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建筑里的大师情怀

张存元

游览巴黎名胜，最让我感慨的是巴黎歌剧院建造者的思想境界。

巴黎歌剧院是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建筑艺术的经典。总建筑面积约11万平方米，长173米，宽125米，通高79米。地下部分是拿破仑三世皇帝的专用通道和休息厅（后改建为巴黎歌剧院图书馆）。美轮美奂，气势恢宏。正面一层排列着巨大的拱顶、廊柱和一组组大理石雕刻，二层由一对对精美高大的希腊式圆柱构成，其间嵌以大型落地窗和凉廊。最上层是一大一小两个重叠的圆形楼阁组成的皇冠。剧院内部金碧辉煌、华贵浪漫，富有动感的宽大楼梯气度非凡，安装有自动升降设备的意大利式舞台凸显高雅时尚。所有厅室中精美的雕像、壁画、灯饰、柱饰等比比皆是。巴黎歌剧院虽历经风雨沧桑，但历久弥新，风韵犹存，至今仍深受巴黎人的欢迎。

世人知巴黎歌剧院者多，知其设计、建造者寡。巴黎歌剧院是19世纪法国著名建筑师夏尔·加尼耶的成名之作。此前他名不见经传，为了实现人生价值，勤于学习，勇于创新。他在希腊、意大利曾游学5年，苦心研究欧洲各国建筑艺术，回国后获得巴黎五区建筑师称号。1861年5月，年仅35岁的加尼耶参加了建造巴黎歌剧院的设计竞赛，在参赛的171名建筑师中夺魁。加尼耶撷取欧洲几种传统风格的精华与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的奢华风格融合在一起，创造出“帝国式”（也称新古典式）的独特风格，深受拿破仑三世及评委的欢迎。为表彰他的自主创新，法国政府将歌剧院命名为“加尼耶歌剧院”。

然而，加尼耶的成功并非一帆风顺。歌剧院是个难产的“婴儿”，从1862年动工到1875年落成，历时13年。在漫长的建筑过程中，加尼耶经受了许多磨难，倾注了极大的心血。首先，遇到的是开挖地基的困难。歌剧院的选址正处在塞纳河古旧河床上，地下是深厚的含水层。为防止地基渗水，他把坑槽里的水抽干后填铺大量石料，把地下厅和通道构筑在双重筒形拱顶上，四壁用多层钢筋混凝土、沥青构筑，并建有2米厚的防渗墙。后来，又遇到普法战争、拿破仑三世倒台、巴黎公社运动等社会变革致使工程停建数年。加尼耶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他的“杰作”流产。最后，遇到的是资金问题。时局稳定后，新生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统梯也尔拒不拨付工程款。经加尼耶多方周旋，直到1873年麦克马洪总统上台才拨款开工，使工程起死回生。

加尼耶讲求完美，不计名利。为使剧院达到奢华的效果，他聘用了13位画家、73位雕塑家、14位装饰艺术家，组成一个庞大的装饰集体。为寻求各种名贵的装饰材料，他跑遍欧洲，即使价格昂贵，使得剧院造价飞升，他也在所不惜。据悉，整个剧院预算为3540万法郎，在当时是个天价。按规定加尼耶应获得预算的25%左右，实际他只拿到2%，把自己所得部分几乎全部贴补在装饰材料和聘请艺术家上。

1875年1月5日，政府举行歌剧院落成开幕式，总统麦克马洪出席剪彩，应邀出席的还有西班牙国王、伦敦市市长等显贵，加尼耶是理所当然的特邀嘉宾。可在剪彩和演出时，却一直没有见到加尼耶的踪影。待到演出结束时，人们蓦然发现他正挤在灯光不太亮的楼梯中，当即有人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亲切地与他拥抱、亲吻，为他的杰作祝贺。原来加尼耶不愿享受贵宾待遇，而是选择低调出席，自掏腰包，以120法郎买了一张三楼包厢票，默默地观看了演出。

举世闻名的巴黎歌剧院，不仅展现了加尼耶勇于创新的膽识和才华，而且见证了他恪尽职守、不图名利的崇高职业道德和思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