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歌》中的战争与和平

王建红

进行高考一轮复习诗歌鉴赏时，边塞诗其他类的思想感情许多资料都有诗歌的具体举例，而“对和平安宁的边疆生活、和睦友好的民族往来的喜悦和赞颂之情”这一类型这却仅仅只有提法，翻阅许多资料均无具体的诗歌佐证。唐代著名边塞诗人岑参的《赵将军歌》一诗的主题向来存在争议，不防在此进行探讨。

《赵将军歌》原诗：“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诗歌前两句大家意见一致，一开头先给读者展现了一幅寒风凛冽的边塞图。这两句诗，还没有正面写赵将军，只是渲染环境、渲染气氛，为赵将军的活动提供了一个无比艰苦的环境，以衬托赵将军的威武英勇。

但后两句就有了争议。观点一：后两句使用比喻，写赵将军在战场上的真正战斗，诗人用赌博来比喻战斗，以“纵”来形容“博”，可以使人想象赵将军豪放的英雄气概。苦斗沙场，何等艰辛，而赵将军纵情驰骋于其中，视之如同方桌上的一场赌博游戏。这是何等豪迈的气魄！这一观点是大多数读者的观点。观点二：诗歌中的“博”是一种游戏，双方是在友好的环境下娱乐消遣而已，并非真正的战斗。最有代表性的是游国恩的《中国文学史》：“更值得注意的是诗中还反映了各族人之间互相来往、共同娱乐的动人情景。”观点三：“单于貂鼠袍”仅仅是比喻赢得的奖品。诗歌中“博”为汉族内部打猎闲暇时举行一种竞技游戏，并非唐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娱乐，更非两方之间战场上的真正厮杀。

笔者觉得以上三种观点争议的焦点有三：

1.“将军纵博场场胜”中“博”的真正意思。

2.“赌得单于貂鼠袍”中“单于貂鼠袍”的正确理解。

3.此诗中的少数民族是哪个，当时与汉族的关系如何。

首先，我们来辨析“将军纵博场场胜”中“博”的真正意思。百度百科对博戏的解释：（1）古代的一种棋戏。（2）赌输赢、角胜负的游戏。（3）雜戏。博戏是古代一种赌输赢的游戏（与棋相仿）。这种游戏方式实质上是一种具有赌博色彩的游戏。三种解释都可看出博应该是一种游戏，所以个别观点认为“赵将军在军营中赌博”是一种误读，因此观点一“比喻赵将军战场上的厮杀”是一种误读。

其次，关于“单于貂鼠袍”的正确理解。单于是对汉代匈奴首领的称呼，唐代的赵将军怎么会与汉代匈奴的首领相遇？其实这是唐诗中的一种写法，叫以汉代唐。像白居易的《长恨歌》，全诗写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而开宗明义第一句却是“汉皇重色思倾国”，汉皇本为汉武帝刘彻，诗中是指唐玄宗李隆基的所作所为。杜甫《兵车行》中的“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和《秋兴八首》中的“武帝旌旗在眼中”，其“武皇”“武帝”原都指汉武帝，诗中都被诗人借用来指称唐玄宗。至于泛泛地用“汉兵”“汉将”“汉军”等来指称唐代的将士，像高适《燕歌行》中的“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的“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等即是。

另外，唐诗中又常用刘汉王朝与北方“匈奴”的战事来指称唐与少数民族之间的冲突。张籍在《征妇怨》中反映唐代战争的残酷，也有“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的诗句。“单于”本为汉代北方匈奴的首领，唐诗中也常用来指代北方少数民族的首领。在我国古代，下笔行文时对当代君主以及所尊敬的人不得直称其名，而必须用其他方法称呼。所以，诗人们就采用了明说汉、实指唐的借代手法。由此可见，诗中“单于”应该指的是唐代的少数民族。

第三，再来探究此诗中的少数民族是哪个，当时与汉族的关系如何。由诗歌第一句“九月天山风似刀”可看出诗歌中所涉及的地点应该在天山一带。据文学史记载，《赵将军歌》写于公元754年（唐天宝十三载），诗人赴北庭都护府任职于封常清军幕，这时候是岑参边塞诗创作最活跃的时期，《赵将军歌》也是这个时期的名作之一。因此此诗中的少数民族应为公元754年（唐天宝十三载）天山一带的少数民族。唐时西北地区生活的少数民族主要有吐蕃、突厥、回纥、党项、吐谷浑等民族。《赵将军歌》写于公元754年（唐天宝十三载），“安史之乱”发生于755年（唐天宝十四载），回纥曾帮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所以此诗写作时西北地区天山一带的少数民族应为回纥。史料记载，唐王朝与回纥长期友好合作，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有着重要的特殊互动关系。

综上所述，笔者更同意三个观点中的第二种观点，即诗歌中的“博”是一种游戏，双方是在友好的环境下娱乐消遣而已，并非真正的战斗。因此这首诗表达的是对和平安宁的边疆生活、和睦友好的民族往来的喜悦和赞颂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