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文 吴云香
他原本是一个高材生,因好高骛远在职场上郁郁不得志。立志要比别人强的他,竟妄图走捷径通过“赌球”暴富,结果反倒欠下高达百万的高利贷,还害得父亲进了监狱。
为了减轻父亲的罪行,母亲将家中唯一住房也卖掉了。面对自己带来的这场家庭变故,这个坑爹的青年,该何去何从?
1990年,杜远出生在陕西渭南。父亲是一家商贸公司采购部经理,母亲在邮局上班。杜远聪明伶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一所名牌大学。
杜远大学毕业后,进入北京一家大型餐饮连锁公司。他本以为自己将要大展宏图,没想到正式录用后,他被派到市场部做市场专员。他认为市场专员的工作又苦又累,也没多少钱,离自己扎根北京的梦想太远,顿时就泄气了。由于对工作没有信心,加上眼高手低,杜远换过好几份工作。
2014年春节前夕,杜远回到老家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却深受打击。他发现当年不如自己的同学,都事业有成,有房有车,而自己作为当年全校闻名的学霸人物,却没有可以炫耀的东西。
得知杜远还在北京租房,一个同学脱口而出:“在北京不买房还怎么扎根,要不回咱们这个小地方发展得了!”杜远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回家就和父母提出在北京买房。可得知北京房价动辄几万元一平米,父母也是一筹莫展。杜远心理有点失衡了:我一定要有房有车,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回到北京后,杜远开始留意迅速赚大钱的项目。他意外发现有同事赌球,赚钱特别快。明知道赌球是犯法的,但是为了尽快致富,杜远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一开始,杜远投注很小,没想到竟然赚了不少。杜远沾沾自喜,觉得比工作强多了,忍不住加大了投注。
可是,赌场瞬息万变,赌徒心态更是要不得。杜远加大了投注,却开始赔钱。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存款仅剩三位数了,连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都没有了。杜遠没有及时收手,一意孤行的他以各种理由把自己的同学、同事借了个遍,拿着借款继续下注。
为了更快实现有房有车的目标,杜远开始寻求借贷。他拿着借贷得到的10万元,开始了疯狂的“致富”之路。然而,天不遂人愿,杜远不仅将本金全部赔掉,10万元的贷款也翻了一倍,渐渐滚成了20万元。
看到杜远沉浸在赌球中不能自拔,无心工作,还给公司造成损失,忍无可忍的公司领导将杜远开除了。
债务在身,又遭辞退,杜远想再次向同学和同事借款,而其他人早就听说了杜远赌球的事情,纷纷找借口拒绝。雪上加霜的是,网贷公司不断催款,扬言再不还款就要以血还债。走投无路的杜远只好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杜远父母得知事情经过,瞬间如五雷轰顶。父亲训斥了他,批评他职场上好高骛远,还妄图走捷径赌球暴富。尽管十分气愤,父母还是拿出了给儿子准备的买房首付款20多万元,要求儿子戒掉赌球,好好工作。
遭到训斥的杜远,发誓要狠赚一笔钱。在拿到父母家底还清高利贷后,杜远再一次铤而走险,又找了几家借贷公司,挖东墙补西墙。奈何,借贷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利滚利的速度,再加上赌场不得意,2015年10月,杜远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欠下赌债100万元!
赚快钱的梦想彻底破灭了。借贷公司的电话轮番轰炸,最终不可避免地联系上了杜远父母。救子心切的父亲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司100万元货款帮杜远堵上了这个大窟窿。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父亲终究难逃罪责,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3年。为了减轻罪行,杜远母亲含泪卖掉了家中唯一的自住房,将房款还给杜远父亲公司。为了省钱,杜远母亲只好租住在一间破旧的民房里。
杜远的亲朋好友听说他把父母害得这么惨,都评价他是个“坑爹”的儿子。杜远更是痛悔难当,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赌球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杜远母亲又查出患了甲亢,需要长期治疗,每月医药费就要几千元。2015年12月,为了方便照顾生病的母亲,杜远到离家较近的西安寻求新的工作机会。
正在这时,杜远在朋友圈里看到王锦江发布的招聘启事。王锦江来自内蒙古,是杜远大学时期的好哥们,毕业后回老家开了一家牧场,专门往全国各地批发羊肉和羊蝎子,最近需要招聘一名业务员,拓展西安的业务。杜远立刻联系王锦江,提出想应聘。
王锦江表示怀疑:“听说你之前在北京大公司当白领,为啥回西安了?我这个工作主要是卖肉,又累又脏,你能接受吗?”杜远跟王锦江讲了自己的故事,希望王锦江能给他一个挣钱的机会。其实,杜远觉得去给自己同学打工,面子上过不去,可是走投无路的他需要尽快有个能挣钱的工作,给母亲治病,承担起为人子的职责。经过沟通,王锦江答应让杜远负责西安的业务。
之后,杜远开始从最基础的业务做起。他起早贪黑,把西安可以批发羊肉的地方和需要羊肉的地方实地调研了一番,结合自己大学所学的市场营销专业,做了一份专业、详尽的市场调研报告。他发现,西安有无数专营羊肉的店面,还有各小吃街的烤羊肉串等,市场需求量非常大,然而大部分羊肉却都来自周边区县或者地级市,品质不好。
而内蒙古的羊群生长在宽广辽阔的草原,相比家养的羊群,羊肉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品质上乘。于是,杜远主打“内蒙古羊肉”招牌,开始一家一家跑单。
由于杜远所售的羊肉直接由王锦江在内蒙古发货,省去了很多中间商,价格便宜不少。一开始,店家们不太敢相信,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纷纷购买,杜远也拿到了第一笔提成5000元。他专门回去看望母亲,并给母亲租了一套条件好一些的房子,又给母亲买了药品和生活用品。母亲看到儿子脱胎换骨,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很快,先前购买羊肉的店家再次打来电话订货。这一次,杜远扩大了宣传力度,愿意在朋友圈里帮忙宣传羊肉批发的客户可以享受九五折优惠。一传十,十传百,本来物美价廉的羊肉产品成为抢手货,西安的羊肉和羊蝎子市场很快打开了。
一次和朋友聊天时,杜远得知现在想在家里做羊肉类食品很困难,因为无论是超市的羊肉,还是进口的羊肉,吃起来口感都不是太好。杜远敏锐地意识到,除了商家,个人对于优质羊肉的需求也十分强烈。可是零售比较麻烦,利润也少,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办法:将羊肉批发给公众号大号。他亲自撰写了多篇文案,自掏腰包与一些公众号大号合作,借助大号巨大的粉丝流量,再次开拓了羊肉市场,也为自己带来了不菲的提成。
之后,羊肉批发的数量越来越大,杜远的收入也水涨船高。2016年11月,王錦江邀请杜远做陕西羊肉批发总代理,还为他配了一辆代步车。半年之后,杜远又因出色的业绩一跃升为全国总代理。
2017年4月的一天,杜远在一家火锅店推销羊肉时,无意间看到他们家的菜单:川味麻辣汤底、菌菇三鲜汤底、番茄红油汤底……杜远不禁出了神。父亲是一个热衷于做火锅的人,这些不正是父亲最拿手的汤底吗。或许是太过思念父亲,杜远第一次萌生了辞职开火锅店的念头。
当他向王锦江表明心意时,本以为会遭反对,然而善解人意的王锦江当即表示非常支持。杜远决定大干一场。
接着,杜远一边带新招的业务员,一边筹备自己的火锅店,从预算、选址,到设计、调研,样样亲力亲为。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有眼,给了他告慰狱中父亲的机会。2017年7月,杜远的火锅店正式开张。
本以为“万事俱备,只等赚钱”,但是事与愿违,两个月下来,火锅店竟然没有盈利。杜远苦恼不已,开始寻求突破之道。他利用业余时间,报名学习了营销课,并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推出了各种促销活动,希望可以助攻火锅店的生意,可是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2017年10月,杜远和母亲一起去探视父亲。许久不见,父亲苍老了许多。杜远恨自己一时冲动,让父亲身陷囹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坑爹儿”。
杜远心痛极了,他向父亲汇报了自己两年来的蜕变,并向父亲表态:“虽然火锅店生意还不太好,但一定可以越做越好。我也会照顾好妈妈,爸爸,请您放心!”听到这些,父亲十分欣慰:“儿子,好好打拼,爸爸再改造一年多,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探监结束后,杜远想,父亲爱吃火锅,自己开火锅店也是由父亲得到的灵感,现在,自己跟母亲唯一的期盼就是父亲归来,那何不将这个念想寄托在火锅店上?想到这里,杜远大胆地将火锅店的名字改为“等一个人”。同时,母亲也到了退休年龄,杜远将母亲接到西安,一起“等一个人”。
没想到,这个特别的名字竟然吸引了不少食客,再加上杜远的营销助推,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常来的顾客和杜远熟络起来,好奇地询问“等一个人”的由来。杜远如实相告。顾客被他的故事所吸引,主动发朋友圈宣传。口口相传之下,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细心的杜远发现,火锅店的顾客大多是朋友同事聚会,很少有人带父母前来。为了鼓励大家孝敬父母,杜远推出了“孝道文化”:凡带老人消费的顾客,一律打折。活动一推出,不少顾客带着父母或家里的老人们过来尝鲜,火锅店一时间门庭若市。杜远还特意将“等一个人”背后的故事打印出来贴在醒目的位置,很多人看了非常感动。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给这个浪子回头、踏实肯干的年轻人点赞,杜远的孝心故事还被当地媒体报道。
“等一个人”火锅店陆续开了多家连锁店,平均每月纯利润达到了15万元以上。2018年2月,大获成功的杜远用赚到的钱买了一套140平米的二手房,户主写的是母亲的名字。终于能让母亲重新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子,还给父母一个像样的家,杜远心里轻松了很多。
2018年5月,杜远父亲因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听到这个好消息,杜远和母亲喜极而泣。从此,酷爱火锅的父亲成为火锅店的“头号掌柜”,一家三口重新团聚,又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随着火锅店口碑越来越好,杜远扎根北京的梦想又浮现在脑海里。经过深思熟虑,10月中旬,他在北京也开设了一家分店。开业期间,杜远推出了“孝心火锅”优惠套餐,加上羊肉品质好,很快在北京激烈的火锅竞争中获得突围。
其间,经常陪父母来吃火锅的女孩李雪,听到杜远的故事,更是感动落泪,杜远也对这个孝顺的美丽女孩青睐有加……笔者采访时,杜远表示:“等一个人”火锅店是他向父母表达的孝心。他感谢这个火锅店,还让他收获了不断上升的事业和幸福美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