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文字形象在图形化动态设计中的视觉表现

王 雯

（湖北美术学院 动画学院，湖北 武汉430000）

一、前言

文字的发明和演变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无论是字母连缀而成的英文还是笔划架构的中文，文字形象本身及字里行间所传递的信息，素来是设计领域研究的对象。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的读写习惯，使文字形象及形象的集合天然地与事件、记忆、情感等内容多维度、发散性的连接。这种连接在中西文化中并存，是人类共同面对的设计母题。设计师在传统纸媒的二维空间进行的创意实践及理论探索在如今流媒体语境中，得以传承和丰富。数字技术的更迭，网络传播的全球化，信息资讯的爆发式涌现，图片和视频将我们从连篇累牍中解放出来，文字形象也从遣词造句中脱颖而出，标语短句，关键词组，大写的文字，在色彩斑斓的影像空间交相辉映。

二、文字形象的图形化

字体风格是文字形象的视觉外衣，追求格律美感的字体设计可以说是文字形象最初始的图形化尝试，它不仅使传达的信息准确、迅速、舒适、独特，同时也负担唤起人们对新的视觉样式的感受意识，给人视觉上的优美感觉。英文字体由最早的罗马体、埃及体、哥特体和手写体为蓝本至今已发展至上千种字体风格，随着工业产品、网络科技和影视传媒的普及成为风靡全球的视觉元素。譬如，英文字体排名第一的Helvetica 字体曾经是苹果的御用字体，Futura 字体也曾因作为大众汽车和宜家的御用字体而风靡一时，适用于电影、游戏等相关行业的trajan pro字体是由古罗马石碑的字体改进过来，Neo Sans 字体因浓浓科技感的优美弧线曾与intel 公司合作。

汉字本身就是由象形文字演变而来，早期汉字多以图形表达具体的人与事，在经历了数千年地不断创造、改进之后，越来越脱离了原有具象图形，变为带符号特征的抽象图形文字，但是文字仍保留抽象的概念化、图形化②。字体从甲骨文、金铭文到反映历代演化的篆书、隶书、草书，再到受书本影印技术影响的楷书，适应现代手写习惯的行书，形成了具有较强规律性的方块字。 随着计算机时代的到来，字库成为人们工作生活的一部分，替代金属活字，以数字化的视觉形式传承字体的发展。

文字形象与五角形或者其他图形一样，也可以被看作是设计技巧和艺术表现的糅合。英文设计中的花体字、汉字设计中的美术字即是在符合特定字体造型基础上的进一步图形化，是字体设计的延伸。此类文字形象频频见诸报端，往往成为传统印刷出版物的点睛之笔。同时，以文字形象为灵感的题材创作也可以自成一体，别具匠心。平面设计师Dan Fleming 用动物创作的一系列标志设计，形象由字母变形组合而成，一时在网络上被大量转发分享，造型依循动物剪影的特点，憨态可掬，形象简洁概括，色彩明快鲜活（如图1 所示）。据说这个字母拼写的造型创意将有助于孩子们很快地学会动物的名字；设计师Ocki 的作品则反其道而行之，以动物形象为装饰元素设计花体字母，赋予字母细腻优雅的独特个性，火烈鸟、鹦鹉、熊猫、仙人掌等造型旖旎、色彩丰富的有机元素充盈于带有字脚和饰线的字母之中，她的手绘字母在社交媒体上受到超过两万人的追捧（如图2 所示）。

图1 Dan Fleming 设计动物字母

图2 Ocki 设计花体字母

汉字在创意图文设计的立意表现亦有生动的案例，原载于《汉文字创意》第8 期的一组“画字为图”作品，以汉字为媒，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生动的形象。譬如巧用正负形，将“唐僧”两字的间架结构稍作拉长变形处理，一个头顶佛冠，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僧侣形象便跃然纸上（如图3 所示）；反观横平竖直的汉字笔划也暗藏乾坤，来自武汉的关山觉团队将街头巷尾的历史、现状、趣闻、建筑、街道融入汉字的形体中，一字一景、一字一城，从最初为武汉34 处地标建筑画像到“字绘上海”“字绘台湾”，以汉字为媒介，用最易懂的设计语言诠释城市元素文化符号（如图4 所示）。

图3 汉文字创意变形

图4 字绘武汉

文字作为图形符号系统的视觉编码，每种文字都具有双重视觉维度：一是表意文字的图像，具有功能上的含义；二是一般的排版印刷，包括用于显示界面布局内创建表意符号的字体，具有审美意义③。在招贴海报设计中出现的文字还常以解构或重构的视觉形象出现，文字的排列组合既保留可读性，同时更关乎图形点线面的构成法则，在平面二维空间形成有节奏的视觉引导。饶有趣味地排版往往能增加观众停留在页面上的时间，借助文字传递的语义逻辑，使观众的思维在表意和符号之间任意地切换。我国台湾地区设计师Hsin-Hsiang Kuo 的海报设计中，手写风格的字体看似随意摆放，与朴实无华地字体风格统一，实则在整个画布之间细心营造，字能入画，画中有字（如图5 所示）。

图5 Hsin-Hsiang Kuo 海报

图6 靳埭强《山》

文字与图片、实物的结合，进一步模糊了文字与图形的边界，更加凸显了文字形象的象征意味。在靳埭强的招贴设计《汉字》系列之山水风云中，水墨挥洒的书写更像是画，形象的“笔架山”，“山”字的伟岸博大和传统器物的搭配，流露出道法自然的东方气韵（如图6 所示）；擅用材料的视觉美感创作图形化英文字体的青年设计师克雷格·沃德在表现环保主题时，按照由紫色到绿色的过渡摆出“1/3”这个分数，代表美国人资源浪费的比例，用蔬菜水果等现成品进行摆拍，视觉效果触目惊心（如图7所示）；日本现代著名设计师五十岚威畅选择独特的设计题材——阿拉伯数字和罗马字母，因其单纯和几何的形体，从这些基本形创造出许多变化，它们和它们的变体塑造了五十岚威畅风格（如图8 所示）。

图7 克雷格·沃德招贴设计

图8 五十岚威畅“阿拉伯数字”

在传统二维平面设计领域，视觉设计师对文字形象所做的创意尝试可谓成绩斐然，拘于纸媒空间展示的有限性，文字形象在内容设计和形式设计上都还保留丰富的创意空间。信息技术的提速，网络环境的升级，传播媒介的更迭，无一不在呼唤新的媒体内容，以激发大众视觉消费的热情。文字形象因其外在形象和内在涵义的统一，在信息传递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文字形象的动态设计

在用户注意力资源有限的今天，动态文字比静态文字，在内容表达上更简洁更具冲击力。动态化起着“传播者”的作用，在多样的需求和紧张的竞争中使文字信息更能抓住受众的每一点注意力。利用代码实现的文字动效使网络页面充满活力和设计感，在解决界面实际性问题的同时不会让用户感觉突兀。

文字形象与图形图像相比，独特地一点是，它的书写在时间轴坐标是线性的，随着时间的推进，文字在空间坐标显像生成可被观者即时获取的可读信息，这就给文字的动态图形化处理提供了灵感，利用软件自带的参数化控制，通过不同元素的组合实现文字对象的动态展示效果。由目前网络上被广泛应用的图形预设中动态文字预设的热销可见，动态文字有一般图形无法比拟的优势（如图9 所示）。

图9 动态文字预设

在三维空间中的文字形象动态设计体现在文字主体动态设计和摄像机视角下的文字动态设计两方面。文字主体动态设计通常又称之为“文字生长动画”，三维立体空间中的文字对象带有厚度信息，因此文字的生长动画可以在多个维向迂回贯穿。结合文字质感，通过贴图纹理和精确反射营造生动的文字形象，使用动态、克隆、变形等技术在动态化处理中增添细节，在三维动态数字艺术家Greyscalegorilla 的作品中，胶囊质感的五彩几何元件如烟火般拔地而起，迸射四散的璀璨气氛中生长出一组数字或一个单词（如图10 所示）。可见，突破技术藩篱的网络化图式语言，文字形象的设计更加多元，从最初传递信息的媒介逐渐转化为集图形化、内容性和形式感等多重功能为一体的综合元素。在空间和时间两个维度拓展的文字形象在镜头前犹如一个真实可触摸的角色，在虚拟三维的空间中表演。

图10 Greyscalegorilla 动态文字设计

文字形象的空间感还体现在流媒体传播提供给观者的前所未有的摄像机视角，及多机位切换的观看体验。跟随摄像机的运动轨迹，文字形象给人一种建筑体量般质感，刷新了千年来我们面对平面化文字的观看经验，取而代之的是在文字建筑景观中漫游。在德国团队Troublemaker 制作的虚拟影像作品中，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带领观者穿越火线，在文字对象组成的战斗机、坦克、瞭望塔等模拟的战争场面中，观者仿佛身临现场，跟着一起突出重围，冲破喻义障碍的文字墙，形象地传达了克服语言学习障碍的主旨。螺旋桨低空划过、履带碾压地面、连绵不绝的枪火轰鸣，在一系列音效的配合下，文字形象组成的重型武器装备在镜头前展现得铿锵有力（如图11 所示）。

图11 Greyscalegorilla 动态文字设计

同时，数字化拉近了动态文字与视频影像的距离，在实拍影像中，文字形象的符号特征与影像所代表的现实叙事符号、象征属性碰撞，是数字虚拟与现实世界的奇妙对话。在短片《A History Of The Title Sequence》中，实拍的形式和虚拟动态的内容巧妙结合，故事开篇交代是发生在工作台上，工作人员校正角尺、削尖粉笔，组合镜头展示一切都是在现实环境中展开，顺着尺子粉笔在黑色卡纸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线条，几乎与此同时一段文字在线上自行滑出，动态滑出的文字质感与粉笔线条的质感配合地严丝合缝，同样地，另一个镜头交代刻刀顺着尺子划在文字之上，尺子、手和刻刀出镜，文字在绘图纸纹丝不动地衬托下，错位拼合成刻刀划过的痕迹，以及在墨迹中显影的文字，都是一组组实拍影像与虚拟文字的组合，混淆着观者的视听（如图12 所示）。

图12《A History Of The Title Sequence》短片

汉字凝聚了华夏民族上千年的历史文化传统，是迄今为止使用时间最长的文字，也是上古时期各大文字体系中唯一传承至今的文字④，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传播媒介的变化，汉字形象的动态化设计是大势所趋，也是在数字媒体技术下对传统文化探索的重要组成部分，结合对目前国外出现的优秀文字动态设计的借鉴学习，作为象形文字代表的汉字形象，在动态化创意方面，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空间。

四、结语

动态效果让文字的演绎充满呼吸感和动感，文字的图形化、空间化给动态设计注入情绪和情感，从平面到动态的转变，使文学形象贯通了现代人的思想与观念，更加趋向娱乐化、时尚化和趣味化，更贴近大众的生活，相信不远地将来，随着VR、AR 技术的日臻成熟，虚拟影像、数字信息与摄像机视角的观众三者之间的互动将更加有说服力，文字形象的视觉表现，动态处理将得到进一步地普及。

注释：

①赵迪心.浅谈字体创意设计中的图形化表现[J].工业设计,2019(03).

②詹文瑶.从“文字符号”到“图形符号”—海报设计主题的提炼和视觉表现[J].装饰,2012：(11).

③文字图形在现代招贴设计中的舍得与重构[D].临汾：山西师范大学,2012：35-36.

④赵川. 汉字字体设计之笔画构造那些事儿[J]. 汉字文化,20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