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春秋
对于一个在外闯荡的人而言,故乡的“味道”最集中的体现莫过于用灶火做出来的美味。
现如今,老家的家家户户都盖了水泥房,厨房也大多采用了许多洋气的样式和装备。但再洋气,有一个传统的物件必不可少——柴火灶。不是乡人建不起洋气的天然气灶,而是柴火灶做出的饭菜味道不可替代。柴火灶的优势在于,可大可小,可急可慢。既可急火大火爆炒,也可小火慢炖或“焖”。火大时比天然气灶大,火小时可比天然气灶小——有时候甚至只需要木柴烧尽的红火石或红灰即可。
这样纯天然树枝或树叶烧出来的火,做出来的食物想不好吃都难呢。某日,母亲用这灶火炒了一个酸菜肥肠,用我们的话说,那叫“好吃得没得改”。自家养的猪的肥肠,自己家做的酸菜,再用自家的灶火炒,一切都是DIY式的。我和妻以吃货的名义告诉母亲,这是我们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肥肠,没有之一。
别说做饭的人用这柴火很过瘾,就连负责烧火的人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过年回家的几天,我经常往灶孔面前一坐,主动请缨负责烧火。
这是童年时我经常要干的活。彼时,烧火于我而言是一项硬任务,还常常因为烧不好而挨骂甚至挨揍。你可别小瞧了烧灶火这个“工种”,这可是一门技术活儿,柴多了里面空气少了火烧不旺,柴少了火起不来,炒菜时锅就听不见响,没了旺火时的爽快劲儿,这菜炒出来也不那么好吃了。我也是在多年的烧火实践中才领悟其中的“道道”。
现在,烧火成了一个乐趣——母亲在灶台前挥动锅铲炒菜,我在灶孔前烧火,烧饭做饭之时,聊些家长里短,心里就像灶火一样明亮而温暖。
不但我爱烧火,妻和儿子也爱烧火。柴火灶一般设有大中小三个灶孔和三口锅,在饭菜的量较大时就可以三锅齐炒,有条不紊,十分高效。某日上午,我正准备去当“烧火工”时,发现开锅的两个灶孔前都坐了人——妻和儿子正全神贯注地烧火,灶孔里的火苗映着他们的脸庞,画面温馨从容。
就连灶孔里的红灰,也是一个富矿。在这红灰里埋上土豆或红薯,过二三十分钟取出来,拍拍灰,那味道与街上卖的烤红薯、烤土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更绝的是,若是碰上殺猪的那天,将新鲜的猪脑或一块精瘦肉撒上一点盐用新鲜菜叶包上,扔进灶孔的红灰里,十分钟之后捞出来,拍拍灰,那一个香,真能叫人垂涎三尺。
还有用灶火做出来的一种美食叫做“孔洋芋饭”,土豆在下面,米在上面,小火慢焖,焖出来的洋芋饭,香得端碗的手都颤抖。
每年都要抽空回老家吃几顿团圆饭,开饭前要放一串鞭炮,表示自己家人都团圆了。今年母亲有妻和嫂子的大力协助,效率高了许多。炉子火上炖着腊蹄子,柴火灶里两口锅都炒着菜,没用多久就做了一桌美味的菜。这一回,灶火又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