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冲出迷雾的灵魂自由飞翔

2019-05-15 10:37花妮娜
文教资料 2019年9期
关键词:自由理想

花妮娜

摘    要: 《蒙面之城》以冷峻讥诮、干净利落、简洁而有张力的语言,给人原始的震撼和陌生感。主人公马格因追求自由离开蒙面之城,进入漫长的蒙面之旅,拉开蒙面的帷幕,寻找真实的自己。

关键词: 宁肯    《蒙面之城》    马格    自由    理想

罗曼·罗兰在《内心旅程》中说:一段漫长而沉思的生命,是一次伟大的历险。

一、马格:完成灵魂呐喊的流浪汉

1.无意识的叛逆

马格是《蒙面之城》的主人公,他一出场就代表一种叛逆的力量。17岁,当我们还起跑在父母为我们准备的人生道路上时,马格却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他对正常人的生活道路充满鄙视,所以,尽管马格与生俱来地置身于某种文化核心,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还是对这种文化及家族文化使命无动于衷,他选择流浪,选择风餐露宿,选择随时隐没于大地上劳动生息的人群之中。

马格真正与自然、与原始接触,始于他来到还阳界小站,还阳界小站以木材外运为生。“装卸队员个个蓬头垢面,光着古铜色的膀子,挥汗如雨。某些时刻,听不到声音,所有人都表演着疯狂的哑剧,搬运,奔跑,大张着嘴,呵气,睁着几何形的目光,呼喊,牙齿在大笑”。依靠树木为生,机械的人力劳动,听不到声音的劳作场面,经过还阳界小站的洗礼,马格彻底蜕变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真正的流浪者。

2.有意识的抉择

流浪的脚步真正开始前行,流浪的路上其实很孤独。当马格离开还阳界,夜宿在藏北草原时,“他看到自己孤零零地倒挂在地球上,旋转,飞翔,张着双臂大声呼喊,唯恐他的星球把他甩入黑梦般的宇宙的深渊”。旋转的困顿和世俗力量的强大让马格倍感疲惫和孤独,他“满脸泪水”。遇到桑尼一家,为他在寂静的旅途上平添了一份关于自然与自由的梦想。所以再次上路,马格坚定不移地走着自己也不知道方向的途径,抛却了原来的孤独和寂寞,“没人,没人真好,想怎样都行,哭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路,一个人想心事,一个人安慰自己,安慰世界”。

在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神秘莫测的西藏高原上,马格经历了一场感天动地的真正爱情。然而即使马格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立于天地之间,他仍然难以停止远行的脚步,就如同他所说:“我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只有道路没有方向的人,只能顺着路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与陌生人相遇,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我看到很多东西,但我还是得出结论,这世界善良的人多,所以我才继续走下去。我有感动,甚至有爱情,但我不可能真正拥有爱情,我爱这个世界,这就够了。”因为不能真正拥有,马格一个人走;因为心存有爱,马格继续朝前走。

3.灵魂的呼喊

从都市走出来,经过肉体和灵魂的洗礼,马格又回到了城市——深圳。深圳是一个“消灭个性,让人胆战心惊的城市”。马格辗转生活的是工地,是中国城市中仍保留乡土乡情的地方。马格成为弹孔队员,在重金属刺耳的声音中释放心中的狼,释放追求自由理想的孤独,他的个性化魅力让人惊醒:一生的意义是什么?“仿佛有谁拨动我们很久未曾被人拨动的心弦,仿佛那种我们从未怀疑其存在的力量得到了释放。他把个人的命运转变为人类的命运,在我们身上唤醒了所有那些仁慈的力量”[1](441)。在物欲喧嚣的世界里,我们被动地前行,这时马格出现了,带领我们追随着狼,远离喧嚣,远离城市,流浪在生命的影子里。

二、成岩:沐浴在高原阳光下的俗人

1.伟大的苦难

在世俗的眼光中,成岩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无论是在象征文化社会的西藏,还是在象征商业社会的深圳。但他的成功背负着太多责任与苦难,他有一颗骄傲而易受伤的心,他不允许别人冒犯自己,为了过上理想的生活,他“在通往天堂泥泞的路上,自救自强,自生自灭,受尽挫折”。他骨子里虽然反感天堂的生活,但在现实中不得不尽一切努力实现,苦难的生活和坎坷的经历赋予了他成熟、理性、稳重和成就。他统领着卡兰一带的文化,享受着现代化的社会生活,又鄙视着城市的繁荣与文明。

2.事业的成与败

成岩的苦难造就了他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他一直以清高蔑视权贵自居,事实上既蔑视又向往,后来因绝望演变为痛苦的仇视”。他的坚韧和深沉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为他和他的爱人——果丹带来了物质上的财富,他的才智和激情使他变成了一部效率超绝的奋斗机器。成岩成功了,金钱让他挺直了腰杆,“他可以真正蔑視北京,蔑视权贵。然而他所代表的诗人们、历史中的人们,真的就和他一同获得了‘拯救吗”?“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穷怕了的中国人纷纷扑向金钱,不少文化人则方寸大乱,一日三惊,再也没有敬业的心气,自尊的人格。更内在的危机还在于,一个有五千年历史的民族真的可以不要诸如信仰、信念、世界意义、人生价值这些精神追求就能生存下去,乃至富强起来吗”[2]?成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救赎让他陷入了更迷茫和混乱的境地,陷入了生命的孤独之中。“人与自然的对立、人与人的隔膜和人与自我心灵分裂造成的人性戕害,精神痛苦和财富与情感的严重失衡,不仅让现代人体验孤独和忍受孤独,而且使人在繁华中无法回避‘当众孤独”[3](160)。

3.爱情的得与失

成岩真正的自我救赎是在他放弃了已经不爱他的果丹,放弃了在深圳奋力打拼赢回的一切,回到文化圈的时候才开始的。果丹出生在西藏,她浑身带着一股西藏高原的清新味道,她渴望真正的、纯粹的人生,所以她来到了无人区,却仍然找不到让自己心灵栖息的地方。当马格出现,果丹就被马格生命的纯洁、坦率和不可俯视给迷住了。当然没哪一个男人愿把自己的爱情拱手让人,成岩更不可能。诺郎冰川之行,借助果丹的手确定了结果,他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拯救了爱情,他这种生命激情让马格也不得不“感到震撼”。他不依靠世俗的力量,单纯借助个人和自然之力与马格决斗,甚至不惜涅槃自己,有谁能够为了自己追求的东西而放弃生命?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得到爱情,但他在零丁洋的坦诚及对生命的阐释,却让我们再次感动。他是一个理性的人,他懂得思考,他离开了果丹去寻找自由的爱情和自由的生活,寻找内心的完善和平静,相信他转身的那一刻,心中那高原纯净的阳光在闪动,天上画外有飞音:别对我有所期待,我不是不想走出黑海,我是没有火柴;别对我有所期待,我不是不想回家,我是没有未来。一种迷失,像是完全个人的迷失,许多年了,遥远的我在呼唤我,成岩在爱中找回了真实的自己,找回了失落的灵魂。

三、走出现实与历史的迷雾

马格和成岩是《蒙面之城》的主要人物,如果说马格是一匹来自大自然的马,那么成岩就是大自然中的磐石;一个渴望更自由地奔跑,一个在苦难与挫折面前永不低头,表现了人类的坚韧与顽强。

物质财富积累膨胀,一些现代人的心灵越来越不安,为什么?七十年代,北岛抒写了一曲爱的诗歌,他用爱的主题缓解沉重灵魂上的压力,然而“感到了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对于世界/我永远不是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4](262)。现当代作家贾平凹更传达了文化人的人文精神崩溃和灵感破碎的苦痛,“四大文化名人堕落成四大文化闲人,描绘这些文人心灵的一片废墟”。“在这片废墟中,作家并没有找到,也无从建构一个能够供灵魂安妥的精神家园”[5](129-131)。莫言在《红高粱》这片疯生疯长的土地上让两个叛逆的灵魂结合,“在余占鏊与戴凤莲的爱情历程中,他们的爱情成为他们追求生活自由的重要一环,他们的结合是两个生机勃勃的生命力的撞击,是人与自然的天性的必然流露”[6](724)。渴望真性情自然流露,渴望自由追逐梦想,尽管困难重重依然奋发前行,这也许就是年少的执着与纯情。从古至今,讨论这类话题的书籍很多,为什么现实世界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回到马格与成岩身上,他们不仅是人生存的两种方式,还是一个人的两个方面。“马格不代表一切,成岩也同样如此。按照马斯洛的观点,人生有五种不同层次的递进或交叉的需要,马格与成岩的冲突是两种层次的冲突,成岩从人生底部出发,马格天然占据社会通道要冲,他们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但他们究竟谁更值得尊敬呢?谁更体现了这个民族的活力与激情呢”[7](118)?成巖最后一次决绝地转身,让我们又看到了希望和未来,即便是马格也自愧不如。成岩是真实的,他的缺陷是每个奋斗者与生俱来的缺陷,在充满泥泞与无奈的奋斗路上,哪个奋斗者的心里没有伤口?这涉及到“学习”问题。毛泽东说:“向古人学习是为了现在的活人,向外国人学习是为了今天的中国人。中国和外国的,两边都要学好。半瓶醋是不行的,要使两个半瓶醋变成两个一瓶醋。”[8](433)马格是人的终极思考,他要寻找这一代人的心灵家园,当现实的真实与理想的真实合二为一时,我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到那时,我们的灵魂就会有归宿了。

参考文献:

[1][瑞士]荣格.论分析心理学与诗歌的关系(1992)[A].钱谷融,鲁枢元.文学心理学[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2]王晓明.旷野上的废墟——文学和人文精神的危机[J].上海文学,1993(6).

[3]洛克.人类理解论(上册)[A].欧阳友权.网络文学论纲[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4]邝邦洪.中国当代名家名作解读[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

[5]赖大仁.魂归何处——贾平凹论[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6]董峰.疯生疯长的红高粱[A].庄汉新,邵明波.中国20世纪乡土小说论评[C].北京:学苑出版社,2001.

[7]张英.网上寻欢[M].长春:时代文学出版社,2000.

[8]毛泽东.同音乐工作者的谈话[A].陆贵山,周忠厚.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精选[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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