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
紫禁城这个名字很少用了,现在常用的名字叫故宫,意思是过去的宫殿吧!我仍然喜欢紫禁城这个名字,那是仰望星空时得到的名字。紫垣正中,所有星宿的中心,无比崇高而有尊严。
过金水桥进天安门算是进紫禁城的第一道门,进了这道门还得过端门才能到达进皇宫的午门。进了午门,前一个殿,后一个殿。东一个宫,西一个宫。左一套院,右一套院。总之都是大大小小的房子,徜徉其中感觉有些局促。
据说紫禁城只是大明宫的三分之一大,难怪此地上演了无数宫斗戏。法国有句话说悲剧源于本可养50头牛的地方,却放了100头牛。生存环境局促了,当然会发生争斗。
比起千篇一律的房子,紫禁城的角楼才是最具特色的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有韵致。我有一个朋友的祖上是几百年前修紫禁城的木匠,几代人传下来成了世袭工匠。不记得传到哪辈儿时赶上维修角楼,这辈儿那位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自家造的,门儿清。等拆了角楼却装不上了,木件都是预制的卯榫件,可丁可卯,乱了次序就装不上。我儿时也拆过自己的玩具,也遇到拆了装不上的结果,以大哭结束。估计那位爷同我儿时的情绪应该差不多抓狂!
事儿最后怎么解决的不清楚,反正角楼依然在。只要有光,它就夺目。
这个故事真假无从考证,当传说听吧。
紫禁城有九千多间房屋,不吹牛,我至少去过一半儿。数十次进出紫禁城却多是在少年时代,所以记忆中的紫禁城和它600岁的年龄一样旧。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整个年级的学生同去参观泥塑《收租院》,这个展览竞在紫禁城里最偏的一个宫殿,很多年后听说这个地方是囚禁废皇储的。成人以后很想再去看看这个地方,七转八绕总是找不到了,大概。是儿童的记忆不可靠。
本以為外国人画不好水墨画,没想到有个叫乔得龙的法国人一手水墨画特地道。北京“非典”疫情蔓延时,他却猫在紫禁城里一个院子一个门楼地画下了紫禁城里的房屋。画中的那黑白错落的落寞意境与我对600岁古建筑的印象完全吻合。
我印象中紫禁城最有魅力的时刻是被白雪覆盖以后,倏忽飘雪令视觉勘察到穿越时光的寂静。此刻除了飘落的雪,一切都是静止的,历史与现实凝润在一起。
出神武门上了景山,站在景山上俯瞰紫禁城,阳光灿烂时光芒耀眼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我忽然想起华兹华斯的几句诗:光辉曾那么耀眼,现在却从我的视线中消失。纵使再也唤不回,那绿茵葱郁,花朵绚丽的一刻,我们也不会悲伤,而是从残留中,寻找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