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英雄志》

亓雪莹 王泽正

摘  要：《英雄志》是一部当代武侠小说的经典之作，本文从武学、狭义、爱情及其作品的创作历程四个角度探寻作品的深刻意蕴，并探讨作品不同于传统武侠的创新之处。

关键词：英雄志;武学;侠义;爱情

作者简介：亓雪莹（1973.2-），女，副教授，文艺学、现当代文学硕士生导师;王泽正（1991.4-），男，山东枣庄人，汉族，长春理工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2-0-02

“金庸封笔古龙逝，江湖唯有英雄志”，虽然笔者出于對凤歌《昆仑》、萧鼎《诛仙》以及温瑞安《逆水寒》等当代优秀武侠类作品的喜爱，认为英雄志的拥趸者们对该书的论断或有值得商榷之处，但不得不承认《英雄志》确是继金古梁温之后，中国武侠小说的又一经典力作。

从创作历程来看，《英雄志》于1996年开笔，2000年开始出版，至今已有二十二册面世，字数更多达三百三十万，且尚未完篇。许多《英雄志》的书迷已经从初时追书的小学生、中学生，变成了如今结婚生子的中年人，却依旧痴心不改，苦苦在各大贴吧、论坛、网站等待着英雄志的更新。韩寒曾在独唱团中写道“写作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让作品不像现实那样到处遗憾，阅读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用眼睛摸一摸自己的理想”，可以说《英雄志》不仅是孙晓个人精神世界的慰藉，而且填补了无数血气方刚的男性书迷青春岁月里的精神空缺，装扮了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的侠客梦。其实，仅从《英雄志》的巨大篇幅就足以看出作者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体会到作者对“清明上河图”式的武侠创作的追求。孙晓在书中凭空虚构了一个短暂而又细致入微的复辟王朝，架构起了一条一望无际的主线脉络，创造性地建构起了一个格局宏大而又纤毫毕现的立体化武侠世界。

从“武”的角度来看，《英雄志》已具备一个完善的独特体系。学者冯其庸指出，仅金庸武侠小说中的武学研究就能出一本专著，《英雄志》也大抵如此。孙晓从总体视角将书中武学分为心、体、气、术、势五大类。笔者将“心”理解为意念，如四大主角之一的秦仲海，他可以在极端逆境的战斗中用意念将自己的潜力爆发出来，哪怕最后双脚被剁、琵琶骨被穿、武功尽废，也可以登上珠穆朗玛峰涅槃重生，武功直追名列四大宗师之一的业师九州剑王“方子敬”。“体”，指的是身体素质，简而言之就是将自己的肉体修炼到超过利刃的极致强度，比如四大主角之一的伍定远，因缘和合下在神机洞中脱去凡胎，得仁心、治义肝、发信肾、取智脾、获勇胆，达到了“神胎宝血符天录，一代真龙海中生”的最高境界，一身披罗紫气，所向披靡。“气”，指的是内力，内力的提高只能靠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提升，比如四大主角之一的卢云，他在顾嗣源府上做看管书房的下人时，读了许多养生修道的书，并按照武当掌门元清的《练气论气》一书练气，种种变故之后，终于独创了一种特色的内功心法，并取“天无绝人之路”之意，将其命名为“无绝心法”，该心法在随后卢云奉命保护公主和番的时候还曾救了二人的性命。“术”，指的是心算能力，即通过打斗中对手的出招，迅速判断出对方的弱点，后发先至、出奇制胜，比较典型的例子当属华山“三达剑”了，即智、仁、勇三剑，华山掌门宁不凡只凭其中的智仁二剑，便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享有“常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的美誉。创立“三达剑”的开派祖师天隐道人，更是在一点内力没有的情况下，凭借此剑战胜了当时江湖内力第一的威灵子。“势”，指的是操控环境，借助外界的阵式、神剑等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情况压制对手，比如四大主角之一的杨肃观，以天诀正气引领、佐以阎浮提之妙奥、罗恸罗之威猛，兼加“恶三道”之种种不可思议奇招，创造的一套集天竺、中土两大源流于一身的无敌阵式“六道轮回”，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凭借手中的神剑擒龙一人便可独自施展“六道轮回”整个阵式。

从“侠”的角度来看，《英雄志》中的侠义精神不同于以往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观念，而更倾向于一种叱咤风云的英雄气概。论及“侠”，鲁迅先生曾在杂文中写道“孔子之徒为儒，墨子之徒为侠”，诚然，侠客确应具有墨家的“兴天下大利，除天下之害”为己任的“兼爱”、“爱民”风范，但与之相悖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主题也时常成为武侠小说的主旋律。孙晓曾谈到自己的创作意图，他本欲借卢云这个人物形象来批判一些腐朽的儒家思想，谁知道在写作过程中“卢云”活了过来，作品更是背离了原本的创作意图，剧情发展也逐渐偏离预设，以至于全书的框架和结局不得不一改再改。书中有着“观海云远”四大主角，依次为杨肃观、秦仲海、卢云、伍定远，他们身上都闪烁着作者对于侠的理解。杨肃观不同于以往小说的反面人物，他属于让人恨不起来的类型，他身上折射出一种“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隐忍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气概。秦仲海，解衣磅礴、豪迈诙谐、疾恶如仇、慵懒散漫、状似粗犷而又有勇有谋，他在怒苍山高举反旗，立志要推翻那个恶贯满盈的朝廷，发誓一生不向人下跪，奈何“堪叹英雄值坎坷，平生意气尽消磨”，十年后，面对渐渐老迈的怒苍诸将，他厌倦了争斗，恨也无力，最终在众人的不解与背离中无奈地选择了招安。“玉皇若问人间事，乱世文章不值钱”，作为文人代表的儒生卢云，本来是孙晓创造出用以批判儒家部分腐朽思想害人的工具，却被写成了一个偏离预设的最受英迷欢迎的第一主角，他是正义的极端代表，起初他做事因循古板，就是面对死亡，也坚守着教条不知变通，一番变故之后，他终于在秦仲海的启发下，心有沧溟，纵横江湖。他自悟出了一套接近孔子所说的“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的处事原则，自创了万刃不加于身的“正十七”武功，学会了主动捍卫自己内心的正道。伍定远身上则透露着一种“不信不立，不诚不行”的侠义精神和“夫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的机变风格，他可以为了一个诺言逃亡千里，任凭敌人威逼利诱绝不妥协，也可以为了兄弟下跪求饶，但是他不忠于君，不忠于恩人，笔者以为伍定远是一个最接近平凡人的主角，他虽然不忠于君，但是他忠于民，他有着看透世事的犀利眼光，内心从来都是为民众着想，但是最后他在官场变得周到事故，背离初心也是不争的事实。

《英雄志》中的爱情一反常态，既不写男忠女贞，也不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而是尽量还原一种接近现实生活的情感状态。本书虽未完篇，但从现有章节来看，基调已基本形成。杨肃观和顾倩兮结成了有名无分的暧昧夫妻，淑宁对杨肃观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更有甚者，胡媚儿到了想做妾而不得的地步。彼此情投意合的盧云与顾倩兮也终究有缘无分，他们的感情成为了另一段“章台柳”。秦仲海和七夫人偷情，原本可以甜蜜相处，却不知是受了师傅方子敬独身处事之道的影响，还是碍于柳昂天的情面，秦仲海一直在逃避七夫人的情感，在秦仲海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找到自己的爱情，想和言二娘共度余生，所有人都以为要皆大欢喜的时候，言二娘的老公“小吕布”韩毅却突然归来。而卢云面对感情更是木讷呆滞、不知所措，他认为银川公主要嫁给一头猪，可是她却不知道银川公主心中却在想为何要嫁的这头猪偏偏不是卢云。卢云面对琼芳感情的时候，更是遭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局面。玉宁公主和卢云的感情让人拭目以待，但是根据卢云的感情经历，大致也可才猜测到这段感情的凄凉结局。而伍定远对于艳婷的爱情更是全书最悲剧的一段感情，从头到尾，伍定远都深爱着艳婷，而艳婷却爱着杨肃观，而杨肃观却选择了顾倩兮，甚至从来没有对艳婷动过真心，艳婷不过是杨肃观控制真龙的一颗棋子而已。

笔者还注意到了本书的两大创新点。首先，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同时具有四个主角的设置，不同于大量传统武侠小说一个主角的叙事模式。其次，在写法上，本书采取了纯文学式的写作，运用了多种叙事策略，如叙述人、叙述视角的多样化等，摒弃了传统武侠小说“通俗”的写法。

作为中国独有的一种小说形式，武侠小说在文学评论界一直处于毁誉参半的尴尬状态，比如在现当代文学领域影响较为广泛的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一书更是彻底忽略了武侠小说。笔者以为，武侠小说常为评论家所诟病的过于“通俗”式的写法是其尴尬处境的主要因素，而《英雄志》所采用的纯文学式的写法则是对传统武侠弊病的修正，促进了武侠小说自身的成熟，也为新环境下武侠小说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开创了纯文学式武侠创作的先河。

参考文献：

[1]白贤.从“以武犯禁”到“侠骨飘香”：略论中国侠文化之流变[J].兰台世界，2015（34）：110-111.

[2]林保淳.颠覆与创新——孙晓《英雄志》述评[J].苏州教育学院学报，2018，35（02）：27-36.

[3]黄燕.金庸小说中武功名称与文化意蕴[J].语文建设，2014（20）：3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