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 雪
中国这么大,每个地方的男人都不一样,很难说有哪里生产的男人是百分之百完美的,大家找的,无非就是个合适
大男子主义,网络号称“直男癌”,哪儿最盛产?好像大山东是当仁不让的,毕竟山东人的标签大都是真诚、实在、勤奋、豪爽,难得的黑点只有一条——“女人没地位”、“吃饭不让上桌”。
但有个地方的男人也很大男人,那就是动不动就自称“哥”的东北。毕竟一半的东北人都来自山东,在“直男癌”这事儿上,也算是同根同源。
两个地方的大男人还是有不少区别的,这种细微之处,不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无法体会。
一
首先是做饭这事。
山东男人是绝对不能下厨的,这关乎到一个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尊严。所谓“君子远庖厨”,在山东男人看来,厨房是婆娘的地方,属于后院。一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户主,怎么能频繁出没于此呢?
不是说山东男人不爱做饭,鲁菜作为八大菜系之一,多的是大厨,但那是事业,这些大厨回到家,照例也是不做饭的。但山东男人受身份和地位所限,不能表现出“围着锅台转”的样子,那实在是太不上进、太不大男人了。
除非家里的女主人无力进行下厨这件事,比如生病,比如要照顾老人,比如短时间内工作繁忙,山东男人可以代为操劳。但要让山东男人从心里认可“我可以跟妻子轮流做饭”这个分工,那是万万不行的。
对于山东男人来说,家庭分工十分重要,男主外、女主内,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猫抓老鼠狗看门,这都是有着自古以来的传统的。做饭属于内务,就该让“主内”的女人去,怎么能让“主外”的男人承担呢?
至于“吃饭不让女人上桌”,这种地域黑我必须辟个谣。往上数几十年,山东确实有女人不上桌的风俗,别说女人了,小孩老人都不上桌。因为家族聚会里最大的那张桌子,是男性亲族在一起喝酒用的。女人忙着做饭,哪有空去喝酒?再说老爷们喝得五迷三道的,嘴里说的也是荤腥不忌,不好让女性去那桌凑合。
所以在山东,家族聚会不是“女人不上桌”,而是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家族的女性们需要做饭,所以开桌就晚,这才显得当男性喝酒时她们没有坐席一样。
至于说“女人没地位”,那就更扯淡了。等最后一个菜上来,大家都是要敬这家女主人的,感谢她操劳这么一大桌子酒席。如果没地位,又何来敬酒一说?
再说,现在已经2019年了,聚会都去饭店,谁也不用做饭,大家都在桌上吃吃喝喝,哪有什么不上桌、没地位一说?所以说,山东男人的大男子主义,体现在“不该我做饭”上,而不是什么“不让老婆上桌”。
对于做饭这件事,东北男人就无所谓了。做饭能怎的?谁想做就做,没什么分工,也没什么该不该。
在过日子这件事上,东北男人没有山东男人那么多“仪式感”,大家自在就行,重在随意。这样听起来好像很不错,这制度很民主嘛。但东北男人有个最大的特点——懒。谁想做就做的潜台词是:我不想做,宁可挨饿,我也不做。
所以通常的东北家庭里,还是女的做饭多。
但东北男人一个好处是:如果女的也不想做,那大家就出去吃好了,我也不强求。但山东男人不行,山东男人是希望家里有一个女人做饭的。这是他们过日子的“标配”:要不然,娶个老婆是来干吗的?
二
娶个老婆来干吗——对于这个问题,山东男人和东北男人的差别非常大,大到完全不像同属北方男人这个分支的地步。
对于东北男人来说,老婆是娶回家疼和哄的,是热心热肺地对她好的。
东北男人都是怎么宠媳妇儿的呢?像出门帮着背包、给穿袜子、给洗脚这事都是入门级的,只要媳妇儿开心,在头上骑大马都可以。
东北男人绝对不会感到对老婆好是丢人,这跟四川男人上海男人怕老婆不同,东北男人不怕老婆,不仅不怕,还要在老婆面前说了算呢,但是就是要对老婆好。东北男人除了叫老婆“媳妇儿”,还爱叫她们“败家玩意儿、”“懒东西”、“死崽子”……听起来都是在骂她们,可是这些字面意思都是骂人话的称呼里,满满的全是溺爱。
为什么要对老婆那么好?因为我是大老爷们,死败家天天吭吭唧唧,除了买东西啥也不会,可不是要对她们好?
东北男人对老婆的好,源自大男人照顾弱者的保护心理,不得不说,东北男人在这一点上,真是比山东男人可爱太多。
山东男人是绝对不会像东北男人对老婆那样的,他们特别看不上东北男人的做小伏低,用我山东爹评价我东北老公的话,就是:“成何体统!一家之主怎么能给老婆穿袜子!”
当时我们一家四口正准备出门,我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一伸脚,我老公心领神会,一边骂着“你这懒崽子”,一边熟练地给我套袜子,被我爸看到。好在是女婿给闺女穿袜子,我爸忍了,但在车上,这位老干部还是激动地发表了言论,还找了个机会私下里跟我老公推心置腹。“虽然你是我女婿,你对我女儿好,我也欣慰,但女人可不能惯,就算我女儿,也不能惯。”
我老公回来跟我一学,笑得我狂拍大腿。我说我爸就那样,老封建老古董,出门给我妈拎个包,浑身不得劲。
我老公惊讶,“拎包咋的了?”
我一本正经:“成何体统!”
对于山东男人来说,老婆是和自己组成家庭的重要合伙人,有且只有一个,“军功章有你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老婆怎么能疼和哄呢?夫妻俩应该互相尊重、互相扶持、各有分工,共同为小家庭大家族的未来奋斗。
在部分山东男人的心里,宠溺、哄、疼这种行为,就算有,也不应该对妻,对的应该是妾嘛。但现在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山东男人只好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老婆就该大大方方的,端端正正的,向上,孝敬公婆,向下,教育子女,向中,辅佐丈夫。偶尔来个闺阁乐趣,丈夫也不是不会配合,但可不能过度。像东北男人那样把自家媳妇宠得无法无天,甚至蹬鼻子上脸的,绝对无法接受。
但你也不能说山东男人不爱自己的老婆。爱情是婚姻的基础,两个人不相爱,怎么搭伙过日子?但相爱也不能失了体统,更不能做出影响一家之主尊严和权威的事,这是山东大男人对待妻子的态度。
但你要说他们对老婆不好,也不会。家里该他们干的,比如换煤气罐、大桶水、背大米这种体力活,他们就会干。老婆生病了,他们也会端茶送水、侍奉床前。而东北男人呢,嘴甜心热,能宠媳妇,可是有致命缺陷,还是那个字——懒。这一个字就能把他所有的好全抵消。
有的东北男人懒劲一上来,可不像山东男人如此有担当。嘴上答应着“好的媳妇马上就干”,其实这个“马上”,搞不好给你一杆子支到3000年。
有多少女人痛恨东北男人的懒散不上进,不得已扛起了整个家庭的门头,别说扛大米了,给东北女人惹急眼,瓷砖都能拉上楼。没办法,难道指着那个跟媳妇说了三万次“马上”的懒筋上身的死男人吗?
这样看来还是山东男人靠谱点儿,虽然不够浪漫,不给涂指甲油不给染头发的,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呀,该男人挺门头的时候,绝对是他们站在最前方。
三
山东男人和东北男人对待另一半的态度不太一样,但要问这家里谁说了算吧,这一点上山东男人和东北男人倒是出奇一致:当然是老爷们了——同为北方男人,在话语权在谁手里这个议题上,是没有任何分歧的。
山东男人特喜欢“一家之主”这四个字,这就代表着,他是整个家庭绝对的权力中心。但因为老婆是自己重要的家庭合伙人,他们也会尽量尊重老婆。老婆有意见可以提,有想法可以说,但不管老婆怎么说,最后拍板的还得是一家之主。
而东北男人则很直接,就算媳妇儿挣得比我多,家里也得听我的。你问他凭什么,他会眼睛一翻说凭我是男人。别以为你挣得多,就能对我吆五喝六的。挣得多怎么了?挣得比我多的女的多了去了,难不成都得敬着?
出于这个心理,东北男人有趣的地方在于:另一半越是挣得多,他们的大男子主义就越严重,就越大事小事都得说了算,以保持他男人的尊严。等他挣得多了,那作为大男人,倒是可以包容一点,不斤斤计较了。
所以在东北,常常会看到这种家庭现象:刚烈坚强的女人撑起整个家,男人对媳妇好,但不上进,很懒散,吵架时还为了男人尊严,牛逼哄哄放大话,再吵几次两个一拉硬,离了拉倒。
而在山东,男人是绝对绝对绝对(必须连用三个以表达强烈程度)不能接受女人挣得比自己多的。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仅次于老婆红杏出墙,让他脑袋一片绿。
在山东男人看来,他之所以是一家之主,是家庭里说一不二的王者,是因为他有强大的能力供养这个家庭。如果他经济能力不行,不挣钱,有什么资格要求女人做饭、干家务?
在山东男人看来,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竭尽全力打拼事业,这样女人才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和很多东北男人靠媳妇养不同,在山东,靠妻子吃饭的男人少之又少。
优秀的山东男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拉开与妻子的收入差距,他们的最高目标是让妻子成为全职太太,或者从事一门高雅却不太挣钱的职业,比如老师、图书馆管理员。
而那些不上进的山东男人,甚至会因为自己的收入不能提高,而去拉低妻子的收入。这些山东男人在面对高收入的妻子时,会以“抛头露面”、“不顾家”、“不养孩子”等理由,给妻子制造障碍。当然他们嘴上也说尊重妻子的职业选择,不干预妻子的事业发展,但他们想的是最好妻子在有高收入的同时,也要兼顾家庭,也要养育子女,也要孝敬公婆。总之不管妻子挣多少,在公司做到多高职位,家庭才是她们的第一选择。
事实上,很少有女性能做到事业家庭兼顾,所以到最后,很多山东女性的事业就只能让位于家庭,让位于婚姻——再让她们这样风风火火地干下去,家里的老公就要跟她们离婚了,到时候孩子怎么办?算了,还是退一退吧。
四
听起来,这两种“直男癌”都没有结婚的必要,哪个都槽点满满,最好都打光棍。但话不是这么讲,大男人也有大男人的好。
那些从外表到身心都是小女人心态的女生,很适合找山东男人。他会把你全方面地照顾起来,不用你多操一点心。你的工作、前途、未来,他都会给你安排好,当然他也会在他的层面上努力,跟你一起经营你的小家庭——你给他做饭,他也会承包家里所有力气活,你养育儿女,他也不会缺席,该承担父亲角色的地方,他不会逃避。
而骨子里没那么小女人,喜欢自在、有点叛逆的女生,就适合找东北男人。他会哄你、逗你、跟你玩,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感到腻烦。他愿意跟你一起经营你的小事业,但相应的,你可能要辛苦一些,很多事情要自己承担,因为有时候,靠媳妇儿靠惯了的东北大男人,关键时刻会掉链子,指望不上。
中国这么大,每个地方的男人都不一样,很难说有哪里生产的男人是百分之百完美的,女人也一样。大家找的,无非就是个合适。
山东男人有他的迂执,也有他的勤奋;东北男人有他的贴心,也有他的懒散。这些印象,我说得也不一定对,只是给大家侧写几个画像,就像星座学似的,都是设定与标签。一旦真有姑娘们在将来的婚姻事业中派上用场,那也算是有点功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