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喜
父母搬迁新居,我回家帮忙收拾,在一堆杂物中发现了小时候曾经用过的一盏煤油灯,灯罩已经破裂,灯身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盏破旧的煤油灯,既是我寒窗苦读的见證,也是我们的生活不断走向幸福美好的见证。
我出生在湖北省兴山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兄弟姐妹8个,小时候因为家庭非常贫困,煤油灯就成了家里的“奢侈品”。我见过的家里最早用的一盏煤油灯,是父亲手工制作的,用一个废弃的小瓶子,在瓶盖上打一个筷子粗细的眼,用铁片卷成小筒做成灯柱,然后把棉花或者废布条捻成芯条穿进灯柱里面,这样,一个简易的煤油灯就做好了。因为家里劳动力少,我和兄弟姐妹们放学回家,要先下地去帮父母干活挣工分,晚上才能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做功课。煤油是凭计划供给,为了节省煤油,我们晚上做功课只能共用一盏灯。吃完晚饭后,父亲在饭桌上放一个小凳子,再把煤油灯放在小凳子上面,我们围坐成一圈,各写各的作业。
由于人多、桌子小、灯光暗,父亲担心会损害我们的视力,就又做了一盏煤油灯,但多一盏灯就多一份煤油消耗,难免会出现“煤油危机”。这时,母亲就四处找人说好话,用节省的大米、菜籽油等去换煤油。为了省油,母亲常常坐到我们身边“借光”,一边看着我们做作业,一边做些针线活。有时,父亲也会在我们身边就着灯光打草鞋,他腰中缠着一捆麻绳和布条,嘴中叼着烟袋,手脚并用地编织草鞋。如今,每当我坐在护眼型的节能灯下静心写作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这一幕。
在使用煤油灯的年代,也经常发生一些趣事。不是灯里没油了,就是灯被飞蛾扑灭或者被风吹熄,有时烟灰还会掉到书本和衣服上,要费好大工夫才能清洗干净。一次,我做完作业后坐在板凳上打瞌睡,一不小心头发被煤油灯撩着了,一股焦煳味过后,我的头发眉毛就损失了一半,等到我清醒过来,大家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1992年,我高中毕业,村子通上了电,大部分村民用上了电灯。通电那天,村民们燃放鞭炮庆贺,热闹非凡。父亲也给我们许下了一个心愿,要尽快让我们家也用上电灯。从此,父母每天起得更早睡得更晚,一边上山打山货,一边下河捞鱼摸虾……经过几个月的辛苦,终于攒够了钱,请来电工安装电线,通上了照明电。虽然安装的只是一个20多瓦的小白炽灯,亮度不高,电压也不稳,灯泡时明时暗的,但和煤油灯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记得那天电灯装好之后,母亲精心做了一桌饭菜,父亲弄了一碗苞谷酒,一家人围坐在电灯下,像过年一样开心。
随着改革开放深入推进,我家经济条件一年比一年好,家中的灯泡由20瓦换成50瓦,然后又换成日光灯、节能灯。母亲晚上做针线活再也不用“借光”了。
如今,在我生活过的山村,太阳能照明、沼气照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各种各样的照明灯具令人眼花缭乱。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见证了家乡的变化,见证了村民的富裕,更见证了祖国建设的日新月异。
(作者单位:湖北省宜昌市点军区委宣传部) (责任编辑:郭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