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选集》出版过哪些版本

柏钦水

《毛泽东选集》 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载体和集中展现，是对20世纪中国影响最大的书籍之一。

在漫长的革命岁月中，毛泽东把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撰写了大量文稿，作过许多重要讲话，很多都收进了 《毛泽东选集》中。这些著作，深刻总结和全面系统地阐述了中国革命的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形成了比较系统的政治思想、经济思想、哲学思想、军事思想、党的建设思想和外交思想等。特别是毛泽东系统而完整阐述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和基本纲领，精辟论证了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政策和策略，对指导中国革命的胜利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毛泽东著作就被陆续出版。而最早以“毛泽东选集”冠名的著作集，是1944年在晋察冀边区由晋察冀日报社出版的《毛泽东选集》 （5卷本）。此后苏中、晋冀鲁豫、东北等根据地也相继自行编辑出版了 《毛泽东选集》，以满足根据地广大党员干部的学习要求。

“晋察冀日报社版”

“晋察冀日报社版”即1944年5月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委托晋察冀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邓拓（后期胡锡奎参与） 选编，由晋察冀日报社出版，晋察冀新华书店发行的 《毛泽东选集》 （1—5卷）。

1944年初，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为了系统地宣传和学习毛泽东思想，决定由晋察冀日报社出版 《毛泽东选集》。分局书记聂荣臻和副书记程子华、刘澜涛将这一任务委托给晋察冀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邓拓承担。

本书印制了两种版本：一种是用凸版纸印刷，分五卷锁线平装本;另一种是五卷合订，红、蓝色布面烫金字精装本。其中蓝色缎子面精装本初版印100册，书名页上方署 《毛泽东选集》;书的背面版权页上印有：晋察冀日报社编印，晋察冀新华书店发行，定价三百元 （边币），1944年5月初版。本书为32开，老五号字，竖排，每页16行，每行38个字，785页，约46万字。

此书收入毛泽东的文章29篇，主要是抗战开始到1944年6月期间的论著，也收录了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以及抗战爆发前夕在延安召开的中共全国代表会议上的报告和结论。

此书选自经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审定后，报以毛泽东为书记、王稼祥为副书记的中共中央宣传委员会及中共中央宣传教育部，并得到了王稼祥的批准。本书于1944年5月发排，7月出版样书，9月正式对外发行。此书在排版过程中曾作过一些小的调整：一是根据中共中央宣传教育部的意见，对原先编入的 《论新阶级》 一文，只保留了其中第七章 《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其他章节均抽了出来;二是毛泽东同中外记者团在6月间的谈话发表，邓拓和中央分局的同志感到这篇谈话很重要，又将其补入，但对出版时间却未作相应改动，故出现了1944年5月初版的书收入了6月发表的文章这一差错。

此书是在河北省阜平县城西南马兰村附近仅有十来户人家的坡山村印制的。担任排印任务的晋察冀日报社的同志，他们克服重重困难，仅用五个月的时间，就印制出了 《毛泽东选集》 （1—5卷），创造了出版史上的一个奇迹。

此书“编者的话”由邓拓撰写，详细阐述了编辑这部选集的目的、意义，并对毛泽东思想的地位及重大指导意义作了详细论述。“编者的话”最后指出：“《毛泽东选集》 的编辑出版就是为了贯彻毛泽东思想于边区全党，帮助全体同志加强整风学习。”“编者的话”向人们传达了当时中国共产党人对毛泽东及毛泽东思想的认识所达到的高度和深度。

《毛泽东选集》 作为毛泽东思想的集中概括在这一时期出版，有其特定的历史原因。这一时期是毛泽东思想从发展到逐步完善、成熟的时期，也是毛泽东同志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领袖地位日渐牢固、毛泽东思想越来越深入人心的时期。因此，这时诞生 《毛泽东选集》 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指导中国共产黨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需要。从此，《毛泽东选集》 便在解放区流传开来，并被中国共产党人和广大抗日军民所喜爱。

聂荣臻在他的回忆录中曾这样评价：“邓拓同志在抗战后期还编纂了《毛泽东选集》，这是全国第一本系统编选毛泽东同志著作的选读本，为传播毛泽东思想作出了贡献。”党史研究专家龚育之 （中宣部原副部长、中央党校原副校长） 则称这部 《毛泽东选集》 是中国“第一个系统的版本”。其后苏中出版社、大连大众书店、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和哈尔滨东北书店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以及日本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大都是根据它编辑而成的。

1945年3月，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 （1945年9月，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改为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决定在晋察冀日报社版的基础上增订再版《毛泽东选集》5卷本。该版本在1944年版的基础上，加收了毛泽东新发表的两篇著作。增订再版 《毛泽东选集》 这项工作最初由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宣传部长胡锡奎主持，后因胡调离工作，仍由邓拓负责，并由杨献珍、萧三、姚依林、丁玲、沙可夫等参加了校勘，由蔡若虹设计封面。

1947年3月，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出版 《毛泽东选集》6卷本。此书比1945年3月版 《毛泽东选集》 多收了7篇文章，增加到38篇著作，分为六卷，约60万字。

1947年12月，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又出版了《毛泽东选集》 （续编本）。这样，加上3月出版的六卷本，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共收入毛泽东著作43篇，约76万字，比1944年5月版增加了14篇文章。

“苏中出版社版”

“苏中出版社版”即苏中区党委委托苏中区党委宣传部部长俞铭璜负责选编，1945年7月在江苏中部新四军根据地的苏中出版社出版发行的 《毛泽东选集》 （第1卷）。

卷首“集录”朱德、周恩来、李富春、刘少奇、彭德怀、陆定一、冈野进，陈毅、陈伯达、曼努意斯基、邓发、艾思奇、徐特立、博古、范文澜、康生、王稼祥、罗荣桓等18人有关毛泽东思想的论述，用以“代序”，题为 《论毛泽东思想》。该书共收入毛泽东l937年至1939年的文章11篇。

該书原计划出版4卷，但由于第1卷于7月出版后，8月日本投降，苏中出版社的机构和人员随之发生变动，原准备继续出版后几卷的计划未能实现。所以，该版本现仅存第1卷。

苏中版 《毛泽东选集》 （第l卷） 出版时间仅比晋察冀版 《毛泽东选集》 晚一年，是新中国成立前第二个系统的 《毛泽尔选集》 版本。它的出版发行，对推动新四军和华中敌后根据地广大党员及抗日军民学习宣传毛泽东思想发挥了重要作用。

“大连大众书店版”

“大连大众书店版”即1946年4月由大连大众书店党支部书记兼总编辑柳青主持编辑、大连大众书店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1—5卷）。编辑人员在1944年晋察冀日报社初版 《毛泽东选集》5卷本的基础上稍加增删而成。共收入文章31篇（其中正文29篇，附录2篇），近50万字。

本选集共出版了三种版本：一是1946年4月初版本，1—5卷分册装订;二是1947年2月，大连大众书店再版 （第二版）此书，为精装合订本;三是1947年11月，大连大众书店出版第三版，为精装合订本，32开，布面精装。

据当时参与这部 《毛泽东选集》 出版工作的同志回忆，这部选集出版后，书店将书、钢笔和手表等物赠送毛泽东。1947年11月23日，毛泽东给大众书店回信，全文如下：“大连大众书店、大众书店同人自治会、大众印刷厂全体职工同志们：你们送来的书及钢笔、表均收到，谢谢你们的好意。并致同志的敬礼！毛泽东十一月二十三日。”

胶东新华书店和渤海新华书店也先后于1946年7月、1947年3月翻印过大众书店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晋冀鲁豫中央局版”

“晋冀鲁豫中央局版”即1948年3月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上、下册）。该书由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宣传部副部长张磐石负责，依托华北新华书店编辑和出版。此书1947年夏天编成发排，1948年3月印制完毕，发到读者手中。全书分上、下两册，16开本，共收入1927年3月至1945年8月期间的毛泽东著作61篇，1025页，95万字。

本书具有三个明显特点：一是该选集作为党的文件发给高中级干部学习之用。因为编入这部《毛泽东选集》 的文章和文件，有相当一部分选自《六大以来》，其中有不少是没有公开发表的。为了保守党的机密，只限于内部发行，因此书名页上印有“党内文件·干部必读”八个字。二是它不仅编入毛泽东公开发表的著作，还将党中央的决定、决议和指示作为附件 （共收入17件，大多是毛泽东起草，其中有9篇后来收入新中国成立后编辑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三是在编辑体例上按照时间顺序和党史分期编排，全书划分为三个部分，即“大革命时期”“内战时期”和“抗战以来”，正文在前，附件在后。

本书在发排后，篇目曾作过一次大的调整。在书页印好后又接到中央局负责同志的指示，要求将 《给林彪同志的信》 和附件中的 《抗战与民主不可分离》 两篇抽出。但当时书页已经印好，目录和页码又都不好更改，只得采取在目录中贴掉篇名，在书中抽出文章留下缺页的办法处理。

抽出 《给林彪同志的信》 一文的主要原因是：1947年中宣部曾通知各地将该信收入即将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林彪得知后，于1948年初致电中共中央宣传部，表示这封信的内容有很大的宣传教育意义，同意向党内外公布，但他希望不要公布他的姓名，以免对中共内情不了解的人发生种种无谓的猜测。中宣部将这份电报送给毛泽东，毛泽东2月12日作了批示：（一） 这封信不要出版;（二） 请陆乔 （指陆定一、胡乔木—— 作者注） 负责将文集 （指东北书店拟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原编者注） 全部审阅一次，将其中不适宜公开发表及不妥当的标出来，并提出意见，待修改后再出版。因此，在此后的1948年5月东北书店出版的《毛泽东选集》 中，就未收入 《给林彪同志的信》 这篇文章。与此同时，中央局通知停止发行1947年12月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续编本。同样的缘故，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也从 《毛泽东选集》 中抽掉 《给林彪同志的信》。直到1951年10月，中共中央毛泽东选集出版委员会编辑出版 《毛泽东选集》 第一版时，才将 《给林彪同志的信》 题目改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收入 《毛泽东选集》 第一部中。

晋冀鲁豫中央局版 《毛泽东选集》 书名页上只印有“一九四八年”的字样，而无标明出版的具体月份。但据参与编辑本书的同志回忆，该书出版的时间为1948年3月。从本书抽出 《给林彪同志的信》 的情况分析，正式出版时间在1948年2月毛泽东对林彪来电的批示之后和1948年5月东北书店出版 《毛泽东选集》 之前。因此，此书出版时间为1948年3月是可信的。

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被认为是新中国成立前出版 《毛泽东选集》 篇幅最大、内容最丰富、编排最合理的一个版本。

“东北书店版”

“东北书店版”即1948年5月由中共中央东北局宣传部部长凯丰主持编辑，东北书店出版发行的 《毛泽东选集》 （1—6卷） 合订本。本书收入毛泽东1927年3月至1947年12月间的著作50篇，约56万字，999页。

本书在内容和分卷上与1947年晋察冀中央局版 《毛泽东选集》 （包括续编本） 是一致的，第1、4、5、6卷收入的文章相同，仅第2、3卷略有增减。

东北书店版的 《毛泽东选集》 在版本方面独具特色，是新中国成立前印刷质量最好、装帧最精美、发行量最大的版本。这部选集为当时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完成土地改革的任务指明了方向。

“香港新民主出版社版”

“香港新民主出版社版”即1946年至1949年香港新民主出版社以一篇著作的单行本形式分册出版、集为一套的 《毛泽东选集》。先后选编了 《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 《新民主主义论》 《论联合政府》 《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 《农村调查》 《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 《论人民民主专政》 《将革命进行到底》 《农民运动与农村调查》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 《论新阶段》 等17篇单篇著作。这些著作多数是每册收1篇文章，也有的收入了相近主题的几篇或附有其他领导人的讲话。所收著作，有过去各根据地出版的 《毛泽东选集》 已收录过的，也有首次收录的。

新中国成立前出版的这些 《毛泽东选集》，虽然未经过党中央的正式批准，也没有经过毛泽东本人的审查，甚至篇目有所遗漏，体例不相统一，文字也有错讹，但是瑕不掩瑜。这些 《毛泽东选集》 版本的出版发行，为敌后根据地、解放区广大党员和人民群众学习宣传毛泽东思想提供了原始材料，为鼓舞全国人民争取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为新中国成立后经毛泽东亲自审定的 《毛泽东选集四卷本》（第一版） 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选自《纵横》201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