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留中奏疏汇要》的由来

2019-05-10 03:30况兴芬
北京档案 2019年4期
关键词:奏疏神宗董其昌

况兴芬

在丰台区档案馆馆藏中,有两册由孙宝权先生捐赠的藏书——《神庙留中奏疏汇要》第七册和第十册。《神庙留中奏疏汇要》为明代董其昌所编辑。董其昌是明代的书画名家,万历十七年(1589)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曾任皇长子朱常洛的讲官,官至礼部尚书,卒于崇祯九年(1636)。

明万历皇帝庙号神宗,天启二年(1622)董其昌负责编修《神宗实录》。当时的董其昌很想有所作为,报效朝廷,于是埋头于先朝的奏疏中,广搜博采精心编辑出《万历事实纂要》三百卷。其后,又把《万历事实纂要》三百卷中凡是关于国本、藩封、人才、风俗、河渠、食货、吏治、边防的留中之疏汇集成《神廟留中奏疏汇要》。这部书在完成之初广受好评,董其昌认为所选的都是议论时政的精鉴,具有很高的借鉴参考价值。作为身历四朝的老臣,董其昌亲眼见证了许多重大事件,他认为《神庙留中奏疏汇要》“可为后事师。”然而,这部书的命运多舛,在明朝一直未曾刊行,到了清朝,由于其中的很多地方称女真为“东夷”,犯了清朝统治者的忌讳,更是惨遭禁毁,被隐没三百多年,直至民国才得以面世。

《神庙留中奏疏汇要》书名中的“留中”是什么意思?“奏疏”又为何要“留中”?让我们走进历史细微处,解读《神庙留中奏疏汇要》背后的故事。

奏疏是中国古代文书的一种,又称奏议,是封建社会臣僚向帝王进言使用的文书的统称。奏疏文种的名称在各个朝代有不同的称谓,明清两代有题本、奏本、表、笺、启等,康熙朝后普遍使用奏折。各个衙门以本衙门名义呈送的称为“题本”。题本中的内容大多属于例行公事,很少引起争执。以个人名义呈送的称为“奏本”。奏本所呈奏的事项在呈奏者的本职之外,因为属于个人的批评或建议,所以事先不必通知自己的上级,也不必另备副本。奏本由呈奏者自己送到会极门,由管门太监接收。因此,奏本的内容在皇帝批示并送交六科廊房抄写公布以前,别人是无从知晓的。而能在全体臣僚中引起震动的奏疏,就属于奏本这一类。

所谓“留中”,就是皇帝把臣下的奏疏留于宫禁中,不交议,也不批答。关于留中制度的最早记载见于《史记·三王世家》:“四月癸末,秦未央宫,留中不下。”汉武帝刘彻“留中不下”似乎是故作姿态的需要,但留中的作用却不止于此。对皇帝而言,对那些不能批答、不宜批答、不想批答的奏疏,留中就再合适不过了。而《神庙留中奏疏汇要》中那些被留中的奏疏,却是明神宗朱翊钧消极怠政的产物。

明神宗朱翊钧(1563~1620)是明朝第十三位皇帝,年号万历,庙号神宗,在位48年,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10岁的朱翊钧年幼登基,张居正辅政,万历前十年创造了明朝历史上经济最为繁荣、军事较为强盛的时期。万历十年(1582)张居正病逝,此时,年轻的万历皇帝也曾想励精图治、奋发有为,可现实却让他越来越厌倦,渐渐变得消极起来。在其执政后期更是荒于朝政,为了免受“黎明即起,万机待理”的早朝之苦,竟将日复一日的早朝改为三日一次,每逢三、六、九日早朝,后来仍觉麻烦,索性再不早朝。这样一个懒皇帝,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自然头疼,一些官员为投其所好,当皇帝报怨奏疏看得头疼时,就趁机建议将臣子的奏疏留中不发,说什么奏折其实看看就行了,没必要什么都拿来出示外廷。万历皇帝听后,正中下怀。从此,他就把那些地方官员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奏疏和颜悦色地收上来,然后理也不理地搁在一边,日复一日,奏疏堆积如山,他却在一旁乐得清静快活。这些奏疏出示外廷往往会引起争论,而留中搁置不回复就会减少许多麻烦;而且上疏的地方官一心惦记着他们的奏疏,惴惴不安地等着答复,也不敢生出别的事来。这就是万历帝“留中奏疏”的由来。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万历皇帝消极怠工或许不仅仅是懒惰这么简单,其深层次的原因是由于对现实的不满。无论是因群臣反对其废长立幼的不如意,还是在张居正事件之后对官员之间种种告讦争斗已经不感兴趣,且其优柔寡断的性格又使他既不强迫臣僚接受他的主张,也不反对臣僚的意见,而是采取对一切漠然置之的态度。

明万历朝奏疏留中萌发于神宗初政时期,万历中期以后越发严重,因而万历后期社会矛盾重重,整个明王朝也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落。万历皇帝死后24年,李自成攻破了京城,崇祯皇帝自缢,明朝灭亡。《明史·神宗本纪》指出:“明之亡,实亡於神宗。”

作者单位:丰台区档案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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