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有情义的狗

刘燕吉

它拼命摇着尾巴，睁着大眼睛深情地看着我，从眼神中，我看出了安慰和焦急。

女儿的新西兰家里还有三个成员，那就是一只狗、两只猫。狗是名犬，叫Mila。记得刚到新西兰，回家时，车还未停稳，就听到有力的汪汪声，一进门，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扑向女儿，它后爪子站着，和女儿差不多高。女儿抱着它的头，亲热了半天才推开它。它马上转向了T，T显然对排第二有点不满意，只是敷衍了一下就去整理东西了。谁知，狗却冲着我来了，吓得我边喊边后退。T见状严厉地大喊了一声“Mila！”它聽到喊声才停止了行动，但那爪子还是在我的肩上搭了一下。女儿说：“Mila和人亲，别怕她”。它站着比我高，也粗壮，能不怕吗？

我的卧室在楼下，第一个晚上起来上厕所，一开门又见那黑东西，站起来向我扑，原来，它在我门口睡觉呢。有了上次的经验，稍镇定，学着T，大声喊一声“Mila！”狗放下了前爪，我顺势把它轰上了楼，带着嗵嗵的心跳，赶紧上了厕所回到房间。刚躺下，就又听见猫叫和猫爪子抓门的声音。我不敢动，只能听着，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T和女儿听说，笑了半天，告诉我说，楼梯口有门，关上它们就下不来了。它们看你是新来的，好奇，就都来找你了。猫怕狗，等狗走了，它们才敢下来。

渐渐地，我发现Mila确实是个有情义的狗，女儿负责它的一日三餐，并常带着它出去散步。它和女儿最亲，总是撒娇和女儿亲热。有时T开玩笑和女儿打打闹闹，Mila马上就会冲着T狂叫两声以示警告“你别欺负她”。

有一天T出差，女儿开车送他去机场，说好晚上7点前回来，但10点多了还不见人影。我心中有点着急、担心。猫们已睡了，这个点，狗也应该睡，但它没睡，而是卧在门口和我一起等待。倍感害怕、孤独、焦急的我，把它当成了亲人。坐在它旁边，摸着它的头说：“Mila，听见车声了吗？”它拼命摇着尾巴，睁着大眼睛深情地看着我，从眼神中，我看出了安慰和焦急。只要有车的声音，它就会竖起耳朵，仰起头，直到车声渐行渐弱才把头低下来。过了一会儿，它突然竖起耳朵站了起来。啊！我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汽车声，我赶快开了门，它飞快地跑出去、扑向刚刚下车的女儿。女儿说走错路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Mila呢？睡觉去了，它也放心了。

非常遗憾，在我离开新西兰前的一个星期，Mila病了：肺癌。病发展得很快，吃不下东西、呼吸困难，T整晚整晚陪着，在院子里待着。后来走不动了，只能在车库里卧着。我走的那天，去看了它，摸着它的头说：“Mila，好好的啊！”它努力睁开眼，看了我一下，那尾巴也艰难地动了动。我流泪了。回到北京没几天，传来Mila的死讯。我真是很难过。

狗不在了，高兴的是那两只猫吧，它们可以随意去客厅里溜达，灰猫可以任意和主人撒娇，黑猫可以卧在楼梯口的墙上，瞪着吓人的绿眼睛，东看西看了。早晨起来，经常在大门口发现死鸟、死老鼠什么的，据说是猫们的猎物，特意带回来孝敬主人的。

秋子摘自《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