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中的不同人生景图探析

徐怀丰

摘  要：方方的《风景》聚焦社会底层小人物，展现生活原生态，既呈现出以父亲为代表的社会底层劳工的人生景观，也描绘出以七哥为代表的由社会底层跃入上层社会的人生景观。本文立足于父亲和七哥的不同人生，分析两种社会阶层人民的人生价值观念、人生价值追求以及人生价值体现。

关键词：《风景》;七哥;父亲;人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9-0-01

一、人生价值观念

父亲是“这个叫河南棚子的地方的一条响当当的好汉”。草莽出身的父亲，崇尚暴力，年轻时曾入帮派打码头，一身江湖气，不乏善良正义之心。父亲未受过教育，见识短浅，只能从自身的生命体验出发来感知人生价值。他认为：“人若不像祖父那样活着，那活得完全没有意思。”祖父一生打码头，并因打码头而丧命。父亲对祖父的崇拜体现着父亲对暴力、江湖的尊奉。父亲认为人生的价值在于行侠仗义，享受杀戮与荣耀。七哥的童年充满苦难与隐忍。后七哥离家下乡成为知青，又机缘巧合被举荐上大学。离家后的他，人生不断改观，大学舍友苏北佬的那句“干那些能够改变你的命运的事情。不要选择手段和方式”彻底改变了七哥的人生观。自此，七哥将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利与叱咤风云的社会地位作为毕生追求。父亲作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愚民，崇尚暴力江湖正义，这样的人生价值观念不免粗糙，不利于人与社会的发展。七哥的人生价值观念虽已摆脱粗俗，但却带有激进的功利性，逐步丧失了做人应具备的品性。

二、人生价值追求

父亲的人生价值追求粗糙简陋。对于事业，他渴望通过暴力获得荣耀与成就感;对于家庭，他只求家人“饿不死”;对于子女，只要儿女们活着即可。对于七哥，在遇到苏北佬前，“家”带给他的痛苦令他麻木地过活，他以为人只要活着就可以。受苏北佬影响后，七哥开始不择手段地往高处攀登。为此，七哥牺牲爱情，把婚姻当成实现野心的垫脚石。七哥毫不隐晦地承认他对婚姻的利用，毫不掩饰地表现他的野心与贪婪。生存法则的冷漠、人的名利欲在《风景》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七哥的人生价值追求有每一个社会人为积极进取而权衡利弊的影子。七哥与父亲的生存体验、阅历见识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他们的人生价值追求分别代表着上层、下层两类社会群体。父亲是得过且过的人生，除了“活着”别无他求;而七哥经过大学的培养，他看生活、看世界的标准早已远远超越了父亲，他的人生价值追求必然与社会中的知识分子等上层社会群体看齐并为之努力。

三、人生价值体现

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念导致不同的人生价值追求，进而呈现不同的人生面貌。父亲与七哥的人生全然不同。父親一生以打码头的江湖事迹为傲，但不曾获得实质性收获，“打赢了的头佬总是在当夜便灯红酒绿地频频举杯祝捷。而那时，父亲们却在自己的茅棚中擦洗伤口抑或为受伤的同伴寻医为死去的朋友落泪”[1]父亲以自己血气方刚、侠肝义胆为傲，但他们只是头佬的靶子，生死如蝼蚁无人挂怀，出生入死打了胜仗却连与头佬共饮一杯的资格都没有。父亲的江湖正义实则是愚昧无知的鲁莽。自七哥决定追求叱咤风云的人生开始，七哥的人生不断发生转变。七哥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武汉一所普通中学教书，此时七哥是家中唯一有正式职业的人，但他不甘于此，于是抛弃恋爱两年的女友与一位有家庭背景的大龄女性结合，七哥因此而被调到团省委工作。至此，七哥的人生实现了质变。调到团委的七哥，每天无比忙碌。“他只知道如此卖命干了就能博得领导的好印象。好印象的结果就是提拔。提拔便会有权利，有权利就会工资加高房子到手，还会接受众人尊敬。如此，一个人的命运才能得到最为彻底的改变。七哥觉得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强烈的实用主义、功利主义思想充斥着七哥的人生价值体系之内。

结语：

七哥作为《风景》中的灵魂人物，从社会底层一步步攀爬到社会上层的人物，他是某一社会群像的反映。七哥从贫穷到富有、从卑微到优越的经历并不能单用“成功”一词评价。在他那高度精确、极度功利的人生目标中，反映着他对生活虚伪假面的透视，也预示着他生而为人的品性道德的坍塌。而父亲一生微如蝼蚁，是底层社会最卑微的穷苦人的代表，他们以极少的生活材料生存繁衍，他们展现着粗糙的生命本质。云泥之别的人生处境衬托着不同的人生风景。人要怎么活？活成什么样？方方没有直接回答，虽然七哥摆脱贫困进入上流社会，但方方并未对七哥的所作所为给予肯定。作品结尾写道：“生命如同树叶，所有的生长都是为了死亡。殊途却是同归。七哥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直到死都是无法判清的。七哥说你把这个世界连同它本身都看透了之后你才会弄清楚你该有个什么样的活法。”[2]由此可见，人生图景不同但本质终归相同。在本质面前，无所谓哪种人生好，哪种人生不好。贫贱或富贵，殊途却同归。

注释：

[1]方方.《风景》[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256.

[2]方方.《风景》[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