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栋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遗失的猎犬、栗色马和斑鸠,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找,有的人无动于衷。”
为什么选择这三种事物呢?当然有其他的意义。但是,为什么不选择固化而笨拙的东西呢?我突发奇想,这三样东西会迅速奔跑飞翔,会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否可以这样说,人是很容易丢弃某样东西的,人们又是多么想把它寻找回来?
寻找的途径或许因人而异,但很多人在收藏着某种物品,那是他们各自的“猎犬、栗色马和斑鸠”。
物品的意义从来不只在于它的实际用途,尽管人们最开始拥有它也往往是能“为我所用”。然而,当它和特殊的场景、情感、经历相联系的时候,它的使用价值也就退居其次了。
正因为如此,一把破旧的藤椅、一块已经不能准确走时的手表在一些人眼里或许一文不值,在另一些人眼里却是个人“文物”,因为这些物品寄托着一缕情思、一种回忆。
可以说,我们过去的生活与难以计数的物品联系在一起,许多时间、许多事物都可以化解为许多物品。在漫长的日子里,有些物品被毫不经意地丢弃,而在毫不经意的丢弃中,就丢弃了一段时光、一种回忆,当醒来的时候,我们会不断地去寻找。那些物品就像一只船,把人带进了记忆的河流中。
有趣的是,任何家庭都不是一间废旧物品的仓库,任何人的行囊中也并非都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也许这就是生活,人们在不断丢弃某种物品,又在不断添置某种物品,也许这样,回忆就不会成为一个包袱。当然正是这个过程,人们常常已经清点了回忆,留下了那些已经没有了使用意义的物品,实际上这是在收藏某种回忆,也是在寻找。
一般而言,人永远生活在三种状态当中:时而回忆,时而向往,时而在现实中。离开现实而不食人间烟火固然是一种境界,但让人不敢望其项背;没有向往,人又恐怕无异于行尸走肉;没有回忆,恐怕更是一种缺憾,因为能让人时常回忆的东西,就是触及心灵的过往,它让我们过去的生活值得品味与咀嚼。没有了这种回忆,过去就成了可怕的空白,这会让人感到恐惧。
尽管人类是自负的,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软弱,但潜意识里会产生这样的恐惧感,驱使他去寻找,寻找未必只属于将来。
有个诗人写道:“我要到远方去,看看我自己。”我不知道这个“远方”从时间的角度来说是否只指将来。
如果只指将来,那我想说的是:“我要回到过去,看看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