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东西南北” 梦绍“日月星辰”——梦对文楼绝对之浅见

文|唐金荣

在江苏境内运河之畔，周恩来总理的故里淮安，有一闻名遐迩的古镇——河下，镇上有一个无人不晓的饭店——文楼。河下古镇位于淮安市淮安区西北隅，自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开凿了沟通长江和淮河的邗沟时算起，迄今已有2500年的历史。这里曾诞生过著名的军事家三齐王韩信、巾帼英雄梁红玉、大文学家吴承恩等历史名人，且有“进士之乡”之称。由于历史悠久，又是南北交往枢纽，这里形成了独特的饮食文化，是淮扬菜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秋高气爽，我们诗友几人相约来到文楼饭店，迈进大门，步入二门，映入眼帘的是两根立柱。其中一根柱子上写有“小大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的联句，而另一根立柱却空空如也，此乃俗称“半边脸”的绝对。同行的十方兄突发奇想，嘱余对句。

店里掌柜介绍道：文楼里这副联乃绝对，相传是当年纪晓岚大学士留下来的，是文楼的一道风景线。

此后多日，虽苦思冥想，总不得其要领。正欲放弃时，一夜梦中临释智永《千字文》帖，忽然脑洞大开，醒后拟就几副对句：

老童生宿魁星，指天说地消日月；

小大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

老童生宿七星，指天说地消日月；

小大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

出句最后一个动作是吃。二百多年前，没电视、没手机，人们茶余饭后吹牛聊天。于是，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位胡子花白的某某老童生（没考上秀才的甭管多大岁数都还是童生）有点怀才不遇，跟一干市民说书讲故事，地点就在魁星楼（河下镇当年景观之一）或七星楼（明朝时淮安一大景观）。

这类民间所谓的绝对多半是些口语对，不似一些景区、书斋、庙宇对联那样有文采、有情境、有典故，但都是一些南京话所谓的“邪头”，不好惹呀！“小姐”“大姐”“小大姐”与“老生”“童生”“老童生”皆为固定词，而且“大与小”“老与童”分别自对，一目了然。

这出句是包含了自对的扇面对，“上”字紧紧地拿捏全句——既要与“河下”这个地名里的“下”成为方位相对的字，在此又要能作动词用；再次，国人皆知“坐北朝南”，所以对句中必须得有相应称的词语才能与之“对得起”；最后，“东西”一词不仅仅只是方位词，在此还要当“物品”来解。若非字斟句酌、反复审思，焉能悟得古人的巧思妙构？

最后还是《千字文》带我走出了囧境。这《千字文》起首四句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再结合“日月星辰”这一说道便有了上述对句。“天地”“日月”两两相对，或问“星宿”怎解？《书·尧典》中已有“历象日月星辰”之谓，《西游记》第一回里亦提及“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星辰，古意本是二物，“星谓五纬，辰为宿光。”所以，“星辰”或“星宿”也是两两相对的。“天地、日月、星辰（星宿）”是先人对天体归纳性的说法，沿用至今。“宿”亦可作动词，如《说文》“止也”、《玉篇》“夜止也，住也”。对句“老童生宿魁星，指天说地消日月”或“老童生宿七星，指天说地消日月”中的这“指天说地”也不是一般人的行为，好对“坐北朝南”。“日月”在此亦有其另一层意思——“时光”，巧与出句作“物品”解的“东西”相对。“消日月”源于香山居士诗句“饱食安眠消日月，闲谈冷笑接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