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梅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历史主义;魔幻主义;民族
基金项目:该文系西藏大学大创项目(自治区级)“坚持马克思主义历史观 增强对中华民族认同——从《尘埃落定》和《无性别的神》看藏族当代文学中的民族历史叙述”项目成果(项目编号:S20190694003)
《尘埃落定》主要从四方面对藏区进行民族历史叙述:对嘉绒藏族的起源、地理位置的描述、土司制度下的等级制度及土司制度下的权力。首先,《尘埃落定》以民间传说的方式介绍嘉绒藏族的来源,其说法来自于藏族本土宗教——苯教,是宗教与政治相结合的产物。 “确有书说,我们黑头藏族是顺着一根羊毛绳子从天而降,到这片高洁峻奇的土地上来的。”“有人说,黑头藏族是因为一个人受到了罗刹魔女的誘惑而产生的种族”以佛教的传统思想为土司制度的建立推行提供理论上的合理性。在传统的土司制度下,人被划分成不同等级,嘉绒藏区本部各土司,所推行的是极为严格的世袭土司制度。这一制度是极端个人专制的,实行土司、头人、百姓、奴隶世代相传,永不改制,毫无流动性的制度。“一层层的佛塔,一台台的木梯,上下严密的像鸟的翅膀。”的描述向读者展示了密不透风、严格的等级划分制度。同时,《尘埃落定》通过写土司制度的政治结构形式以此作为历史封建制度的一个渺小缩影——土司对于头人有绝对处置权,“汉族皇帝在早晨的阳光下面,达赖喇嘛在下午的太阳下面。”等叙述都足以表明土司制度在当时是极为严苛且相对稳定的政治制度。
同样,《无性别的神》从三个方面对西藏地区发展进行叙述:早期,以继父入赘作为典型代表,描写主仆、男女、僧侣与俗人之间的不平等。中期,阿叔企图在庄园建立平等的等级关系,以阿叔去世,姑姑继承家业,不平等行为变本加厉而宣告失败。德吉卓玛皈依佛门后,却发现即使在宣扬“众生平等”的寺院中依然存在着不平等的现象——铁匠之女“梅朵”被视为“身上流淌着不干净的血”,最终惨死。后期,“红色汉人”入藏宣扬新思想,央吉卓玛不顾世俗的偏见而加入其中。小说通篇都足以看到矛盾的普遍性,以及思想先进人士为消除矛盾做出的挣扎与努力,以此暗示西藏现代化道路的艰难。
从作品的主体看,《无性别的神》描写了西藏社会历史的重大变革,并展示了社会历史变革的必然性,以及人们对于幸福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但与同类主题作品相比,小说不仅描绘了在以往西藏题材小说中较少出现的旧西藏上层社会的生活,更详细披露了西藏旧贵族的生活习惯、饮食起居、服饰风俗和社会教育与寺院生活等方面的内容,是一幅具有史诗意义的社会风俗画卷。更为重要的是,有别于此前西藏当代社会历史小说创作中的两极化或单一性,作品在构魅和祛魅之间具有了更为复杂和丰富的包容性。正如央珍本人所说:“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力求阐明西藏的形象既不是有些人单一视为‘净土、‘香巴拉和‘梦也不是单一的‘野蛮之地,他的形象的确是独特的,这种独特就在于文明与野蛮,信仰与亵渎,皈依与反叛,生灵与自然的交织相容:它的美与丑准确的说不再那块土地,而是在那块土地上的人们的心灵里。”
两部小说讲述了同一历史时期西藏自治区的艰难的近代化历程,也都以西藏魔化主义的创作角度采用文学性手法进行历史叙述。《尘埃落定》中以“傻子”的视角,多次出现的幻觉、梦境并以此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以“土司消失、战火弥漫”的幻觉暗示西藏自治区近代化进程中土司制度即将消亡。恍惚而不见的错觉营造了更为浓厚的神秘色彩、玄幻色彩并为后文的红色汉人入藏“春雷一样的声音先是从北方茸贡土司的边界上传来,是解放军开山修路的炮声。也有人说,白色汉人和茸贡土司联军已经同红色汉人接上火了。”做了铺垫。“这时,新一天的太阳红彤彤地从东方升起来。”以一个傻子的视角目睹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暗示新西藏改革的即将拉开序幕。“我看见麦其土司的精灵已经变成一股旋风飞到天上,剩下的尘埃落下来,融入大地。”虚写幻觉看到象征着土司制度的精灵的消弭破碎暗示土司制度最终走向消亡的结局。
《无性别的神》中央吉卓玛“忽的看见天边弥漫的红色”的描写暗示“红色汉人”已经入藏,汉人罗桑卑微怯懦,回至家乡加入“红色汉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洋溢着自信”的鲜明对比暗示“红色汉人”所带来的巨大变化,以一个僧人的第三人称视角讲述“红色汉人”之间,领导和下属平起平坐,男人给女人沏茶倒水,似乎与自己所接触的 “平等”有着千差万别,因而引发自己的深思与怀疑,最终告别生活已久的寺院,加入“红色汉人”学习汉语。小说将沉重的阶级压迫与个人生活状态相结合,以人的境遇揭示了西藏自治区的民主化进程的艰辛不易和历史现实的实质,同时也描述了西藏新旧历程的斑驳图景。小说“实实在在地扎根在藏族的历史文化土壤中,在现实境遇中反思、构建具有藏式中国故事意味的全新的文学书写”,这种书写,既有别于置身于西藏的自然文化空间而凌空飞蹈式地西藏形象构建,同时也有别于之前的现实主义或革命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路径,同时再次继承中国传统语境的文学形象构造,以温婉细腻的笔触塑造人物的心理和形象,并留下广阔的想象空间。
我们应充分意识到——历史是文学的一个侧面,文学记录历史。没有文学,历史照样存在,但缺少思考;没有历史,文学根本无从谈起。以阿来和央珍为代表的藏族作家在藏民族独特的文化底蕴中充分运用现当代文学的手法对近代藏民族的历史进行民族历史叙述,艺术性地呈现了西藏地区近代的民俗风貌变化和社会变迁。
针对文学创作和历史学习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学习历史知识的时候,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和方法论。不能读死书,要同工作实际结合起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做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知古鉴今,古为今用。这样才能在我们认识和处理现实问题中发挥历史知识应有的积极作用。”两部作品将历史融入到文学讲述中,以文学的方式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同时,引导我国人民树立和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打破了传统文学那种文字游戏的结构策略,而使历史意识的恢复成文字批评和文学研究的重要方法论原则。
自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以来,迄今为止已经有60年的时间,西藏地区的社会历史进程也发生着重要改变,不仅经济飞速发展,思想文化也在快速地发生着改变,人们在思想认识上也不同程度地产生了差异,这就需要我们运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基本观点分析和把握西藏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避免陷入思想旋涡——掌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学习方法,以科学的态度看待西藏社会的发展变迁。藏族当代文学作为中国文学的重要分支,《尘埃落定》、《无性别的神》两部作品中借助仆人等全知全能的第三视角侧面推动故事情节的前进与发展,采用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多种传统口述文学的方式记录历史发展进程,填补历史断层,将历史研究带入文学作品的研究中。坚持从群众在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基本路线,在文学作品与民族文化之间构建联系。同时,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两部文学作品在不同程度上扎根西藏本土文化,揭示了西藏自治区民主进程中艰难坎坷,一定意义上为读者了解民族解放历史进程做出贡献,在文学构建中不忘历史情怀,充实人的精神世界,丰富人们的精神内涵,促进藏汉文学交流,提升民族文化自信、文化认同感。
总之,在各种思潮风起云涌的当下,坚持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在文学领域的领导,提升自身民族自信,在藏族当代文学的民族历史叙述中学习并提升自我,增强中华民族认同感,深刻领悟文学与历史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