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如若问你:罗隐,你知道吗?年轻人大多会摇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可能听说过罗隐。我们小时候都玩过“找回声”的游戏。“喂一一你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一声声在山谷里寻找罗隐的回音……
历史上的罗隐(公元833一909年)却确有其人,是一千多年前的杭州市富阳新城(今富阳新登)人。晚唐诗人罗隐,诗名满天下,广受后世尊崇与好评。在历代政治家的眼光中,罗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是一个为民请命、敢于直言、敢于针砭时弊的文化斗士。
在毛泽东故居的藏书中,就有两本罗隐的诗集:《罗昭谏集》《甲乙集》。这两本诗集中,毛主席亲笔圈圈点点的评注,竟达91首诗歌之多。例如《筹笔驿》一诗:
抛掷南阳为主忧,
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
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
犹解年年傍驿流。
筹笔驿在四川境内,三囯诸葛亮出师时,曾驻军筹策于此。标题前:毛主席画了三个大圆圈。每句诗的末尾也都划着圈。从第三句诗开始,一路密圈到底。还有《西施》一诗:
家国兴亡自有时,
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囯,
越国亡来又是谁?
在这首诗的标题前,毛主席划着两个大圈,全诗都加了密圈。
还有《焚书坑》一诗:
千载遗踪一窖尘,
路傍耕者亦伤神。
祖龙算事浑乖角,
将谓诗书活得人。
罗隐从另一角度来写秦始皇焚书坑儒这件事,写得含蓄而富有新意。毛主席对这首诗的最后两句,画了密圈。罗隐是晚唐很有才气的诗人,同时,他又是一个很不得志的诗人。在以科举取仕的封建社会里,他因写有《谗书》讥讽时政,触犯了统治阶级,因此十次投考进士,十次落第。满腔雄才难展的悲愤流露在作品中,既有比较清醒的揭露现实的一面,又有愤世嫉俗、消极低沉的一面。
例如直到今天已广泛流传为成语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罗隐《自遣》诗中的一句。这首诗是: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毛主席对这首诗一路密圈到底。“自遣”是自己排解宽慰的意思。诗人生活在政治极端腐败黑暗的晚唐时代,面对着社会上的各种丒恶现象,不能无动于衷却又无能无力,所以他既“多愁多恨”,又只能自我解脱一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罗隐这句“今朝有酒今朝醉”牢骚话,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当时没有才华,而是因为他把当朝统治者骂了个遍,得罪了不少人。罗隐的话,在当时是逆耳忠言,而在今天则是警示真言。
毛主席对这首诗也作了圈划与批注。在《罗昭谏集》中这首诗最后两句,毛主席字字都画了密圈。在《甲乙集》的这首诗中,毛主席除圈点之外,还批注“十上不中第”几个字。毛主席对这首诗的圈划和批注,是对诗人的身世和遭际深刻的理解和同情。毛主席读过一本《通鉴记事本末》第220卷记载:唐末藩镇割据,江东纷扰,镇海、镇东节度使钱鏐与黄巢旧部孙儒作战时,在杭州修筑城垒,谓佐僚曰:“十步一楼,可以为固矣”。掌书记罗隐曰:“楼不若皆内向”。众初不解,后有降将谋反,人邀以隐言为验。
毛主席对罗隐的话,逐字加了旁圈,批注“昭谏亦有军谋”这几个字。可见,毛主席对罗隐的军事才能也是赏识的。罗隐的写景诗,毛主席也圈划了不少。例如《七夕》一诗:
月帐星房次第开,
两情惟恐曙光催。
时人不用穿针待,
没得心情送巧来。
诗中对神话中的牛郎织女久别重逢写得是多么体贴入微,构思又是多么别致新颖。毛主席对这首诗最后两句一路圈到底,最后还画上一个大圆圈套两个小圈。足见他是多么欣赏这首诗和诗人显露出来的才华。大家别小看书中这些圈点、批点和手书,这是毛主席表达了自己对罗隐诗的独特认识和欣赏。毛泽东还曾断断续续地用他独特的“毛体”书法,把古代诗词手书成帖,其中唐诗共有十三首。其中罗隐的诗有七首。罗隐的《自谴》《蜂》《忆九华故居》《筹笔驿》等四首,毛主席都书写了两幅。
毛主席从彻底反封建的无产阶级立场出发,以特有的睿智和慧眼,不仅在整个全唐诗中发现了罗隐的诗,更在中国历史文化长河中发现了沉冤千载的罗隐价值,为罗隐真正“平反”昭雪。罗隐,是毛主席赏识的一位有才华又值得同情的诗人。毛泽东可说是罗隐的一位超时空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