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物而生

张耀月

阅读

从紫蓬山归来，我算计的冬阳有暖

由西向东铺设的光线，探入一本温软的书中

我静思何幸，与现实的波澜不惊

我越过大野，饱含着对青石板的深情

泥土的文字刻在对应的途中

我们都在奔波中，感受莫名的大虚空

在恍惚的书中，掀起人间的倔强

咸菜、红薯、桑和亭盘，日落之前

深深给这些插图致敬，辨认将近的暮色

赞美着万片黄叶和几个酩酊大醉的人

逐字逐句砌成比静更永生的威严

所有的句子没有声音，显现出一次次戒律

我阅读的书没有参照物，只有对应的人群

生活如此，翻开了梅，丢掉了垂丝的海棠

我们依然爱着这怀疑的世界

依然坚持清醒地读着沉醉的黄昏

我也读过自己，埋首于复制的青春

更努力愛着自己，反复读着许多的可能性

向物生

我要肢解万物的美

擅自寂寞和行走，在长坡的高处溶解

欢喜着误入自造的危险，催生万物的聚集

比如天色和浮云的虚实对撞

比如泥土和河水的彼此孤立

比如多年以后打破流水，各归其位

开始听懂鸟鸣的缘由，在起点温暖地退回

用土生土长的时间简化生辰

开始坚信各种存在的方式

在覆盖的一支物种中裂变和重生

从南坡上紧紧地长到亲人中来

跟着一块铁复述，用尽苍穹和自由

没有一把刀可以把光亮砍死

没有一种物种在天亮之前就迷茫

没有一个族群能阻止浩荡的凸凹

与光景争流，看阳光倾泻而下

只生一波，便耗尽了半生

以耕牛的不羁，换过妥协的镰刀

将大野无垠的庄稼顺势割了个精光

从空白中归位，削去倔强的茬子

凭着积蓄的金黄，生命一天天填满凭据

我必须将亮铮铮的月光分拣出来

不探究光阴的速度，我爱上轰烈的人间

我欢喜的波澜和曲折的身世

都是命运给予我庞大的奖赏

在拯救自己的路上，都成为盛开的一种

谁都不自成一体，谁都与万物难解难分

向物而生，可以，可以

光阴谣

从太湖路走到阜阳路，从轻走到重

我们忽略了光线，忽略了雨水

到最后，把荡漾的夜晚又走回了轻

这么热浪的风，覆盖了月光和心事

也掩埋了五年的光阴和叙述

我用尽了想法和全身藏着的毒

给你红色的全身洒上其中的二分之一

另一半孤独地越过手掌

在这个饮酒的夜晚，妥当地安排我们

活着就是为了彼此心照不宣

走着就是为了看人间最隐忍的事

我开始想着把脆弱的光阴请回

把你身上一半的毒饮下

将两辆车相碰的吵闹错开

给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绿灯执刑

就在阜阳路桥扣下扳机

把这条路上与阜阳有关的事情记下

展开、叠加，我最想的轻松事

就是回到阜阳去，回到十年前的光阴里

谢谢你来陪我，否则我会一个人走着

我正看轻的光阴，也正独自地逃走

你走后，我会在一个合适的路上

等星光矮下来，等一段平衡的时间

给自己刮骨，像夜色一样展开另一种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