欧洲社会各个阶层中流传开来。在英国,估计每年的进口烟草从25000磅上升到近3800万磅。(38)而烟草以鼻烟的形式使用起来似乎起源于17世纪西班牙皇室和宗教圈,并很快发展出作为一种时尚潮流在贵族和精英阶层中流行起来。(39)鼻烟是-种发酵的粉末状烟草,通常与香料,香草混合在一起。据说它对人体有多种健康益处,其中一些被J.B.拉巴特(J.B.Labat)在1742年标注到:鼻烟能治愈感冒、眼睛发炎、不由自主地流泪、头痛、偏头痛、浮肿以及它对分娩疼痛的妇女是一种强有力的解脱;对歇斯底里的激情、头晕、躁动、忧郁、精神错乱的等情况有治疗功效。那些使用鼻烟的人对污染的空气以及对鼠疫等容易通过空气传播的疾病都不用感到害怕。(40)到18世纪时,鼻烟壶在欧洲流行起来,促使人们生产了大量的鼻烟壶,这些鼻烟壶通常使用金、银、瓷、玻璃、玳瑁等相当奢华的材料制成,鼻烟壶的装饰一起被认为是地位、品味和时尚的标志。富人在不同的场合可能会有几个不同的鼻烟壶。事实上,普鲁士的非特烈大帝收集了大量的鼻烟盒,法国皇帝路易十五的情人蓬帕杜夫人每年十二月都会订购新的鼻烟盒作为礼物。(41)鼻烟礼仪通常要通过鼻烟壶供他人使用,这就为鼻烟壶的展示和欣常提供了一个机会。(42)在圣彼得堡(Saint Petersburg)艾尔米塔奇国家博物馆(State Hermitage Museum),安吉莉卡考夫曼(entitled)的一幅名为《来自加莱的僧侣》(Monk from Calais)的画作展示了两个宗教人士交换鼻烟壶的场景。如图3-8。

外销粉彩瓷带把手痰盂示意图

早在17世纪40年代,欧洲商人和传教士就把鼻烟引入中国,因此在中国鼻烟也成为一种流行于社会的时尚方式。(43)由于早期的鼻烟均为西方国家传入中国,价格昂贵,所以只有官僚及贵族等上层社会才有能力购买。 当时,宫廷内流传一句话,“黄金易得,高尚鼻烟难求”,而一般百姓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当时传入的鼻烟十分稀少,最初只是作为士大夫和达官显贵的一种雅好,并当做贵重礼品馈赠亲友。此外,以嗅闻鼻烟来招待宾客,表达相互的友谊和尊敬。康熙中叶是鼻烟的鼎盛时期。清人方薰《静山居诗话》中有“碾成琵琶金屑飞,嗅处微微香雾起。海客售来价百缗,大官朝罢当一匕”的诗句。虽然鼻烟是舶来品,但是这种鼻烟文化逐渐中国化,特别是鼻烟容器的造型、装饰逐渐中国化,中国的鼻烟容器常以壶的造型呈现。这种鼻烟壶的造型雏形来自于中国的药瓶。鼻烟传入中国后,中国人是用传统小药瓶来盛放鼻烟,后来在使用的过程中,人们发现这种口小腹大的瓶子存放鼻烟效果更好,因为能保证鼻烟的香味长久不挥发,也不容易变质,而且携带方便,这种传统器型也更受中国人们的喜欢。因此,在此造型上,很多不同材质,不同装饰工艺的鼻烟壶就孕育而生了。第二章我们也提到了康熙皇帝非常喜爱法国利摩日的珐琅器皿,并且邀请了很多珐琅匠人进宫传艺,在造办处设立珐琅作,生产绘制珐琅鼻烟壶。由于清朝宫廷匠师技艺高超又独具创新精神,因此对于珐琅胎体也由最先的铜胎发展到玻璃胎,如图3-9。再到瓷胎。鼻烟壶中瓷质者最多,并且清朝的每一任皇帝都会下令制造瓷质鼻烟壶。有青花、釉里红、珐琅彩、粉彩、斗彩等。鼻烟壶至今也一直流传中国民间,并且成为老北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图3-8 Angelica Kauffimann 《来自加莱的僧侣》布面油画 德国 1766-1781收藏于圣彼得堡艾尔米塔奇国家博物馆

图3-9 乾隆时期玻璃胎珐琅鼻烟壶作者摄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中西方鼻烟壶造型图表

图3-10 鼻烟壶 清•乾隆年间(1736-1795)青花和釉上粉彩装饰的鼻烟壶里斯本的阿尔梅达基金会收藏

图3-11 粉彩手杖柄

图3-12 釉上粉彩描金装饰

图3-12 釉上粉彩描金装饰细节图

图3-12 釉上粉彩描金装饰细节图

图3-13 法国,圣克劳德瓷厂1735-1745,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图3-14 清•乾隆时期

中国制造的陶瓷鼻烟壶在整个18世纪时期定向西方出口。但是这种销往欧洲的鼻烟壶与中国本土的鼻烟壶的造型有所不同。(详见中西方鼻烟壶造型图表)它们都是以1730年流行的梅森(Meissen)鼻烟壶为原型,来中国订制生产的。(44)这种鼻烟壶更应该称之为鼻烟盒。瓷质的盒子被镶嵌于带有铰链的金属框架里,欧洲用这个金属铰链结构来保证盒子的密封性,以保持烟草的新鲜度。这种鼻烟盒的形状有方形、长方形,圆形和椭圆形等。中国的陶瓷鼻烟壶装饰有各种各样的纹饰题材,从纹章到色情题材,从中国花鸟到中国山水,从欧洲风景到港口码头等类型的题材。(45)里斯本的阿尔梅达基金会(Fundacao Medeiros e Almeida)收藏了大量鼻烟壶,如图3-10,这一组收藏是清朝乾隆年间的青花和釉上粉彩装饰的鼻烟壶,造型有圆形、椭圆形贝壳型、半圆形以及长方形等。

3.1.2.3 西方器型设计

18世纪,受欧洲最新时尚的启发,中国出口瓷器也制造了各种各样的个人物品。这些物品中有许多是男性经常使用的,它们被作为时尚配饰携带或佩戴,例如,手杖柄和鼻烟壶是用陶瓷材料精心设计制作而成,表明了这时期欧洲人的时尚品味的需要。这些瓷器都是在欧洲主要的陶瓷工厂制造的,并且有许多原件被运到中国来进行仿制。例如:作为一位绅士常常配以手杖和鼻烟盒这两件物品,甚至有的绅士还可能拥有一只梅森陶瓷手表。手杖和其他时尚配饰在巴黎Marchand-merciers卖的,活动的Savary de Brustolov’s Dictionnaire Ducommerce商务的定义为“商业服务的各种小好奇心点缀人们或者公寓”(46)一些当代评论家警告这种时尚的轻浮,查斯特菲尔德勛爵(Lord Chesterfield)致函他的儿子:“一个傻瓜才会无法抵挡这些眼花缭乱的时尚品...鼻烟、手表、手杖等都是他的祸根。”(47)个人物品也会常常出现在公共社交场合,由于这个时代的社交活动越来越多,因此展示社会地位、财富或时尚品味的机会也越来越多。除了喝咖啡和喝茶这些社交活动外,购物也是18世纪时期一种特别受欢迎的消遗方式。艺术和文化领域,包括剧院音乐会、博物馆、画廊、辩论社团、舞会和歌剧院,这种消费方式正在扩大。(48)随着旅游越来越受欢迎,去水疗中心和海边的人越来越多。(49)这一时期最显著的发展之一是游乐花园。作为一个受欢迎的公共娱乐场所,有一部分花园于18世纪在伦敦开放。这些社交聚会提供了足够的机会展示时尚的配件,如鼻烟壶和手杖柄。

手杖最初在路易十四(1638-1715)的宫廷里流行起来,被认为是送给国王客人的合适礼物。(50)拐杖很快成为富裕的欧洲社会阶层的流行配件,而手杖作为地位象征的重要性仅次于它的作用。例如,在公共花园散步时,这样的物体就会特别明显。从17世纪末开始,散步是一种流行的消遣方式。手杖柄有各种各样的形状,用象牙、鹿角宝石、龟甲,珍珠母贝、银、金、彩绘玻璃以及陶瓷等不同的、通常是奢华的材料制成。在18世纪时期,欧洲所有主要的陶瓷工厂都生产各种不同形式的手杖柄:有些是圆形的,而有些是为了让手杖有很好的抓地力以及考虑到使用者手握舒适度,把手杖设计成弯曲的或是T形的。在巴黎的装饰艺术博物馆(Musee des Arts Decoratifs)展出的和圣克劳德(Saint-Cloud)工厂生产的弧形和T形的瓷器手杖就是很典型的传世品。(51)其他的手杖柄是模仿动物或人头的形状制作的,1743年至1755年间,那不勒斯的卡波迪蒙特瓷(Capodimonte Porcelain)厂制造出了一个人形手杖柄,目前保存在伦敦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52)里斯本(Lisbon)的河尔梅达基金会(Fundacao Medeiros de Almeida)展出了一个与之相关的中国陶瓷人头手杖柄(如图3-11)。

这是一个清朝乾隆时期由中国生产的釉上粉彩装饰的手杖柄,手杖柄高6厘米,长12厘米。手杖柄被设计成一个欧洲人头的形状,这个人戴着一顶帽子,帽子顶端往下弯,这种造型设计是为了让使用者有更好的手握体验。里斯本Essayan 收藏中有一个相似的手杖柄,博德(Beurdeley)莱认为这是从迈森(Meissen)

瓷质手杖柄复制而来的,而迈森瓷质手杖柄是根据Commedia dell'Arte的一个演员的头像制作而成的。(53)

还有一种F形的手杖柄,图3-35,一种F形弯曲的陶瓷手杖柄,手杖柄高17.5厘米,长12厘米。有凸起的环和一个成型的怪兽面具底座,由金属支架连接到一根长木棍上。手柄上装饰着粉彩、橘色、铁红、黄色、青绿色、蓝色、棕色和金色的釉上粉彩,怪兽面具底座是用橙色和矾红绘制的,手杖柄绘制着一朵荷花和璎珞纹,璎珞纹从手柄顶端向下延伸。手柄底部装饰有一朵粉色和绿色的莲花。

这个F形的手杖柄很可能是以图3-36,1735年到1745年间的法国圣克劳德(Saint-Cloud)瓷厂生产的原作为原型送来景德镇订制加工而成的。圣克劳德瓷厂的这件原型是一件软质瓷,手杖柄被设计成张开嘴的鱼或海豚,现收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ctropolitan Museum)。而改原型的图片或者实物被送来中国订制瓷质手杖柄,中国陶工开发设计了具有自己独特的装饰风格,用怪物面具代替了鱼,这种怪物造型和我国的图腾文化中的面具相似,可能在中国人眼中对于原型中鱼的理解,就是一种图腾象征,因此才会有这样的设计产生。中国陶工还运用了当时最时尚的瓷器装饰方式——粉彩,并对订单中的手杖把柄绘制了中国风格的图案加以装饰。在布鲁塞尔(Brussels)的皇家历史艺术博物馆(Royal Museums of Art and History)里有一个与之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杖柄。(54)另一个在米德尔堡(Middelbury)的齐乌博物馆(Zeeuws Museum)。(55)其中一件作品被收录在1982年的“陶瓷之路”展览中。(56)

手杖柄造型图表

另一种T形的手杖柄,图3-37,两端和底部浮雕有环,粉彩描金装饰。手柄的画面中心绘制有两只蝴蝶和盛开的牡丹花等,手柄两端装饰着用矾红绘制的花头并且用金色描边。T字部分的末端都用了矾红和蓝彩绘制色带。 T形设计让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中,手握感更强,对地面的支撑也更稳定。F形和T形的手杖柄也是我们现代手杖柄的常用造型。

圆形的手杖柄造型更为纤巧、秀气。它与皇室权杖的造型更为相似,装饰功能强。图3-38,就是在中国订制的粉彩瓷柄,从造型和装饰上都透入出它的精美。富贵牡丹以及螺旋纹的运用都是典型的中国风格纹饰。虽然这件瓷制的手杖柄具体年份不明确,但是依据当时中国风格风靡欧洲市场的时间,应该可以推算出它应该是一件清早期的粉彩订制瓷。中国的陶瓷手杖柄是仿照欧洲的样式,制作完成的产品再通过私人贸易运输到欧洲的。根据萨金特(Sargent)的说法,荷兰东印度公司(VOC)只买了两次藤条把手;1737年,他们购买了5043个青花瓷柄和5000个珐琅、粉彩瓷柄;1743年,他们购买了2760个青花瓷柄、4070个伊万里瓷柄和4100个珐琅、粉彩瓷柄。(57)大量的数据表明这些手杖柄可能是打算再出口的,因为荷兰在其他年份对瓷质手杖柄的需求量是很低的。(58)

图3-16 尼古拉丝•兰克里特(1690-1743)《每天的四小时》,1742年制作收藏于大英博物馆

图3-17 大卫赫里布里格《痛苦的人》版画,1751年收藏于苏黎世中央图书馆

图3-18 罗伯特•邦纳特(1652-1733),版画

当然,上述这两样时尚用品主要是用于公共社交场所。在17和18世纪,卧室经常被用作招待客人的地方。(59)相较于户外,卧室是一个比较私密的场所。但是由于梳妆打粉的时尚潮流,在卧室里面接待客人也是当时欧洲社会的一种风尚。从尼古拉丝•兰克里特(Nicolas Lancret)( 1690-1743)的《每天四个小时》(the four timas of day)系列的版画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该系列名为《白天》(Le Matin)(图3-16)。在这幅画中,一位年轻的女士在她的卧室里接待一位牧师,让他给她梳妆打扮,并给他端茶。这种日益流行的社会习俗最初是由法国的罗瓦尔大(royal levee)仪式发展而来的,这种仪式从16 世纪中叶开始,这是一个既正式又私密的仪式,只有为数不多的朝臣出席,他们见证了国王当天的洗漱刮脸和着装。这种仪式很快被其他欧洲宫廷采用,后来在贵族家庭中流行开来,男女皆如此。女性的梳妆打粉不仅注重卫生,也注重漂亮,而且比同等的男性更加精致。(60)这个仪式很快就被公众认为是炫耀和矫揉造作的一种行为。由于卧室里早晨接见的这种仪式而逐步催生出了很多礼仪用器,这些礼仪用器之前都是用银器来彰显主人的财富和地位。而到了18世纪,中国瓷器在欧洲上流社会的流行,使得由中国瓷器制作出的“理发盘”、洗漱用的“大口水壶和托盘”、夜壶、浴盆、痰盂等等一系列个人卫生用品。这些瓷器大多具有很强的装饰性和功能性。

17世纪,由于叉子还没有得到普及,人们经常在饭厅里用大口水壶和脸盆在用餐前和用餐时洗手。即使用完之后,他们仍然会留在餐厅作为餐具柜展示陈列。(61)在18世纪的时候,羊奶桶和盆也经常放在卧室里,正如大卫赫里布里格(David Herrliberger)(1697-1777)在1751年的一幅插图中所看到的那样,这幅画的名字叫《痛苦的人》(Homme de Condition a l’Agonie)(图3-17)。在这幅图中,壶和盆在床头柜上,盆在梳妆打扮和个人卫生方面也起着重要作用。这一部分的分隔符是罗伯特•邦纳特(Robert Bonnart)(1652-1733)的一幅版画,名为《托琳夫人》,画的是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在一个由仆人从配套的水罐中倒满水到盆里洗手(见图3-18)。

大口水壶和脸盆通常是用银、黄铜、玻璃、搪瓷以及欧洲的陶瓷等制作而成。然而这类的器具被运来中国复制成瓷器。荷兰东印度公司(VOC)在1762年下令向中国订制大口水壶和盆地:“水罐要像样品,盆要在一个有三小脚的贝壳里,这样才能放下来。”(62)

图3-19是法国银制的大口水壶和托盘,它也是图3-20,中国粉彩瓷壶和托盘的设计原型。壶身的造型像一只站立孔雀。身形优美,曲线造型,壶身绘有弯曲的长羽毛,羽毛上绘有多种颜色粉彩,并描金装饰,十分华丽。

16世纪晚期欧洲开始流行剃须盆,这种器型最早出现与1583年的健康手册的封面上。(63)它最早是用木头或金属制成的,后来才制作成欧洲陶瓷、中国以及日本瓷器,还制作成中国漆器。(64)这个盆是根据其使用功能设计出的外观造型。盆凹的部分在边缘上,适合人们的下巴合适搁置的地方,可以使清洗出来的泡沫流向碗底,而小的圆形凹陷,有时发现在边缘还可以搁置肥皂。陶瓷剃须盘的边缘有两个洞,这使得碗可以绑在人的脖子上或挂在墙上存放,这也表明这些盆是可供欣常的装饰品。它是理发店里最基本的工具,18世纪的一位法国导游将锡或瓷器胡须盆列为“最重要的装备之一”。(65)这些盆可以在丹尼斯•狄德罗(Denis Diderot)于1762年至1772年间出版的一本书中看到(如图3-21)。

在18世纪,理发师的盆除了剃须之外,还有可能被用于其他用途,尤其是理发师可以用它做牙科小手术。放血疗法在当时是-种治疗各种疾病的常用方法,这种盆也可以这样使用。在这种情况下,手臂将适合于在边缘的凹处放置。(66)

这种盆在家里的个人仪容打扮中也经常用到,还可以挂在家里的墙上作为装饰品。一些中国产的陶瓷剃须盆甚至配得家族的纹章。(67)剃须盘也可以作为在船上工作的医生的设备,Jan Brandes(1743-1808)是一名在巴达维亚(Batavia)、锡兰(Ceylon)和南非(Southern Africa)的荷兰旅行者,他记录了荷兰东印度号(VOC)Stavenisse轮船上一名外科医生舱内的家具摆设,船上的墙上就挂着剃须盆的样品(如图3-22)。

在中国瓷器中剃须盆被第一个已知的荷兰订单是在1639年,当时40个剃须盆在荷兰船布雷达(Breda)的提货单上记录了下来。(68)1669年,巴达维亚(Batavia)的药店订购了50个粗糙的陶瓷剃须盆。(69)在1730年至1790年的60年间,voc向荷兰运送了6,438个圆形剃须盆和3.272个椭圆形剃须盆。(70)

从图3-23中可以看出,这个剃须盆有一个深凹下去的底、圈足、外翻宽边、折边口沿。折边的设计是为了阻止水外溢;宽边设计是为了使用方便,边上可以放肥皂等物件。盆子的装饰是中国风格,画面主题应该描绘的是三星下棋的故事。它的边缘装饰着五朵大菊花。牡丹和山茶花,地面上点缀着一排排的梅花和树叶。碗的背面用矾红绘有缠枝牡丹,底足没有施釉。

夜壶是欧洲几个世纪以来必不可少的家庭用品。它与中国的“虎子”(夜壶)造型不一样,它更像中国近现代社会使用的痰盂。如图3-24,这是一个圆球状的夜壶,边缘呈陡坡外翻,上唇突出,柄为s形,矮足。圆形盖子上有一个球形把手。器身用粉彩彩绘了牡丹等花卉做装饰。手柄被设计成一柄如意的造型。夜壶的内部、底足和盖子底面都是上釉的,但没有装饰。夜壶的形状和材质多种多样,既有欧洲陶瓷和银器,也有中国瓷器。中国的陶瓷圆形夜壶有各种题材的图案和丰富的色彩装饰。

荷兰东印度公司(VOC)在1771年之前经常订购圆形的夜壶,而椭圆形的夜壶则是早期才购买的。(71)还有一种更小版本,在中国订制完成的夜壶,这种小尺寸的夜壶被欧洲人当成唾壶来使用。

另外,有一种专门女性使用的夜壶,名叫布尔达卢。这种夜壶的名称是以一位名叫路易斯•布达洛(Louis Bourdaloue)(1632-1704)的耶稣会牧师命名的,他是路易十四宫廷里著名的演说家和传教士,图3-25。(72)据说,在他的长篇布道中,女士们不得不随身携带这些器皿,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一种椭圆形的夜壶,尺寸较小,如图3-26。椭圆形的Bourdaloues,有弯曲的手柄和平底;略微圆顶的盖子有一个球形的顶端。它被彩釉珐琅装饰在粉彩玫瑰色调色板上,画面上是一只鸟坐在从岩石中伸出的树枝上,两侧环绕着盛开的牡丹。波达洛(bourdaloue)大剧院的正面有一株牡丹,而它的柄上装饰着铁红珐琅的卷叶和与主体相连的风格化叶子。盖子上同样装饰着两只小鸟,它们在牡丹花中间,边缘有一个简化的箭头边框,顶端涂着铁红色。盖子和布尔达卢(bourdaloue)的内部已经上了釉,但没有装饰,而底座则没有上釉。

图3-19 法国银器 大口水壶和托盘 1756年现收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图3-20 粉彩描金 大口水壶和托盘清•乾隆,1770年大口水壶 高30.5厘米,长17厘米,宽7.5厘米盆 高7厘米,长33厘米,宽25厘米

图3-21 1762-1772收藏于蒙承温特图尔图书馆 印刷书籍和医疗收藏

图3-22 詹•布兰德斯,纸画,1785-1786年收藏于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

图3-23 剃须盆 釉上粉彩装饰;清•雍正年间(1723-1735)高8 厘米,长31.2厘米,宽25厘米;收藏于布鲁塞尔皇家艺术与历史博物馆

图3-24 夜壶 釉上粉彩装饰;清•乾隆年间(1736-1795)高15厘米,长22厘米,宽18.5厘米

图3-26 Bourdaloues 粉彩描金装饰清•乾隆时期(1736-1795)高13 厘米,长24厘米,宽11厘米

图3-27 六角瓷凳 粉彩描金装饰清•乾隆年间(1736-1795年)高40厘米,长46厘米

3.1.3 陈设之器

17世纪末,在欧洲的宫殿和贵族家庭中,瓷器已成为一种越来越普遍的时尚,在此期间,大量的中国瓷器花瓶,罐子和雕像被进口到欧洲,以满足日益增长的装饰用品需求。这也使得欧洲贵族阶层乐忠于“瓷室”的创建,大量的瓷器填满壁炉架、橱柜和专门安装的墙壁支架。建筑师兼设计师丹尼尔马罗(Dahiel Marot(1661-1752)最擅长于巴洛克风格的设计,他在肯辛顿宮(kensington Palace)的几个房间的设计展示了瓷器的集中呈现方式。(73)《法国公报》指出在1731年,“瓷器是珍品陈列柜和王公贵族公寓中最精美的装饰品之一。”但是欧洲社会的审美观在发生改变,时尚、年轻的上流社会人群拒绝这种作品的积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房间看起来像一个商人的商店,房间没有时尚品味。(74)很明显瓷器的展示方式以及所需的类型和形状都在发生变化。

欧洲社会对中国特殊订制瓷器的需求日益增长,这些瓷器不仅用于装饰房屋,而且还具有实用价值。盛放各种形状花朵的容器:灯泡罐和羊角形状的壁袋。都是18世纪的新形式。瓷砖可以用来装饰地板、墙壁、壁炉以及家具。各种各样的烛台是用瓷器制作的,有些烛台也包括在餐具中。到了17世纪末,蜡烛的使用越来越频繁,因为晚餐的时间越来越晚。(75)这些物品的多样性展示使得人们对瓷器有更深刻地欣赏,主人可以在房子不同区域以及餐桌上满足他们展示瓷器的渴望。事实上,这类家居装饰类的瓷器和餐饮瓷器一样,都是社会地位的重要象征。

18世纪的欧洲,追求时尚的步伐越来越快,商人为了满足这些时尚、多金的贵族阶层,也是煞费苦心,他们不但把欧洲原有的金银器具的设计图样送去中国复制成中国瓷器,他们还会挑选中国器物原型复制成瓷。图3-27是一个中空的六角形凳子。这个造型源于中国的瓷凳。在中国,瓷凳中最常见的是圆鼓凳,这种造型源于中国早期的鼓,从宋朝(960-1279)一直到清朝(1644-1911)都是用木头和藤条制作的。(76)而这个六角形的凳子有可能是在圆鼓凳的基础上再设计,也有可能是欧洲来样加工。凳子是中空的六角形造型,凳子两端设计了外延口,这样的设计加宽了凳面的接触面积,同时凳身纤巧美观。外观装饰上,凳面描金增添了器物的豪华感,凳身用粉彩绘制了莲花、佛手、石榴牡丹、石头等,由于是六棱等,因此为了每个面的画面贯通、连气,六个面用开花的藤蔓串联起来。这是典型中国风格的画面处理方式。每个面板上镶有一根开花的藤蔓,用浮雕的方式浇铸而成。值得注意的是图案都是在高浮雕的瓷胎上绘制完成,然而这种高浮雕的装饰在中国内销市场中并不常见,因为它是一种费时又昂贵的装饰手法。在许多外销精品瓷器上,我们能看到这种工艺技术。例如:在1730年至1740年之间,它被特别用于贝特温(between)等一系列茶具上,比如霍德罗夫(Hodroff)收藏的一个牛奶壶。(77)格罗宁根格罗宁格博物馆(Groninger Museum in Groningen)里有一个花瓶,上面也装饰有高浮雕的藤和花卉、果实。(78)

图3-28 烛台 粉彩装饰;清•乾隆时期(1736-1795);高17.5厘米,长11.7厘米,宽8.8厘米

图3-29 银 制 壁 挂 烛 台高17.6厘米,长13.7厘米,宽21.3cm收藏于墨尔本维多利亚州国家美术馆

图3-30 壁挂式烛台 粉彩描金装饰清•乾隆年间(1736-1795年)高17.5厘米,长13.5厘米,宽10cm

图3-31 球茎盆 釉下青花与釉上粉彩描金装饰清•乾隆时期,1770年高13.5厘米,长21.5厘米,宽12厘米

烛台是欧洲家庭必不可少的物品,在17至18世纪期间,人们用各种各样的形状和材料制作烛台。虽然金属烛台是由银、银镀金甚至黄金制成的,但它们最初也是由木头、锡和黄铜制成的。银是经常融化被重塑成最新的时尚的形状,银烛台最早使用的记录可以追溯到17世纪,但是那时是用于房间的照明。(79)然而到了18世纪,银烛台被用来作为餐桌时尚。(80)这时候的烛台除了具有明显的功能外,它的工艺、材质和装饰性是最被看重的,因为这才是展示品味以及身份地位的象征。在中欧贸易中,烛台是欧洲最早的中国瓷器外销形式之一。早在1639年。(81)荷兰东印度公司(VOC)就订购了瓷质烛台这种商品,福尔摩沙的董事们接到卡斯特里肯的命令...200个大烛台,一半是按照样品做的,另一半是素瓷的,所有的东西都做得很细致很漂亮,都是按照3号样品画的…总共订购了2300件资器,仿照荷兰运来的木制模型制作而成。(82)中国的陶瓷烛台在18世纪被制作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些烛台包含在大型晚宴中,如图3-28。1750年定购的一套161件的荷兰晚餐服务包括4个烛台。1764年出售的另一套晚餐服务的器具有525件物品,其中就包括12个烛台。(83)这些烛台大部分都是通过私人渠道取得,在1730年至1795年间,只有475个烛台是通过VOC运往荷兰。(84)

图3-28每个烛台上都有一个球根状的烛台,烛台的底部是一个沉重的长方形基座,中间有一块星形的嵌板,烛台的两侧有两只猎犬,它们用后腿站立,前爪靠在烛台上。每个烛台都精致地涂上明亮的粉彩,萨金特(Sargent)认为尽管这些烛台很可能是从欧洲的金属原型中复制来的,但是这些猎犬是中国的造型,因为在已知的西方同类物品中没有看过类似的造型。(85)

除了这些立柱式烛台,还有一类壁挂式烛台。这类烛台也是从欧洲金属器物原型中复制而来的:例如:英国制的银烛台,这是17世纪晚期的造型。如图3-29,现收藏于墨尔本维多利亚州国家美术馆。根据这种造型设计的中国瓷器在形状和装饰上略有不同。如图3-30,这是一个可拆卸的壁挂式陶瓷烛台。一个尖尖的底座和略微弯曲的手臂,陶瓷烛台和金属构件组合在一起。这种陶瓷加金属构件的模式在欧洲陈设、日用瓷中非常常见。欧洲在18世纪,就用从中国进口瓷器开始加装金属构件,使原有的功能结构发生改变,生成新的使用功能的器具或者是一种新风格的装饰陈设用品。例如:我们常见的用中国的碗、瓶、盘之类的器型加装金属构件。前面我们也叙述过欧洲鼻烟盒加装金属构件,使器物更加密封,更方便携带的例子。房间陈设器物中最重要也是最常见的就是花器。外销粉彩瓷中除了从中国进口来的各类花瓶和觚以外,欧洲还有自有造型的花器,这类花器在欧洲非常普遍。如图3-31,这是一种球形的容器,有鼓形的侧面,扁平的背部和一个扁平的可折卸的盖子,有五个大的圆形开口。它是釉下青花和釉上粉彩描金装饰而成的,主体有造型浮雕部分,包括前面的漩涡装饰和抽屉,都是用橙色珐琅和金色绘制的。器物表面装饰的花卉是欧式比较典型的小碎花,用粉彩绘制而成。花器的背部和里面都施釉,但没有装饰,底部饰没有施釉。花器的盖子上也用粉彩绘有欧式小碎花,边缘描金装饰。五个圆形开口的边缘是浮雕的工艺,釉下青花装饰。

论文节选自万芬芬博士论文《雍乾时期外销粉彩瓷的造型及装饰设计研究》

注释

①Jorg and van Campen,1997,p.252.

②Jorg and van Campen,1997,p.252.

③ Volker,1954,p.23;Fuchs II and Howard,2005,pp.25-26.

④ Corbeiller,1974,p.4.

⑤ Scheurleer,1974,pp.89-90.

⑥Castelluccio,2013,p.114.

⑦Jorg and van Campen,ibid.p.253.

⑧ Goff et al,2013,pp.11-12.

⑨ Goff et al,2013,pp.6-13.

⑩ Pinto de Matos,ibid,pp.11-12.

⑾ Glanville and Young(eds.),2002,p.54.

⑿ Out of the Ordinary:Living with Chinese Export Porcelain

⒀ Pinto de Matos,ibid,p.12.

⒁ Glanville and Young(eds.)ibid,p.48.

⒂ Ennes,1994,p.136.

⒃ Glanville and Young (eds.),ibid,p.48.

⒄ Schroder,ibid,vol.I,p.325.

⒅同上。

⒆ Jorg,1982,pp.170-174.

⒇ Diaz,ibid,p.274.

(21)Diaz,ibid,p.48.

(22)Jorg,1989,p.78.

(23)北京故宫博物院官网。https://www.dpm.org.cn/collection/ceramic/227433.html

(24)来自百度词条

(25)Bluteau,1712,vol,II,p.646.

(26)Sargent,2012,p.263.

(27)同上。

(28)同上。

(29)Sheaf and Kilburn,1988,p,172.

(30)Jorg,1982,p.105.

(31) Sheaf and Kilburm,1988,p.141,pl.184.

(32)Howard,1994,p.228,no.269.

(33)Pinto de Matos,2001,vol.II,p.154,no.281.

(34)Jorg,1989,pp.78-79,no,16.

(35)Scheurleer,1974,pl.109.

(36)Sargent,2012,p.263,no.134.

(37)Sargent,2012,p.374.

(38)Schroder,2009,vol,II,pp.501-502.

(39) Schroder,2009,vol,II,pp.501-502.

(40)Schroder,2009,vol,II,pp.501-502.

(41)Butler,2004,p.6.

(42)Fuchs II and Howard,2005,p.159.

(43)Howard,1997,p.227.

(44)Iden,1994,p.221.

(45)See Scheurleer,1980,pp.281-282.nos.208-216.

(46)Dike and Bezzaz,1988.p.79.

(47)Vickery,ibid,p.128.

(48)Goff et al.ibid.pp.14-15.

(49)Goff et al.ibid.pp.14-15.

(50)Dike and Bezzaz,1988,p.78.

(51)Rondot(ed.),1999,p.190,nos,109 and 110,p.206,no,138 and p.211,nos,148 and 149.

(52)British Museum,inv;no,1989,0709,1.

(53)Beurdeley,1969,p.44,fig.20 and p.169.cat.91.

(54)Jorg,1989,p.81,no.18.

(55)Scheurleer,1974,pl.114(left image).

(56)Dugardin and Kozyreff(coords.)1982,pl.208.

(57)Sargent,1991,p.160.

(58)Jorg,1982,p,192.

(59)Fuchs II and Howard,ibid.p.153.

(60)Schroder,ibid,vol,II,pp.525-528.

(61)Fuchs II and Howard,2005,p.154.

(62)Jorg,1982,p.174.

(63)Fierabras,1583,frontispiece.

(64)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inv.nos.M.99-1945 and FE.99-1982 for silver and Chinese lacquer barber’s bowls;see Godden,1979,p.310,no.225 for a japanese porcelain example.

(65)Fuchs II and Howard,2005,p.155.

(66)http;//collections.vam.ac.uk/item/O78658/shavingbowl-hitchman-james/[accessed;13/06/2013].

(67)Fuchs II and Howard,ibid,p,155,no.99(with the crest of the Nichoison family of lreland ;)Howard,1994,p.227,no.268(with the coat of arms of the Gosselin family).

(68)Volker,1954,p.45.

(69)同上,p.156.

(70) Jorg,1982,p.76.

(71)Jorg,1982,p.164.

(72)Pinto de Matos,2011,vol,II,p.153.

(73)Hinton and Impey(eds.),1998.p.27.

(74)Castelluccio,ibid,p.132.

(75)Schroder,ibid,vol,I0p.427.

(76)Harrison-Hall,2001,p.425.

(77)Howard,1994,p.166,no.184.

(78)Scheurleer,1974,pl.339.

(79)Schroder,2009,vol.I,pp.425-427.

(80)Idem,p.427.

(81)Volker,1954,p.43.

(82)Idem.

(83)Fuchs II and Howard,2005,p.157.

(84)Jorg,1989,p.98.

(85)Sargent,1991,p.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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