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 亮 ZENG Liang 夏硼超 XIA Pengchao 温辉杰 WEN Huijie
根据美国城市地理学家诺瑟姆关于城市化的“S”型曲线,我国城市发展正处于加速发展阶段,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城市经济、规模及数量日益扩大。随着城市不断地向周边地区“野蛮”蔓延,彼此联系越来越密切,经济、产业流动越来越频繁,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越来越完善,城市群应运而生。然而,我国西部城市群中各个城市的发展程度差异明显,核心城市综合实力不强,城市群发展缺乏统一的规划协调,市场导向机制缺乏,阻碍劳动力及人才等要素流动的体制机制弊端明显。
因此,作为研究城市之间相互关系,衡量城市规模合理性的理论概念,城市首位度近年来引起国内学界的广泛关注,对城市首位度的研究日渐深入,首位度理论已成为分析城市群发展及其内部分工的重要工具(雷仲敏,2010)[1]。
2013年9月,我国提出“一带一路(The Belt and Road)”政策,广西作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通道”和“门户”,被中央赋予“构建面向东盟的国际大通道、打造西南中南地区开放发展新的战略支点和形成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有机衔接的重要门户”三大定位要求,其与东盟诸国及内陆的联系与广泛合作,也为省内港口、物流等行业带来巨大机会。2018年5月,粤、桂、琼三省区签署《2018-2019年推进〈北部湾城市群发展规划〉实施合作重点工作》协议,推进北部湾城市群对接粤港澳大湾区。特别是党的十九大以来,党中央和国务院明确提出“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要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等理念,为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发展思路,注入了新的活力,广西北部湾经济区面临新的历史机遇和挑战。基于此,本文以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为例,运用城市首位度的经济与人口两大研究指标,通过横向类比国内主要城市群,探讨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发展存在的问题及协同发展策略,以期为此后将要面临国际国内经济贸易环境重大变动的广西北部湾城市群提供思路及有益参考。
自2008年1月16日国家批准实施《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发展规划》以来,作为《全国城镇体系规划》13个城市群之一,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已经经历了10年发展时间,同时也是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促进广西开放发展、推动区域协调发展的重大决策部署(图1)。
根据国务院批复的《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发展规划》的定义,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由南宁、北海、钦州、防城港四市和玉林、崇左两个市物流中心构成,即“4+2”,陆地占地面积4.25万km2,故实证分析主要针对这6个主要城市进行。
地势上广西北部湾城市群总体呈现北高南低、西高东低的特点;在国家的相关政策支持及便捷的交通区位优势下,广西北部湾各城市“向海看齐”,不断融入“一带一路”的发展。加快“两大转变”:由内陆开放型转为临海开放型,由腹地经济转变为临海经济。同时,也在不断加快产业结构转变,打造向海经济和临海产业带。结合2010~2017年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经济发展数据,地区生产总值(6市)呈稳定增长趋势,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在2010年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分别为18.6%、40.23%、41.07%,在2017年分别为13.76%、44.42%、41、8%,表现为以高端装备制造、电子信息、旅游产业集群为代表的第二、第三产业在地区中占比不断增大的趋势(图2)。
莫滨、丁扬(2012)在对广西北部湾城市群进行研究时发现,该城市群区域发展不平衡,人口、产业、各类要素主要往中部省府南宁极化,周边城市发展水平低且城市功能薄弱,总体呈现出“单极化”的城镇格局[2]。在此基础上,又进一步发现,广西北部湾城市群规模小、城镇人口集聚效应低下、城镇个体散点发展关联度低及港口、公路、铁路等基础设施薄弱等诸多问题。
图1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区位示意图[2]
图2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主要经济指标(6市,2010~2017年)(资料来源:《广西统计年鉴 (2018 年)》)
随着广西全面贯彻落实中央赋予的“三大定位”,提升海洋开放型经济水平,广西,这个昔日的西南边陲之地,如今已然成为对东盟开放合作的平台和窗口,形成“南向、北联、东融、西合”的开放发展新格局。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钦州港、防城港、北海港三大天然良港,沟通了我国西南西北内陆腹地与东南亚、东北亚国家之间的联系,实现了东南亚、东北亚主要港口的全覆盖,有效衔接了“一带”和“一路”(图3)。
美国学者马克·杰斐逊(M.Jefferson)于1939年在研究美国城市规模分布规律时,发现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他将这种一个国家或区域排在第一位的城市(区域内人口规模最大的城市)总要比第二位城市“大得异乎寻常”的现象概括为——“城市首位度”(Law of the Primate City)。这种首位城市在规模上吸引着区域绝大多数人口,在经济产业上占据主导优势,在国家(或区域)中发挥着广泛的影响力,反映了国家(或区域)的地位、形象及软实力。城市首位律理论的核心内容是研究首位城市的相对重要性,即城市首位度。
一定程度上而言,首位度反映了国家(或区域)城镇体系之间的各项城市发展要素在最大城市的富集程度,杰斐逊提出了“两城市指数”,即用首位城市与第二位城市的人口规模之比的计算方法:S=P1/P2(表1)。
两城市指数的数据难免因为缺乏横、纵向对比而以偏概全,在此基础上,有关学者提出4城市指数和11城市指数对其进行优化改进。根据位序-规模的原理,在正常情况下,4城市指数和11城市指数都应该是1,而两城市指数应该是2。显而易见,4城市指数和11城市指数比只考虑两个城市更能全面地反映城市规模分布的特点[3]。它们的共同点在于,都抓住第一大城市与其它城市的比例关系,因此把它们统称为首位度指数(图4)。
图3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区域战略联系示意图
鉴于中国特殊的国情,而且现今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城市群规模不断膨胀,仅仅以人口数来衡量是不够全面和科学的,不能准确反映出两城市间的真实状况[4]。如图5所示,成都的首位度高达6.4,武汉则是3.2,长沙为2.95,而东、南发达省份城市如广州为1.03,杭州为1.25。一是因为中国城市的人口统计数据往往失真,二是因为中国大小城市之间的人均GDP差异很大,用人口规模来衡量显得不够全面。因此,本文选取能够代表城市经济发展水平的经济首位度和代表人口规模的人口首位度作为本文的分析指标,从而把握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优势并挖掘其潜力,探析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发展存在的问题和协同发展策略。
从广西统计年鉴中收集2010~2017年各城市地区生产总值的数据,并代入公式S=P1/P2, 计算得出,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第一位城市与第二位城市的经济首位度,如表2所示。
从表2中的数据可以看出,自2010年开始,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中,南宁、玉林两城市经济首位度缓慢增加。这说明南宁在该城市群中的比重越来越大,首位特征越发明显,次位城市的经济发展相比滞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规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趋向于聚集的态势,首位城市南宁的极化效应仍在继续,辐射功能还没有充分体现在该城市群。
表1 城市首位度与区域城镇发展水平关系表
上文已经提到过,由于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加上两城市首位度难免不够全面,因此,本文亦套用四城市指数方法(四城市指数:S=P1/(P2+P3+P4))研究问题。在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中选取南宁、玉林、钦州和北海,考查其四城市经济指数(表3)。
图4 首位城市与第二位城市阶段性演变示意图
表2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2010~2017 年)
表3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四城市经济指数( 2010~2017年)
图5 全国27个省会城市的“首位度”排行榜(2016年)(资料来源:《城市战争》)
可以发现,从纵向数值变化来看,四城市(南宁、 玉林、钦州和北海)经济首位指数呈现出缓慢增长的稳定趋势,经济指数虽然一定程度上接近理想数值1,但是从2010~2017年广西北部湾前四位城市的生产总值可以看出,城市经济增长水平缓慢,在2017年南宁市的生产总值甚至低于玉林、钦州和北海三市的总和,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2010~2017年城市群的经济发展规律:①首位城市南宁对周边地区辐射、反哺的作用不明显,对周边地区的经济带动不强,这固然有南宁作为省会城市综合实力不强的缘故[5];②南宁的引导作用不强,第二三四位城市并没有得到均衡有效的发展。
余华义(2015)认为,省会城市的首位度和经济集中度是反映区域经济空间结构特征发展方式的两个重要经济指标[6]。我国总体城镇化率在2017年末达到58.52%(《中华人民共和国201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由于地域广阔、人口众多且分布不均,东部经济发达的城市群主要表现为外向型经济,核心城市引领驱动作用较弱,总体表现为一个或几个经济驱动点;而中西部欠发达的城市群,需要有一个核心城市作为总领全局的驱动力,这往往会导致经济发展水平的失衡,较大的差异性并不利于区域城市的协调发展。
如表4所示,将我国主要的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进行横向对比,位于东部沿海地区的城市群首位度平均值为1.64,而且没有高首位度的省区;西部城市群以成渝城市群为代表,首位度平均值为1.40,但是成都、重庆相对于本省份来说皆属于高首位度城市。而以广西北部湾为代表的新兴城市群则普遍首位度较高,究其原因,第一位城市发展与其他城市群第一位城市差距较大,同时省内第二位城市发展也极为缓慢。
从2010年以来,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经济首位度逐步增长,远远高于理想值1,同时也高于东西部主要城市群,这表明广西北部湾城市群还处于首位城市南宁较高但不强、次位城市薄弱同时发展缓慢、城市群整体规模小、发展极为不协调的阶段。与同样首位度过高的长三角城市群等相比(表5、6),首位与次位城市发展水平远远不够。
一般而言,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与其首位度负相关,如上表的珠三角城市群等,这是因为经济越发达的地区,支撑区域发展的城市不止一个,所以首位度偏低;而在欠发达的城市群中,经济发展的驱动往往集中在一个核心城市上,整个区域的资源往这里倾斜,所以会拉开与第二位城市的差距,显得首位度过高。但目前的问题是,南宁作为首位城市的发展水平远远比不上东西部主要城市,同时,又表现出相对东西部城市群过高的首位度,这与次位城市的发展缓慢有关,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南宁的引导力不够强,对区域发展辐射带动作用不够强,整个区域发展不协同、不平衡。
上文用经济指标对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首位度进行了分析,接下来通过两城市人口首位度对该城市群的协同发展进行评价。
一般来说,一个城市的人口首位度小于2,表明结构正常、集中适当,但首位城市发展程度较低,集聚效应不明显;为2时,最为合理;大于2,则结构存在失衡的风险,“大城市病”等诸多问题会接踵而来。而从表6中所示可以看出,两城市经济首位度超过1,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南宁的首位度不高,城市集聚效应不明显,难以起到引导区域经济发展的作用;其次,玉林的城市人口与首位城市人口差距相差无几,但是经济总量却很低,这反映出次位城市发展缓慢,整体区域发展不均衡,生产要素过多向首位城市倾斜。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协同发展还有待进一步的提升(表7)。
南宁作为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核心城市,是政治、经济及文化中心,但综合实力以及对区域的辐射带动作用还不够强。因此,本文就提升南宁及区域城市的发展程度,同时保障整个区域的协同发展和均衡发展提出参考建议。
(1)作为总揽全局的核心要点,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有必要制定统一的区域发展规划。首先,区域发展规划为各个城市的产业进行定位,避免恶性竞争,比如玉林、崇左乃是市物流城市;其次,这种规划有利于统一协调矛盾,站在大局的视野下促进发展。
表4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和我国四大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比较(2010~2016 年)
表5 长三角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2010~2016 年)
表6 成渝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2010~2016 年)
表7 广西北部湾城市群两城市人口首位度(2010~2017 年)
(2)培育中心城市的力度不够,引导力不强。带动区域的发展需要一个首位度较高的中心城市,但同时次级城市的发展也不能落后太大差距。重点提升南宁的首位度,包括提升现代产业发展水平、提升城市宜居水平、提升城乡统筹机制、与国际化接轨等措施。同时,结合玉林、钦州、北海的定位,发展特色产业,形成纽带的经济一体化网络体系。
(3)基础设施建设不强,加强“1小时经济圈”建设。广西北部湾地区中部、东部为平原,西北部为丘陵台地,为实现区域整体协调发展,健全的基础设施包括交通设施建设是基本前提,这与珠三角、京津城市群相比有较大差距[7],而珠三角城市群的发展与便捷快速的交通有莫大关系,“港珠澳大桥”“深圳-中山”快速通道的设想,很大程度上缩短了运输的时间与成本,为产业转移、人才交流及跨区域合作奠定了基础。
(4)市场导向力量缺乏,我国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后对市场的定义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全面实施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清理废除妨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和做法”。这就意味着市场在之后的发展中会发挥更广泛的作用,能够打破各种地区封锁与行政壁垒,促进生产要素优化配置、自由流动。
(5)区域人才技术流动弊端突出,推动区域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在于人才的输送、技术的引进。应当设立一系列的人才引进计划,完善人才引进、选拔、激励机制,创新创建依托于各现代产业的平台,强化技术交流与转让机制,构建可持续发展的产业体系。
“一带一路”的提出很大程度上推进了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发展。作为串联东南沿海粤港澳大湾区与西南、西北内陆地区的桥梁,更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广西北部湾城市群承担着特殊的历史使命。本文基于城市首位度中的经济首位度与人口首位度,对此区域进行分析,分别对比了两城市经济首位度、四城市经济首位度及横向类比国内主要城市群两城市经济首位度,发现南宁作为核心城市发展水平还需进一步提升,辐射联动作用还不明显,区域整体发展参差不齐,对此提出,制定统一的区域发展规划、提升南宁首位度、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强化市场导向作用及完善人才技术培育引进等诸项措施,以期为提升广西北部湾城市群的协同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