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流行音乐中的新马音乐人

[摘"要]华语流行音乐的发展史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来自海外，但大都与我们同根同源，他们远离家乡来华发展并逐渐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们曾穷途末路，也曾历经辉煌。他们就是在华语流行音乐发展史上举足轻重的一群人——新马音乐人。

[关键词]华语流行音乐;新马音乐人;海外;金曲

[中图分类号]J6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2233（2019）04-0153-02

最近在各大论坛上有一个名为“2018年十大金曲榜单”的话题，引发了广泛的质疑和讨论，并有网友贴出了2005年的华语乐坛十大流行曲与之进行对比，曲目如下：光良《童话》、梁静茹《可惜不是你》、蔡依林《野蛮游戏》、周杰伦《发如雪》、Twins《莫斯科没有眼泪》、周笔畅《笔记》、SHE《不想长大》、林俊杰和金莎《被风吹过的夏天》等。这些传唱至今的华语流行金曲和音乐人，大都出自曾在华语流行音乐史上一度处于领先地位的港台音乐工厂。可细看这份歌单，会发现很多音乐人其实并非来自我国的香港和台湾，而是来自东南亚的两个邻近国家：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其实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音乐人来华发展这个现象，不是个例也非昙花一现，至今还在继续着。

马来西亚位于东南亚的马来半岛，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为邻，曾隶属于马来西亚，后于1965年宣告独立。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作为拥有多元文化和经济的国家，其华人华裔就占了人口和族群的较大比重。华语为新加坡四大官方语言之一，在马来西亚有许多华文报刊、电台等。华语歌曲在新马两国也为许多新马民众所传唱聆听。

一、新马刮起的“新谣”风

自上世纪60年代新加坡宣布独立开始，李光耀放弃了原计划作为马来联邦一部分时以马来语为共同语的政策，转而恢复了殖民时期的英语的主流地位，华文的地位持续受到打压。[1]据统计，1959年小学一年级学生登记入学时的母语源流英文为47%，华文为46%，结果相差无几。而至推广英文教育与应用近20年后，英文源流的学生占到99%，华文的仅有区区0.7%。[2]在我国台湾民歌运动影响深远的20世纪80年代初期，新加坡由于教育大改革，华校并入国民型学校，甚至东南亚唯一一所以华文为授课语言的南洋大学也被政府强制关闭，华人语言文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抑制与打击。于是仅存的末代华校生开始了寻求自我认同和对当地文化的思考。年轻人用吉他弹起了简单优美的和弦，填上了青涩含蓄的歌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你唱我和，用音乐抒发着自己的心声，也无意间记录下了国家社会的变迁和一个时代的生活情感。

1982年9月4日，《南洋商报》就这一现象主办的“我们唱着的歌”音乐座谈会上，第一次出现了“新谣”这个词汇。[3]“新谣”是对“新加坡年轻人创作歌谣”的简称，“它（新谣）原本是介于流行歌曲与艺术歌曲的一种校园歌曲，随后便发展成一种青年词曲创作运动”。[4]“新谣”对于新马中文流行音乐的意义，绝对不亚于“我国台湾民歌运动”对于台湾乃至整个华语流行音乐的意义。何为“民歌”？1936年6月李献章在编纂《台湾民间文学集》时这样定义它：“民歌是全体民族的共同创作的看法，文人多受庙堂体制的拘束，社会原非其构想所及，只有没有受过腐儒熏制的民众，才能把自己的生活与思想，赤裸裸地表露出来。”[5]"“新谣”本身就受到了“台湾民歌运动”的影响，他们都是当地华人大学生在面对西方文化冲击时，由彷徨到反思，保护民族文化的运动。所以“新谣”从一开始就和我国台湾的流行乐走向了一个近乎相同的发展方向，极注重旋律的唯美流畅，歌词的细腻，歌手音色的独特动听，这也成了后来新马地区华语流行音乐的主基调。

二、到台湾寻求发展的新马音乐人

20世纪80年代的台湾，早已是华语流行音乐的重工厂。开放的创作环境和完整的唱片工业链条吸引着世界各地的音乐人，于是许多新马音乐人漂洋过海来到了“美丽岛”——台湾。

（一）大放异彩的新马歌手

1981年，新加坡女歌手邓妙华到台湾受训，并在台北成功灌录专辑《牵引》并发行。之后“新谣”的代表人物、马来西亚歌手巫启贤，曾与黄譓祯合唱的歌曲《邂逅》堪称“新谣”开山之作。1986年，巫启贤到台湾发展，签约刘文正的飞鹰唱片公司，《你是我的唯一》《太傻》等歌曲的传唱使其快速打入台湾市场并走红，曾荣获第8届台湾金曲奖最佳男演唱人。

前辈们的成功探索和台湾华语流行音乐的发展使得越来越多的新马音乐人选择到台湾发展。新加坡歌手陈洁仪、阿杜、许美静、蔡淳佳等，马来西亚歌手曹格、张栋梁、无印良品组合等凭借独特的个人唱腔、演唱风格或唱作俱佳的才能获得成功。

2013年10月4日，在马来西亚华侨华人欢迎午宴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就提到，马来西亚歌手梁静茹在中国广为人知，被许多中国歌迷认为是中国人。[6]曾在马来西亚参加歌唱比赛被李宗盛发掘并于1997年签约台湾滚石唱片的梁静茹，于1999年发行首张专辑《一夜长大》，并在台湾出道，之后则陆续凭借一首首脍炙人口的好歌和其独特的嗓音成为华语流行乐坛最具代表性的女歌手之一。

（二）为歌手保驾护航的新马音乐人

一个地区的音乐能够有所发展，歌手的实力演唱固然不可少，但是更重要的还要有适合于自身的创作、制作和包装群体做保障。

奇大音乐创始人、海蝶音乐前CEO兼创始人、新加坡音乐人许环良就是“新谣”运动时期的代表人物，曾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到台湾发展，后又转战幕后开始了音乐创作与唱片制作，签约并捧红了新加坡歌手阿杜、林俊杰和BY2组合等。

新加坡著名音乐人李偲菘、李伟菘兄弟二人就以发掘并培养孙燕姿而成为一段乐坛佳话。2000年孙燕姿签约华纳唱片，同年6月发行首张专辑并在台湾出道，第二年入围并获得第12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专辑当年在台销量超25万。孙燕姿凭借其清新独特的形象和别具一格的演唱风格，成为在全亚洲颇具影响力的华语女歌手。首张专辑中的《天黑黑》就是由李偲菘作曲，歌曲悠扬动听。

抱着吉他随性弹唱的马来西亚创作歌手阿牛，以一首红遍亚洲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为人熟知。曾获三届台湾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的新加坡创作歌手蔡健雅，以其明朗清新的创作和冷静随性的唱腔，在华语乐坛大放异彩。还有曾为林忆莲、孙燕姿等歌手保驾护航的新加坡著名女词人小寒，曾投师于李宗盛名下的马来西亚创作人易桀齐，至今活跃在华语流行乐坛的新加坡歌手林俊杰，以及同样以创作见长的马来西亚歌手光良和戴佩妮等。新马音乐人独特的艺术审美和音乐创作才能，为华语流行乐坛贡献了不少的佳作。

在台湾华语流行音乐日渐壮大的彼时，香港流行音乐却受欧美流行音乐影响巨大，虽大牌歌手云集且经典歌曲层出不穷，但整体的创作力和个性化相比台湾流行乐坛要逊色一些，其音乐风格和音乐创作环境又与新马音乐人不大相符，所以到香港发展或出道的新马音乐人并不多见。2017年参与《中国有嘻哈》节目录制的新加坡创作歌手陈奂仁，曾于1999年为张学友谱曲而在香港出道，为陈奕迅创作《爱是怀疑》而在华语乐坛声名大振。

（三）中国内地音乐的崛起吸引着新马音乐人

随着内地音乐市场的开放，华语流行音乐的重心基本已由港台转至内地，内地音乐市场的多元化和庞大的消费群体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音乐人来到内地发展。许多功成名就的新马音乐人开始把演艺重心逐步移至中国内地，也有许多新马音乐人直接选择在中国内地出道。

比如，2012年在内地音乐节目《声动亚洲》节目上初试啼声，之后在湖南卫视《我是歌手》节目上一鸣惊人的马来西亚女歌手茜拉;2014年1月内地原创音乐综艺《中国好歌曲》引发全民热议，来自新加坡的创作歌手蔡健雅坐镇导师席并发掘同样来自新加坡的学员铃凯。近年来为华语流行音乐培养了众多新兴力量的浙江卫视《中国好声音》节目上也同样出现了很多来自新马的音乐人，惊人的演唱实力与创作才能让许多观众为之赞叹。

三、关于新马音乐人现状的思考

数字时代的来临和互联网时代的来袭，已经基本终止了唱片行业的黄金时代。固有的造星模式和传统的音乐制作演唱已然不适合当下日渐多样多变的华语流行乐坛。华语流行乐坛的人才辈出和港台流行音乐工厂的逐步没落，使得深受台湾流行音乐体系影响的新马音乐人感受到了危机，开始了求变和创新。

曾在近两年《中国好声音》的舞台上夺得佳绩的新加坡歌手向洋和董姿彦，他们用爵士风格改编演绎华语流行歌曲，令观众眼前一亮。还有2018年参加网络综艺《偶像练习生》并成功加入男子演唱组合NINE PERCENT的来自马来西亚的尤长靖等。虽然越来越多的新马音乐人开始了求新求变之路，由实体唱片改为数字专辑发行，或是参与热门综艺和音乐选秀节目维持曝光率，但是由于自身音乐风格较单一和华语流行音乐大环境的变化，效果都不甚理想。

每当我们提起熟悉的新马音乐人，总还是千禧年前后的那些人。那是华语流行音乐百花齐放的年代，那是唱片工业发展最鼎盛的年代，那是新马音乐人最辉煌的年代。可是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总还是可以看到一批又一批的新马音乐人在不停地写着唱着，带着对华人音乐文化的热爱，为了华语流行音乐的未来在努力。

注释：

[1]彭"慧.新加坡华族文化的建构与彷徨——以新谣运动与七月歌台为例[J].世界民族，2015（05）：65.

[2]周清海.华文教学应走的路向[M].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华语言文化中心，1998：76.

[3]梁文福.新谣：我们的歌在这里[M].新加坡：词曲版权协会出版，2004：26.

[4]梁文福.新谣：我们的歌在这里[M].新加坡：词曲版权协会出版，2004：28.

[5]薛宗明.台湾音乐词典[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股份有限公司，2003：369.

[6]殷"亮.习近平谈中马友好：梁静茹在华广为人知[N].新京报，2013-10-5（A03）.

（责任编辑：张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