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蒜老叟

袁枚

南阳县有杨二相公者，精于拳勇，能以两肩负粮船而起。旗丁①数百以篙刺之，篙所触处，寸寸折裂。以此名重一时。率其徒行教常州，每至演武场，传授枪棒，观者如堵②。忽一日，有卖蒜叟，龙钟伛偻③，咳嗽不绝声，旁睨而揶揄之。众大駭，走告杨。杨大怒，招叟至前，以拳打砖墙，陷入尺许，傲之曰：“叟能如是乎？”叟曰：“君能打墙，不能打人。”杨愈怒，骂曰：“老奴能受我打乎？打死勿怨。”叟笑曰：“垂死之年，能以一死成君之名，死亦何怨！”乃广约众人，写立誓劵，令杨养息④三日，老人自缚于树，解衣露腹。杨故取势⑤于十步外，奋⑥拳击之，老人寂然无声。但见杨双膝跪地，叩头曰：“晚生知罪了。”拔其拳，已夹入老人腹中，坚不可出，哀求良久，老人鼓腹纵之，已跌出一石桥外矣。老人徐徐负蒜而归，卒⑦不肯告人姓氏。

（选自《子不语》，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注释】

①旗丁：船工。 ②堵：墙。

③伛偻：驼背。 ④养息：休养，歇息。

⑤取势：摆好姿势。 ⑥奋：举起。

⑦卒：最终。

鉴赏空间

学习文言文快一年了，你能读懂这个小故事吗？相信你已经从中发现了它与《卖油翁》表现的形象和写法上的相似点。卖油翁是个谦虚沉稳、不畏权贵而又会讲道理的智者，那这个卖蒜老叟呢？他以卖大蒜为业，却有着神奇的能力;身怀绝技却不恋虚名，用强大和包容教育了杨二就飘然离去，隐于尘世。聪慧如你，勤加思考，定能从中明白一些道理。生活中不乏卖炭翁、卖蒜老叟这样的“高人”，擦亮眼睛从蛛丝马迹中去寻找吧。

读有所思

1.放声诵读这个故事，把这个故事讲给你的朋友听。

2.读了这则小故事，你有什么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