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而有含蓄,流畅而有余韵

2019-06-11 12:04
作文周刊·七年级版 2019年11期
关键词:宗璞木槿双城

【作家名片】

宗璞,原名冯钟璞,女,1928年出生,当代作家,中共党员,原籍河南省唐河县,生于北京,著名哲学家冯友兰之女。曾就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从事小说与散文创作。代表作品有短篇小说《红豆》《弦上的梦》,系列长篇小说《野葫芦引》和散文《紫藤萝瀑布》等。2018年,其作品《北归记》获得第三届施耐庵文学奖。

【创作风格】

宗璞以她细密从容的叙述方式,建立起优美温婉的语言风格。众多人物的命运和世相心态,在看似平淡的生活情境和细节中缓缓展开。宗璞笔下的战争没有刀光剑影,却铭刻着深重的精神创痕,具有一种柔性的书卷气息。那种浸入骨髓的文化质感,在阅读中令人犹如置身于《红楼梦》的情境中。

【人物轶事】

1.宗璞曾说,她走上文学之路,得益于父亲冯友兰。冯老虽是哲学家,于文学却颇有造诣,能写旧诗,很有文采,常常对文艺有独特见解。宗璞自小耳濡目染,受益匪浅。冯老十分关心女儿的文学创作。第一卷《南渡记》出版后,他曾在女儿生辰时兴致勃勃地写道:“百岁继风流,一脉文心传三世;四卷写沧桑,八年鸿雪记双城”(长篇原名《双城鸿雪记》),又特别写上“璞女勉之”几个字。宗璞也十分珍视父亲这份期望。1982年,宗璞陪冯老赴美参加一个东西方著名学者荟萃的盛会。会上,学者们对冯老的学术成就进行了高度评价,宗璞对此深感欣慰。1990年夏,在为女儿撰写的最后一副寿联中,冯老写道:“鲁殿灵光,赖家有守护神,岂独文采传三世;文坛秀气,知手持生花笔,莫让新编代双城。”好一个“莫让新编代双城”!包含了父亲对女儿多么深厚的期许。

(摘自徐小斌《清静淡泊的宗璞》)

2.“人道是锦心绣口,怎知我从来病骨难承受。兵戈沸处同国忧。覆雨翻云,不甘低首,托破钵随缘走。悠悠!造几座海市蜃楼,饮几杯糊涂酒。痴心肠要在葫芦里装宇宙,只且将一支秃笔长相守。”这首散曲是宗璞先生自述生平的游戏之作,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却是她创作的艰辛与执着。

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宗璞做过各种各样的手术,因而得了个外号:挨千刀的。《东藏记》的写作开始后不久,她的视网膜就脱落了,经过手术幸未失明,但左眼仅有0.3的视力,右眼几乎看不见东西,说是“准盲人”也不为过。近年来,随着相依为命的老伴的去世,宗璞的头晕顽疾更严重了,劳累过度时会天旋地转,加上左手时常麻木痉挛,她已经无法长时间阅读和用笔写作。

虽然身体的顽疾带来的是诸多的不适和不便,但这并没有阻止宗璞先生对写作的热爱。她戏称自己是“三余作家”,因为多年来,她的写作只能在业余、事余和病余进行。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她的作品几乎篇篇是同疾病斗争所得。难以想象,宗璞先生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一点一滴地完成了线索纷繁、人物众多的《东藏记》。她说自己“像一只蚂蚁,很小的蚂蚁,认真努力地在搬沙,衔一粒,再衔一粒,终于堆起一座小沙丘”。

【经典掠影】

好一朵木槿花

又是一年秋来,洁白的玉簪花挟着凉意,先透出冰雪的消息。美人蕉也在这时开放了,红的黄的花,耸立在阔大的绿叶上,一点不在乎秋的肃杀。接下来该是紫薇和木槿。在我家这以草为主的小园中,它们是外来户,偶然得来的枝条,偶然插入土中,它们就偶然地生长起来。紫薇似娇气些,始终未见花;木槿则已两度花发了。

木槿以前给我的印象是平庸。“文革”中许多花木惨遭摧残,它却得全性命,据说原因是它的花可食用,大概总比草根树皮好些吧。学生浴室边的路上,两行树挺立着,花开有紫、红、白等色,我从未仔细看过。

近两年,木槿在这小园中两度花发,不同凡响。

前年秋至,我家刚从死别的悲痛中缓过气来不久,又面临了少年人的生之困惑。我们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陷入极端惶恐中。我在坐立不安时,只好到草园踱步。那时园中荒草没膝,除我们的基本队伍亲爱的玉簪花外,只有两树忍冬,结了小红果子,玛瑙扣子似的,一簇簇挂着。我没有指望还能看见别的什么颜色。

忽然在绿草间,闪出一点紫色,亮亮的,轻轻的,在眼前转了几转。我忙拨开草丛走过去,见一朵紫色的花缀在不高的绿枝上。

这是木槿。木槿开花了,而且是紫色的。

木槿花的三种颜色,以紫色最好。那红色极不正,好像颜料没有调好;白色的花,有老伙伴玉簪已经够了。最愿见到的是紫色的,好和早春的二月兰、初夏的藤萝相呼应,让紫色的幻想充满在小园中,让风吹走悲伤,让梦留着。

惊喜之余,我小心地除去它周围的杂草,挖出一个浅坑,浇上水,水很快渗下去了。一阵风过,草面漾出绿色的波浪,薄如蝉翼的娇嫩的紫花在一片绿波中歪着头,带点调皮,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显得很奇特。

去年,月圆过四五次后,几经洗劫的小园又一次遭受磨难。园旁小兴土木,盖一座大有用途的小楼。泥土、砖块、钢筋、木条全堆在园里,像是凌乱地长出一座座小山,把植物全压在底下。我已习惯了这类景象,知道毁去了以后,总会有新的开始,尽管等的时间会很长。

没想到秋来时,一次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忽见土山一侧,透过砖块钢筋伸出几条绿枝,绿枝上,一朵紫色的花正在颤颤地开放!

我的心也震颤起来,一种悲壮的感觉攫住了我。土埋大半截了,还开花!

土埋大半截了,还开花!

我跨过障碍,走近去看这朵从重压下挣扎出来的花。仍是娇嫩的薄如蝉翼的花瓣,略有皱褶,似乎在花蒂处有一根带子束住,却又舒展自得,它不觉环境的艰难,更不觉自己的奇特。

我忽然觉得这是一朵童话中的花,拿着它,任何愿望都会实现,因为持有的,是面对一切苦难的勇气。

(选自《风庐散记》)

读后涟漪

这是一篇托物言志的散文。作者用生动笔墨描绘了一株生长在钢筋砖块中的紫色的木槿,环境的艰难遏制不了它的生机,它就那样倔强地挺立着。在这里,木槿已俨然成为不屈不挠、勇敢面对一切困难的精神的化身。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身处逆境,只有不自怨自艾,隐忍而坚韧,方能大有成就!

选文语言清新流畅,描写细腻,综合运用比喻、拟人、反复等修辞手法和衬托、托物寓意等表现手法,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对木槿由衷的喜爱与赞美之情。

同学們,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与挑战,你能否像木槿那样坚韧不屈、迎难而上,绽放出生命的美丽呢?

【写作之道】

“纯朴雅致”的语言是宗璞散文创作的一贯追求。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短篇小说《红豆》所独有的知识女性的才情和儒雅的气质引起文坛瞩目。赢得读者倾心的作家宗璞,不仅小说写得好,散文也成就斐然。她的散文中,始终洇着一种浓情,溢着一种淡雅,漾着一种真诚,一如其人内敛而不张扬,兼容而显张力。

◆一篇好散文,我以为需要三个条件,即真情、洞见和美言。所谓美言,就是要美的文字,散文特别需要文字上的功夫。本来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散文似乎更为苛求。

◆语言是心之声,不是形式,不是能刻意追求的,而是靠内在的修养。“诚”和“雅”是金代诗人元好问的诗歌理论,后来郭绍虞先生将之总结为“诚乃诗之本,雅为诗之品”,没有真性情,写不出好文章。但要做到“诚”,就要能够正视生活的很多问题。“雅”便是文章的艺术性,这只能靠改,不厌其烦地改。

(摘自《青年报》2018年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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