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质文化中寻求归属

2019-04-23 01:04王钧
青年文学家 2019年9期
关键词:严歌苓

王钧

摘  要:严歌苓旅美后,创作了大量具有人性深度和文化深度的移民小说,是其文学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就严歌苓移民小说中的身份书写进行探讨,指出作家写出了移民漂泊无根的生存困境,揭示了移民身为他者的精神伤痕,作家以回归本土作为个人身份冲突的解决方案,同时又表达了对于文化融合可能性的前景展望。

关键词:严歌苓;移民小说;身份书写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9-0-01

严歌苓是当代旅美作家的典型代表,也是当代华语文坛中最为活跃的作家之一,其作品兼具文学性与可读性,受众广泛,影响深远。严歌苓在30岁时赴美留学,因为生活环境的巨大改变和异域文化的强烈冲击,使她获得了观照世界的新视界,她的文学创作正是在出国后开始转向成熟。[1]在美定居期间,她创作出包括《小渔》《栗色头发》《风筝歌》《女房东》《扶桑》《红罗裙》《阿曼达》《茉莉的最后一日》等多篇以移民者为主人公的作品,再现了众多移民者的北美生活图景,并以外来者身份的角度显示出独特的历史与文化思考。

一、漂泊无根的生存困境

对于移民而言,无论其在故乡社会阶层如何,当其在异域之中都要首先面对生存问题。严歌苓集中描写了海外华人在北美的惨淡经营情状。《茉莉的最后一日》中的主人公郑大全携妻子来美七载,仍然与怀孕的妻子一起居住在阴暗的地下室中,从事一份收入低微的商品推销工作。当他终于卖出按摩床拿到支票时,妻子却因为孕期意外而不幸离世,他手头的支票也面临着被注销的命运。北美留学生也同样遭遇着困窘的生存真相。对留学生而言,他们既要努力学习功课,又要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能够挣钱的职业往往不外乎看护、保姆、服务员等体力工作。在徜徉于西方学术殿堂中的同时,留学生不得不面对穷困潦倒的生存环境,竭力在迥异的两种身份中寻找平衡。

几乎所有移民在走向异域的同时都怀有对美好明天的向往,但现实与理想却相差巨大,异国他乡并不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使移民者心态上产生了落差。生长于陌生的语言环境中,谋生加倍艰难,正是当生存也成为问题时,个体才会萌生发自肺腑的身份之悲。

二、身为他者的精神伤痕

移民者携带着自身的文化属性生存于异域之中,成为北美文化的他者。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人类历史和文化的印记都隐藏在语言之中。”身为他者,移民在精神上无法从异域的文化中找到共鸣。小说《栗色头发》中包含一段完全无法对接的对话内容,例如“栗色头发”问“我”来到美国多长时间,“我”却答非所问地回答道,朋友过段时间将开车来接。从表面上看,如此紊乱的回答是“我”英语不佳的结果。实质上,这段错位的对话代表着北美移民者常见的交流失败现象,华人在文化上处于失语的状态,语言隔膜的实质是精神的隔膜。[2]

“我”强化学习英语后,英语表达能力突飞猛进,却仍然面临着失语问题。“栗色头发”在言谈中表现出对中国人的鄙视,为了保持民族自尊心,“我”只好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英语。即使“我”练熟英文,他者的身份也仍然没有改变。“我”捡到房东的宝石并歸还给她,她虽然形式上表示感谢,却当面称要将宝石拿去鉴定以确认它没有被调换。华人身份遭受歧视,在北美是一个难以骤然更改的生存事实,移民者尴尬地身处其间,蒙受着精神的伤痕。

三、回归本土的自我探寻

当文化身份模糊时,作者身为旅美华人,必然要开启对身份困境解决方案的探寻,作者在小说中表露了回归本土的指向。严歌苓的独特性在于,她近乎完全否认了东方移民彻底融入西方文化的可能性。她不仅描写了新一代的北美移民,也描写了出生于北美的土生族移民命运,即使历代居住在北美,他们也无法以西方文化为基础建立自我身份认同,他们对于故国家园的文化怀着浓烈的眷念。

在严歌苓的笔下,移民是“永远的寄居者”,始终怀有文化上的望乡情怀。小说中的东方移民常常拒绝来自恋人或朋友的帮助,因为他们感到这种帮助来源于西方人对于东方人“柔弱、可怜”的居高临下式的刻板印象。在收容与救济的善意之下,暗含着强势族裔对弱势族裔的歧视。小说《橙血》中,主人公阿贤宁可与大笔遗产失之交臂,也不愿意放弃独立的人格。小说《扶桑》中,扶桑拥有克里斯的倾慕,对方可以将她从移民底层社会中拯救出来,她却放弃了这份援助,转而拥抱被判死刑的大勇。移民身份根基由本土文化所造,也要回归到本土中,才能寻找到自我的完整。

四、寻求融合的文化展望

文化的冲突不可避免,对于个人而言,必然要向本土文化回归才能够寻找身份的确认。但是,作者又以人文主义与未来主义的情怀对文化融合的前景进行了展望。严歌苓超脱了一般移民作家的文化冲突主题,在她的作品中表现出对不同民族理解对话的期盼。[3]尽管小说中写尽了文化冲突的不可避免性,但是又流露出跨文化交流的温情。《少女小渔》中,小渔默默地照顾意大利老人,二人之间的沟通是基于纯粹人性层面的,象征着不同文化的人群可以基于普遍人性进行交流。文化间壁垒造成的障碍存在消失的可能,不同的族群可以走向真诚的对话。严歌苓于《红罗裙》《风筝歌》等小说中塑造了众多的混血儿形象,作者也在这些形象中寄寓了寻求融合的文化展望。

五、结语

严歌苓移民小说是海外华人华文书写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严歌苓在对移民者进行身份书写时,深入到文化间质的差异进行阐释,体现出深厚的人文力度,其中的中西文化对比为理解中国文化提供了新视角。可以说,严歌苓移民小说在文学史上是一个具有独特意义的存在。与此同时,严歌苓小说又从更为宏大的层面展望文化全球化的可能,表露出意义深远的人文理想。

参考文献:

[1]肖青.严歌苓小说中的身份构建意识[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6:76-80.

[2]吴敏.跨文化书写——严歌苓新移民小说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3,5:12.

[3]马海洋,俞春玲.严歌苓小说中的移民生存状态分析[J].名作欣赏,2018(08):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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