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台主持人跨界表演人艺经典话剧 从有声到有戏 真挺不容易

陈文

2月24日、25日，北京电台1 6位主持人登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菊隐剧场，在“有声有戏·经典剧目情景朗读会”上成功演绎了《蔡文姬》《雷雨》《茶馆》3部话剧的片段，赢得现场观众的热烈掌声，也得到莅临现场的人艺艺术家的肯定、好评。从广播话筒到话剧舞台，主持人们实现了精彩跨界。他们为何要演出人艺话剧？台前幕后有哪些有意思的故事？排练演出的过程中主持人们有什么感受？他们又从中获得了什么？

以广播之声传播经典、致敬经典

作为建立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的国家级文化单位，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始终致力于大众文化艺术的繁荣与传播、发展，而以声音语言为表达内容的话剧与广播有着共同的传播基础，令二者始终相伴成长。上世纪70年代末，北京人艺复排历史大戏《蔡文姬》，人们就是通过广播听到了演出的实况录音，引起社会热烈反响，不仅成为当时的文化事件，甚至成为一代人的文化记忆。

2018年，北京电台与北京人艺签署了战略协议，通过各自优势资源助力首都文化发展，而此次“有声有戏·经典剧目情景朗读会”是双方的又一次探索与实践，也是北京电台今年“听见经典”系列活动的重头戏。

“这个创意是一年多前我和濮（存昕）老师共同策划的，经过一年多的磨合、筹备，促成了此次演出，算是我们俩梦想成真吧。”北京电台总编辑王秋表示，做这个活动的初衷是希望主持人通过致敬舞台经典、传承经典艺术，在难得的体验和历练中，更好地感受中国艺术文化，从大师身上汲取艺术精髓，不断提升自己，同时反哺到广播中，在节目里有更精彩的表现。

主持人用不同形式演绎人艺经典

担任“有声有戏·经典剧目情景朗读会”导演的是北京人艺唯一的女导演唐烨，她执导过《李白》《蔡文姬》《甲子园》《洋麻将》《关汉卿》等剧目。“我们根据主持人的特点，推荐了4部戏6个片段，最后北京电台选取了郭沫若、曹禺、老舍3位戏剧大师的名作——《蔡文姬》《雷雨》《茶馆》。”唐烨导演介绍，北京人藝很多戏都是男人戏居多，这3部经典大戏都有女性角色，而且选择其中演绎的片段男女戏份比较平均，像《茶馆》第二幕角色比较多，且形形色色，女主持人就可以更多地参与进来。

朗读会的呈现形式也是北京电台与北京人艺共同设计的：以《蔡文姬》第一幕为开篇，电台直播间为主呈现场景，由重现当年电台播出《蔡文姬》演出录音实况为切入，通过主持人朗读剧本展现《蔡文姬》的片段;接下来是《雷雨》第二幕，以北京人艺排练厅为呈现场景，表现主持人从理解剧本到展现人物的过程;最后是《茶馆》第二幕，主持人上装演出，为观众呈现老舍先生的这部经典大戏的片段。“演出由直播间到排练厅再到真正的舞台，即由声音到舞台，体现了广播与人艺的一个递进关系。”北京电台品牌传播部副主任，也是此次经典剧目情景朗诵会的具体策划、执行人张丽介绍。

在人艺这座艺术殿堂里演戏是朝圣

今年1月初，唐烨导演来到北京电台选演员，通过主持人现场声音演绎经典作品以及塑造角色的经历，最终确定了郭炜、李莉、嘉佳、立新、李锐、刘佳、孙畅、夏铭、戴艺、李玲、昊洋、佳池、大帅、高歌、超峰、靳桥共16位主持人参与2月底的朗读会。

“我小时候家里人就带我到人艺看戏，再大一点跟同学，工作以后和单位同事、亲戚朋友一起去看人艺的话剧，北京人艺是我特别喜爱的一个艺术殿堂。”主持人立新此次在《雷雨》和《茶馆》中分别扮演鲁贵和“掌柜的”王利发，他直言：“说我演戏真不敢，参与这次活动就是向经典致敬，向于是之、梁冠华、韩善续等老艺术家们致敬。”郭炜也是从小看北京人艺话剧长大的，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有机会上台演《茶馆》，“特别激动、兴奋。对于我，这绝不是玩儿票，是朝圣。”

很多主持人也表达了对人艺这座神圣的艺术殿堂的向往，“我喜欢演戏，非常仰慕人艺的艺术家们，能参加这次活动，尤其是能在人艺舞台上表演，算是圆了年少时的梦，可以说给我的人生留下了非常浓重的一笔。”夏铭表示。

对主持人来说，跨界演话剧是一项挑战。“平时我在节目中多是表达自己，这次是演角色，我觉得很有意思。”李莉表示，用声音塑造不同的角色，对她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挑战。“之前我们有同事演过话剧了，反响还挺好，我很羡慕。”超峰是北京电台一位年轻的新闻主播，他说也想借这样的机会展示自己播音以外的才能。

“想演灰大褂的那位帅哥适合演周萍”

实际上，一些参演主持人最终演绎的剧中人物，并不是试戏时自己心仪或挑选的角色。比如最初有好几个男主持人想演《雷雨》中的大少爷周萍，可导演唐烨觉得他们都不太合适，“那几个‘周萍的气质都相对现代了。”唐烨导演慢悠悠地说，她看上的是另一个年轻主持人——来试《茶馆》里灰大褂的那位帅哥，就是超峰。“他的气质非常儒雅，像那个年代大户人家的少爷，特别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周萍形象。”唐导的选择没有错，舞台演出时，超峰饰演的周家大少爷也得到现场观众的认可。

“这是我第一次演话剧，没什么经验，试戏时就选了台词相对少的角色，想先练练手。”超峰坦承，那个时候还没考虑人物性格、气质是否与自己相符这个问题。

而最终在《雷雨》中出演繁漪的孙畅，当初试的是《茶馆》里康顺子这个角色。“我觉得孙畅老师和繁漪的气质、形象更接近，所以就把她调过来了。”唐烨透露。

主持人们都认为唐导的眼光独到，“其实我就是按照自己（对剧本）的理解，把他们安排到了特别合适的位置上而已。”导演唐烨谦虚地表示。“比如在《茶馆》里扮演逃兵老陈和老林的主持人大帅和刘佳，我觉得他们俩真的特别合适。”唐烨导演笑着说。

老陈和老林在战场上相识，是生死之交，两个人只有那么一点钱，所以想同娶一个媳妇。“我们人艺的演员演这两个角色时好像用的是陕西话，我不希望方言成为主持人表演的负担。”唐烨介绍，正好刘佳、大帅中有一人是山东人，所以她就让这两位主持人改用山东话说台词。结果，刘佳、大帅用喜剧效果演出了人物的悲剧色彩，用濮存昕的话说，让观众看到了这两个角色“人生的这种难——在那个年代被逼成了那样”。

叹气在节目里不允许，舞台上却是戏

“他们（指主持人）喜欢话剧舞台，很有热情，排练、演出都非常投入，回到家后还自己练、看话剧录像进行学习模仿，这点特别好。”唐烨说，艺术是相通的，主持人经常演播文学作品，对剧本有理解，这点比一般观众、听众要强很多。“但有时候他们理解了，却不能够很好地表达。‘你可来了，简单的几个字，不同的语气表现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态度。我要做的就是帮助各位主持人老师理解台词字面以下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要想明白。”

孙畅说，“唐导不厌其烦，一句一句地帮我们抠台词，告诉我们这个人物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她想表达什么。”唐烨导演的指点，孙畅都会在剧本上记下来或者做个标记，“比如这里要叹气，叹气是剧本里没有的。”孙畅说：“我的剧本都被我写得花里胡哨的。”她认真说道，平时做节目，都会把叹气等“口水音”剪掉;表演的时候，叹气也是戏。

主持人、演员毕竟是两种行业，隔行如隔山，除了台词，形体、动作、站位、眼神的交流等更需要导演的指点。每次排练，唐烨导演都非常用心、耐心地引导，说话柔声细语，一点不严厉。《蔡文姬》里李锐演绎的左贤王台词量不大，基本上都是董祀大段大段的独白和他与蔡文姬的对话，“这时候我坐在旁边该怎么做呢？”李锐问唐烨。“看着观众，或者看着他们俩，可以做偷听状，脸上可以有些表情。”唐烨告诉李锐。

北京人艺表演艺术家濮存昕在前期排练和演出联排、合成的过程中，也对主持人进行了细心指导，让主持人们受益匪浅，他希望主持人“把声音变成看得见的艺术”。

为演好角色，主持人先培养感情

“我觉得压力挺大的。”饰演繁漪的孙畅表示，这个角色的心境很难拿捏，虽然对人物的理解和导演是一样的，但开始的时候就是演不出来。她说：“北京人艺把自己的看家大戏拿来让我们演，是出于对北京电台的信任、对主持人的信任，我不能演砸了。”

孙畅上中学的时候就看过《雷雨》的剧本，至今看过多次，“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研究剧本之外，她也会找到不同版本的视频，看其他演员饰演的繁漪，来帮助自己把握这一角色。“其实导演不太希望我们这样做，她说要按自己的理解来演绎繁漪。”但对初次演话剧，而且演绎的还是人艺经典名剧的主持人们来说，表演还得从模仿开始。“我就是纯模仿。”立新坦言相告，他此次塑造的王利发、鲁贵就是跟于是之、韩善续学的，“包括他们的眼珠怎么转。”

主持人高歌被大家称为“反差最大”的演员，日常生活中他是个时尚青年，长相也挺帅气，试戏时他挑的是大少爷周萍，可最终却演了以说媒拉纤、拐卖人口挣钱的地痞无赖刘麻子，他笑说“被导演一眼看穿”，“也说明我可塑性很强”。舞台上的刘麻子点头哈腰、见钱眼开，一脸无赖样，高歌在家练的时候可是没少下功夫，舞台上的他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靳桥扮演四凤，与超峰饰演的周萍上演了此次演出唯一的感情戏。靳桥透露，因为不在一个频率，工作的时间也不一样，此前她都不认识超峰。所以，这对戏中的恋人开始排练时一点都不“来电”，“大家都说你们像两个陌生人各自在读自己的词儿。”靳桥说，为了让他们迅速培养感情，导演想了各种办法。

“我跟四凤培养感情真的老难了。”超峰介绍，开始的时候导演让他们搭一下对方的手，“我特别不好意思，因为家里还有怀孕9个月的妻子，靳桥也是结了婚的人。导演见我俩迟迟不肯行动就下了命令，包括现场的同事都要求我俩必须搂到一起，我才很羞涩的把手轻轻搭到靳桥的肩上。”超峰笑言，大胆的一步迈出去之后，再做搭手、搂肩这样的动作，心里就不再忐忑了，动作自然很多，语言上的表达也明显变得亲密了。

超峰说，还要感谢妻子对他的理解和支持，“那些天，她天天帮我溜词儿、搭戏，很多台词她都背下来了。在她生产前、坐月子的时候，她都要我安心排练，说一定要把话剧演好。”

演话剧让主持人收获满满、受益良多

“有声有戏·经典剧目情景朗读会”上演后，得到各方观众的好评，场外有几十万网友在线观看。“尽管有不足，但只经过了一个来月的排练能演成這样相当不容易。”观众们表示，跨界演话剧对主持人是一种补益、滋养，这样的尝试今后还可以多做一点。

参演的主持人们意犹未尽，直说这次才演了3场不过瘾。“朗读会把我的表演兴趣勾起来了。”郭炜感叹表演真是一门艺术，“以前看话剧和影视剧，只觉得演员演得真好，但说不清怎么好。经过这次体验，又有专业导演执导，才明白哪儿演得好。”

这样的演出让主持人们真的是受益良多。“文学和历史是所有的语言工作者，包括主持人，要学的一门功课。演话剧让我们既有了文学上的体验，又学习了历史，真是非常难得。”孙畅感慨。立新也表示，演戏“很享受，过程很美好”，让他们“感受了那段历史，了解了那个时代”，也学会尊重艺术。

“表演对主持工作帮助特别大。”靳桥是《诵读小站》的主持人，她说唐烨导演传授了很多表达、创作方法，她会把朗诵、表演知识、技巧用到自己的节目中。“演话剧的机会真是很宝贵。”新闻节目主持人李玲表示，通过表演的历练，让她变得更加感性，敢于表达感性化的东西，这会让节目更有人情味儿，更有温度。

新闻主播超峰也说，话剧表演对于提高主持人语言表达的张力非常有帮助，“有了张力之后，你的语言就非常有魅力。”他同时表示，能拿下周萍这个角色，很有成就感，也大大提高了自信心，“以后再遇到困难，我就会想到这次经历，就会有更大的信心去迎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