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思想建党”的历史逻辑与当代发展

吕锡月　蒋国栋

摘 要：“思想建党”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这一原则的确立、丰富和发展有一条主线，贯穿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与建设事业当中。现在，“思想建党”已经成为连接历史与现实两个维度的理论成果，在新时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思想建党;新时代;逻辑;发展

中图分类号：D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729（2019）03-0033-05

面对当前国内外局势对党的建设提出的新挑战，“思想建党”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梳理“思想建党”的历史脉络并分析其在当下党建工作中的重要地位，对进一步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具有重大意义。

一、“思想建党”原则的确立

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无产阶级先进政党，“思想建党”贯穿于中国共产党98年的历史进程。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基于我们党几乎完全是由知识分子组成的实际情况，设立宣传部并作出“要特别注意组织工人，以共产主义精神教育他们”[1]（P24）的决定，并把“宣传共产主义”[1]（P3）写入《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中。不仅如此，在《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中还明确提出要成立工会组织的研究机构，指出：“成立这种机构的主要目的应为教育工人使其在实践中能够实现共产党的思想。”[1]（P5）同时，主张要在一切产业部门成立工人学校，提高工人觉悟。此后，工人学校（夜校）、劳动学校等在各地陆续建立起来，李大钊、毛泽东、刘少奇、李立三等党的领导骨干纷纷走上工人学校（夜校）的讲台，宣传革命思想和理论，帮助群众学习文化知识。1923年11月，党的三届一中全会集中讨论党的地方工作情形，缺乏内部教育訓练、思想上过于幼稚是各委员一致反映的问题。为此大会专门制定了《教育宣传问题议决案》，提出了加强党的思想建设的“四大宣传方针，五个教育方法”，如在各地方、各小组内开展政治讨论，组织政治讲演、原理讲演等。从这时起至党的六大，历次党代会或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都会制定关于思想教育工作的议决案。即使是在1927年的反革命洪流中，中国共产党仍时刻保持清醒地强调“宣传工作在职工运动上占很重要的地位”，“要多注意政治的教育”。[2]（P203）

大革命失败对中国共产党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共产党人并未丧失革命理想与信心。革命形势愈发严峻，在寻找革命制胜的道路时，我们的探索有时也会出现偏差。这种情况下，毛泽东提出：“我们感觉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3]（P77）1929年12月，针对红军党内不断出现的各种错误思想，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党的代表大会（史称“古田会议”）上提出了“着重从思想上建设党”这一重要命题，他不仅对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表现、来源及纠正方法作出阐述，而且还鲜明指出：“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的问题。为了红军的健全与扩大，为了斗争任务之能够负荷，都要从党内教育做起。”[2]（P741）并罗列出18种具体教育方法，其中包括党报;政治简报;编辑各种教育同志的小册子;训练班;有组织地分配看书;对不认字党员读书报;个别谈话;批评;小组会;支部大会;支部委、组联席会;纵队为单位组长以上活动分子会议;全军支书以上活动分子大会;纵队为单位党员大会;纵队为单位各级书、宣、组联席会议;全军支书以上书、宣、组联席会议;政治讨论会;适当地分配党员参加实际工作。这段以教育为起点，统一红军内党员思想的实例可以看作是党的历史上“思想建党”原则首次以决议形式得以确立。

经过了艰辛困苦的长征，1935年，党和红军落脚陕北。为了总结经验教训并制定正确的政治路线和革命策略，党中央在瓦窑堡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大会明确指出：“应该使党变为一个共产主义的熔炉，把许多愿意为共产党主张而奋斗的新党员，锻炼成为有最高阶级觉悟的布尔什维克的战士”，“党在思想上的布尔什维克的一致，是党的坚强的无产阶级领导之具体表现”，“党用共产主义教育去保证提高他们到先锋队地位”。[4]（P549）这是“思想建党”原则写入党中央决议的重要一笔。此后，在抗日战争时期，面对外敌入侵、国土大片沦陷的形势，毛泽东在指挥作战的紧张工作之余，强调坚持理想信念对打败日寇的重要作用。毛泽东撰写了《反对自由主义》《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改造我们的学习》《反对党八股》等重要文章，从理论上阐释了思想建党的基本原则和基本方法。1942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进一步提出了“从思想上入党”的命题，措辞严厉地指出：“有许多党员，在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并没有完全入党，甚至完全没有入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无产阶级思想，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党。”并强调“为要领导革命运动更好地发展，更快地完成，就必须从思想上组织上认真地整顿一番。而为要从组织上整顿，首先需要在思想上整顿，需要展开一个无产阶级对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斗争”。[5]（P875）

党和红军自从驻扎陕北以来，规模逐渐壮大，这种情况固然可喜，但也出现了思想不够统一、作风不够坚强的问题，毛泽东敏锐地意识到了党内思想作风的涣散。1944年，党中央提出了“在一定物质基础之上，思想掌握一切，思想改变一切”的重要论断，明确强调：“哪里的思想改造做得愈彻底，那里的工作，那里的群众情绪，那里的工作作风的进步也就愈彻底。”[6]（P206-207）延安整风运动创造性地提出了通过整风方式解决党内思想问题的新路径，丰富了毛泽东的“思想建党”学说。1949年3月，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了“两个务必”的著名论断，告诫全党“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7]（P212）这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新中国的建立奠定思想基础。

二、“思想建党”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党的队伍建设得到迅速发展。1950年初，全国党员人数超过500万人，新增党员200万人。党员数量的增加壮大了党的力量，有利于党和国家事业的开展，但同时也伴随着许多问题的出现，尤其表现为新党员队伍中“很多人的思想作风极为不纯，还没有来得及给以有计划的教育训练”[8]（P17）。久经革命考验的老党员老干部队伍此时普遍存在居功自傲、贪图享乐、官僚作风、腐化堕落等问题和现象。有鉴于此，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坚持“思想建党”原则，着重从思想上针对党内新问题予以改进。

首先，党中央强调加强思想建设要靠科学的学习。1950年4月19日，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在报纸刊物上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提出“在一切公开的场合，在人民群众中，特别在报纸刊物上展开对于我们工作中一切错误和缺点的批评与自我批评”。[8]（P15）同时，这一《决定》还规定“列宁《论我们报纸的性质》，斯大林《论自我批评》《反对把自我批评口号庸俗化》，毛泽东《论自我批评》，和《俄共（布）第八次代表大会关于党的和苏维埃的报刊的决议》作为各级党委和党报党刊在讨论和执行本决定时的学习资料”。这些学习材料极具代表性，既反映了社会主义各个发展阶段出现的问题，又给出了解决办法，给广大党员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复杂形势下加强思想建设提供了基础。

其次，党中央根据延安时期整风运动的经验，指示在全党全军“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风运动，严格地整顿党的作风”[8]（P19）。整风运动从1950年5月开始，按照整风会、轮训班等方式分批整训，历时半年，由首长负责，总结报告工作，阅读指定的文件，讨论政策执行情况，检查思想和作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然后订出改进办法和建立健全必要的工作制度。如果说强调学习是党加强思想建设的长期考虑，那么整风运动就是党中央针对新中国成立之后思想松懈局面的一次集中整治。

第三，为能够及时解决党内存在的深层次问题，1951年4月，第一次全国组织工作会议通过《关于整顿党的基层组织的决议》和《关于发展新党员的决议》，明确提出用三年时间有计划、有准备、有领导地进行一次整党运动。整党运动大体分为准备阶段和整理阶段：准备阶段党中央提出了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的“八项标准”[8]（P69-70），对全体党员普遍地进行一次关于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的思想政治教育;整理阶段对党内“异己分子”“害群之马”予以清除。

整风整党运动的开展，凝聚了党的意志，巩固了党的团结，极大地推动了党的思想建设、作风建设，有效遏制了腐败现象的发生，从而保证了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工业化建设的顺利开展。党在社会主义改造时期的主要工作集中于改造与社会主义不适应的经济基础，却仍然没有放松全党思想建设工作，尤其对新中国成立后出现的新情况、新趋势予以及时关注，此举说明党并未受到工作环境与目标转变的影响，始终在全党范围内坚持统一思想、提高党员思想认识，由此加强党的凝聚力，以更好地开拓社会主义道路。

应当注意，面对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群众加入共产党热情高涨和老党员干部经历革命阶段长期斗争后逐渐显现的问题，党中央并非急于治理表象，而是一如既往地着重从思想上矫正党员态度。事实证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党员数量愈发增加的党拥有更强的战斗力。新中国成立初期党中央对党内思想工作的重视使得思想建党的原则得以继续贯彻，如果说革命年代党对思想工作重视是为了团结党内力量、发动广大人民群众争取革命的胜利，那么此时就是为了取得社会主义改造的胜利，这一承前启后的传承在“思想建党”原则形成的历史中具有重要地位。

三、“思想建党”作为政治名词写入党的文献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深刻总结了党的建设的经验教训，继承和发展了毛泽东的思想建党学说，回答了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从思想上建党的问题。

首先，鄧小平提出了思想路线的问题，指出思想是行动的先导。他强调“不解决思想路线问题，不解放思想，正确的政治路线就制定不出来，制定了也贯彻不下去”[9]（P191），因此全党上下必须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其次，邓小平郑重提出了做合格党员的问题。他发人深省地指出：“合不合乎党员的资格，合不合乎党员的条件，这个问题不只是提到新党员面前，也提到一部分老党员面前了。”[9]（P269）如何做一名合格党员？他提倡“通过思想教育，增强党性。要使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精神状态上有显著的进步，党员为人民服务而不谋私利的觉悟有显著的提高，党和群众的关系有显著的改善”。[10]（P38）第三，邓小平再次发起整党工作，强化改革开放环境下的党内思想团结。1983年10月，党中央召开十二届二中全会，专题讨论并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整党的决定》，决定从1983年下半年开始，用三年时间对党的思想、作风、纪律、组织进行一次全面整顿，同时大会对整党任务作出四项部署，其中第一项就是要求“统一思想”，即“进一步实现全党思想上政治上的高度一致，纠正一切违反四项基本原则、违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路线的‘左的和右的错误倾向”。[11]（P335）第四，针对反腐败的路径问题，邓小平指出：“我们主要通过两个手段来解决，一个是教育，一个是法律。”[10]（P148）所谓教育，就是要不断强化对党员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通过思想政治工作，加强全党的组织性、纪律性”[9]（P366），继而增强广大党员干部的廉政观念，有效地抵御各种腐朽思想的侵蚀。

但与此同时，一些党员干部醉心于提高了的物质生活，逐渐产生了对社会主义道路乃至共产主义奋斗目标的怀疑。邓小平极富远见，一方面提出党内思想路线的建设，另一方面采取具体措施加强教育、提高党员党性，尤其着重强调纠正“左”和右两种错误，更是将唯物辩证法与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发展实际相结合。正是在邓小平高瞻远瞩的设计下，党的思想路线得到极大重视并最终归纳为“思想建党”原则。

“思想建党”原则在全党得以贯彻，这对保证党始终走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前列起到了重要作用。2005年1月14日，胡锦涛在新时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专题报告会上，将毛泽东所探索出的从思想上建党、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的成功之路概括为“思想建党的原则”，这是“思想建党”作为政治名词在党的历史文献中首次出现。此后，“思想建党”频繁地用于党的政治报告和文件中，并将其上升到党的优良传统的高度，并将中国共产党定位为“是一个高度重视思想建党、思想立党、思想兴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12]（P455）

四、新时代“思想建党”的全面发展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思想建党问题，就新时代下加强思想建党提出了许多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新举措。习近平创造性地提出了“思想建党、理论强党”的重要论断。2018年5月4日，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回顾党的奋斗历程时，再次强调：“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历经艰难困苦而不断发展壮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党始终重视思想建党、理论强党，使全党始终保持统一的思想、坚定的意志、协调的行动、强大的战斗力。”[13]“思想建党、理论强党”以此被提升到根本经验的高度。

首先，习近平非常重视理想信念教育。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把坚定理想信念作为党的思想建设的首要任务。习近平认为理想信念是“共产党人安身立命的根本”，“理想信念就是共产党人精神上的‘钙，没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坚定，精神上就会‘缺钙，就会得‘软骨病”。[14]（P80）其次，他把理想信念作为衡量好干部的标准加以强调，“理想信念坚定，是好干部第一位的标准，是不是好干部首先看这一条”，[14]（P338）“共产党员应该为理想而奋不顾身去拼搏、去奋斗、去牺牲”。[15]（P144）第三，习近平重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他要求全体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以身作则、率先垂范，自觉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社会风尚，感召人民群众。同时还特别要求“每一位领导干部都要把家风建设摆在重要位置，廉洁修身、廉洁齐家，在管好自己的同时，严格要求配偶、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16]，带头抓好家风，做家风建设的表率。第四，精心部署和开展整风教育活动。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围绕加强党的思想建设，提高党员干部的党性修养和政治觉悟，相继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以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推动全党更加自觉地为实现新时代党的历史使命不懈奋斗。第五，发挥制度的硬约束作用。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在论述思想建党时通常与制度治党一同提起，这是因为“使加强制度治党的过程成为加强思想建党的过程，也要使加强思想建党的过程成为加强制度治党的过程”。[17]二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制度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思想建党需要制度的保障，通过建立健全体制机制，有助于不断提高思想建党的科学化、规范化水平。如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内主题教育逐步常态化长效化制度化，坚定理想信念写入《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家风建设写入《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等等。总之，党的十八大以来“思想建党”原则得以全面发展，确保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遍阅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史，党的团结乃至全国人民的团结是党领导全国人民取得社会主义事业各个阶段胜利的根本保证，而“思想建党”的原则无疑保障了党的团结、人民的团结，思想建设作为党的基础性建设是历史的答案。当下我国发展正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我们本身面临着许多困难和挑战，而世界经济发展速度减缓的事实意味着中国走向世界的发展道路还存在许多不可预测的阻碍。内外双重矛盾下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更要重视思想认识问题，广大人民群众要坚定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信心，党员干部更要增强对社会主义事业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始终将“思想建党”原则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裝全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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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 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12册）[M].北京：中央 文献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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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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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紀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在京举行[N].人民日报， 2018-05-05（01）.

[1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 [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

[15] 习近平关于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论述摘编[M]. 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15.

[16] 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上的讲话[N].人民 日报，2016-05-03（02）.

[17] 历史使命越光荣奋斗目标越宏伟 越要增强忧患意识 越要从严治党[N].人民日报，2014-10-09（01）.

The Historical Logic and Contemporary Development of the Ideological Work of the Party

LV Xi-yue，JIANG Guo-dong

（Graduate School，Party School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 [National Academy of Governance]，

Beijing 100091，China）

Abstract：Ideological work of the Party is a excellent tradition and political advantage of the C.P.C. The establishment，enrichment and development of this principle has a main line，which runs through the cause of revolution and construction led by the C.P.C. Today，ideological work of the Party has become a theoretical achievement connecting the two dimensions of history and reality，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ideological work of the Party;new era;logic;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