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庆宇
“下了,下了!”他们指着那个被乒乓球抽到脸上的男孩,激动地喊道。
那人名为李阳,他缓缓地将球拍放在球台上,“唉,又要等好几分钟!”他用略大于正常说话的声音,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
在沦为了观众后,他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些本该犀利的进攻,却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像残疾人做体操,艰难地在空中旋转,跳跃。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张旦的身影,那个看似冷漠实则热情的男孩儿。可是大多数人对他的形容词只有三个: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不合群。今天一早,张旦就邀请李阳——他的发小,一起下围棋,弹钢琴,打乒乓球……可同时,李阳又收到了一位特受欢迎的同学过生日的邀请。李阳在随大流和不合群之间,经过一番迷茫的挣扎,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突然,李阳听到了清脆的“啪”的一声,这一声在他的心中敲出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回响。台上一人的脚下出现了一个破碎的黄色乒乓球。不知怎的,他有种想将其捡起的冲动,就像把他自己弄坏的乒乓球捡起,安置在他存放记忆的盒子里一样。
李阳愣了几秒,但很快就被那只伸出的手叫醒。他的脸立刻就被笑容覆盖,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了。他伸手从包中掏了个白球,丢给了那位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杰。
很快,夕阳西下,疲惫爬出了每个人的毛孔。大伙刚要走,一个声音却阻挡了所有人的脚步:“今天是个好日子,就让我来给大伙找点乐子吧!李阳,跟我来!”他那和气的声音足以包裹任何阴险的狡诈。好像只有李阳听懂了他的意思,就在他又一次看到那位环卫工人后。
“大爷,给您烟!”这位和蔼的君子热情地与那位中年环卫工人套近乎,可那人似乎长了记性,拼命地摇头。
这位大爷脑袋受过伤,智力低于常人,不大说话。他们已经骗了他几次,但即使这样,李阳还是非常清楚事件的结果——就算他一直都只是旁观者。
果然,那位大爷还是接过烟叼在了嘴上,那位君子掏出火机帮他点上烟之后大爷最后的防线也就被攻破了。接下来该李阳出场。
李阳从远处跑过,因为闭着眼跑步,他擦到了那位大爷身体的一侧,他连忙向大爷道歉,同时将右手伸向大爷的右口袋。大爷没计较,当然他也没有发觉,只是摆了摆手。李阳很轻松地就成功了。
很快,君子也来了,兴奋地跑来了。李阳微笑着,从左口袋里陶出一张钞票,在一片欢笑声中进入了街角的商店。
“那位过生日的同学家里是开饭店的,所以晚上的庆祝便在他家举办。”
晚上的庆祝之后,KTV包房里,烟雾弥漫,人影幢幢,声音嘈杂。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风……谁与我生死与共……”李阳唱起了歌,可还没有唱完,便有一声讥讽随之而来:“什么歌呀?这也太老土了吧?李阳,看看哥是怎么喊麦的!”那人趁着酒劲,用破锣一般的嗓音开始嘶吼,直吼得李阳热血沸腾……
大伙每人一瓶酒,一包烟,唯独李阳一手汽水,一手瓜子。刺鼻的烟味,浓密的烟气,让李阳睁不开双眼。伙伴们热情高涨,他们邀请李阳喝酒,一起“开黑”,一起吸烟……
李阳谢绝了所有的邀请,独自漫步到阳台,五彩的灯光勾勒出一个霓虹的世界,令人神往迷离。
虚无的黑暗携来彻骨的凉风,拧断了他心中那几道沉重的枷锁。李阳喜欢这样,独自在明亮的夜空下寻找看不见的星星。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背影,他微笑着,迷茫地微笑着……
一种液体砸在地板上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膜,他知道,又是哪个家伙喝得不省人事了。
眼前的灯忽然都熄了,那漫天的背影也逐渐淡去,那几点明亮的星很快便无影无踪,整个夜空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望着那依旧杂乱的夜空,李阳叹了口气,转过身,潇洒地套上华丽的外衣,但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是回到虚伪的他已待腻但却轻松的世界中去,还是做孤独的踽踽独行的真实的自我?
[作者通联:山东微山一中小荷文学社 指导教师:袁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