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交借力于太空

李梅

日本是亚洲惟一的国际空间站计划参加国。2004年3月日本“希望”号实验舱被送往国际空间站，2008年8月投入使用。日本政府非常重视太空外交，十年来取得了显著效果。同时，日本政府希冀对“希望”号实验舱的独特太空环境加以充分利用，并借此提出了开展太空外交的新举措。

整体航天能力居世界第五位

1945年日本战败后，驻日盟军总司令禁止日本进行与航天有关的研究和事业。但1951年《旧金山和约》缔结后次年，此禁令被解除。1954年，东京大学生产技术研究所教授糸川英夫团队开始研究火箭技术。上世纪70年代日本先后成功用国产火箭将卫星送入地球轨道和静止轨道，成为继美苏法后第四个拥有完整太空能力的国家。此后，日本的航天工业得到了快速发展。

据近期对全球20个主要航天国家或地区航天竞争力的量化评估，日本整体航天能力排在美欧中俄之后，居第五位。在五个维度的指标体系中，“政府支持”“技术能力”“保障能力”与其航天能力世界排名持平，“创新发展”“产业发展”则分别高于和低于其航天能力世界排名。具体来讲，虽然2008年《宇宙基本法》解除了航天不能应用于军事目的的限制，日本的军用航天预算一直保持了增长态势，但是目前军事卫星在轨数量仍比较少。2017年日本完成准天顶卫星四星组网，成为继美俄欧中印后第六个拥有导航系统的国家。日本在空间科学与深空探测领域取得了众多重要成果，特别是在小行星探测和X射线天文卫星方面具有国际领先地位。但是，航天从业人员不足和航天产业能力落后，限制了日本航天的整体发展。

2008年在国会讨论《宇宙基本法》过程中，日本政治家们逐渐形成了将太空能力作为外交工具加以利用的共识。该法第六条规定，“通过积极推进与太空开发利用相关的国际合作、外交等，积极发挥日本在国际社会中的作用，增进日本在国际社会中的利益”。2009年宇宙开发战略本部制定的首期《宇宙基本计划》明确提出了“太空外交”概念，第二期、第三期《宇宙基本计划》均对日本的太空外交或国际太空合作进行了规划。经过十年努力，日本政府的太空外交成果显著。

首先，日本加强了与太空强国的双边合作。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的基轴，同样也是日本开展国际太空合作的基础。从2009年日美首脑会谈决定推进双方在太空领域的安保合作以强化日美同盟，到2011年日美将太空领域的合作列入“共同战略目标”，再到2013年日美开启年度全面太空对话，日美太空合作不断深化。此后，双方在传统合作项目基础上新增了美国GPS和日本准天顶卫星系统的定位合作、空间态势感知和利用太空进行海洋态势感知等。其中空间和海洋态势感知明显具有防范中国的意图。2015年4月，日美将太空合作内容写入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此外，日本还开启了日法全面太空对话、与英国明确太空属于双方安保合作领域、与印度就开展太空对话达成一致意见等。2016年，日美还将双方安保领域的太空磋商扩展至日美澳太空磋商等。日本太空领域“朋友圈”建设取得了快速发展。

其次，日本与发展中国家的太空合作着眼于参与地球环境治理和拓展太空产业海外市场。日本利用气象观测卫星等向亚洲地区国家提供气象信息、灾害监视等数据，并将亚太地区的合作框架扩展至中南美洲和非洲等地区，获得了国际社会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较高认可。2015年，日本成立太空系统海外拓展特别工作组，官民一体致力于开拓太空产业海外市场。

再次，日本积极参与主导太空规则制定。2012年，日本成功推动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JAXA）”技术顾问堀川康担任联合国外空委主席，提高了日本在国际太空领域的存在感。

利用“希望”号提出太空外交新举措

国际空间站计划是迄今为止国际社会规模最大的太空合作项目。1984年美欧日加开始讨论国际空间站计划。1988年，日本与美欧加签署协定，正式参加国际空间站计划。但是，该计划在美国国内没有获得足够的政治支持，经常发生资金困难。冷战结束后，美国邀请俄罗斯加入，由此，国际空间站计划发展为美日俄加以及欧洲11国参与的国际太空合作计划。国际空间站计划原定2015年到期，后经两次延期至2024年。

日本非常重视自身作为亚洲惟一国际空间站计划参加国的身份，在肯定既往太空外交价值的同时，对利用“希望”号提高日本的国际存在感寄予厚望。

在“希望”号尚处研制阶段的2006年，日本就在“亚太空间机构论坛”设置了“空间环境利用工作组”，与亚洲国家讨论发挥“希望”号实验舱特性利用太空环境的方法和框架。2010年7月，日本在“宇宙开发研究机构”下设立了“‘希望号亚洲使用促进办公室”，促进亚洲国家使用“希望”号提供的太空实验环境。

“希望”号拥有独立的气锁系统和机械臂，可以从空间站向太空释放超小卫星。在国际空间站，惟有“希望”号具有这种能力。2012年10月“希望”号分两次释放了五颗超小型卫星。这激发了亚洲各国对使用“希望”号的期待。为回应这一期待，2012年，日本在空间环境利用工作组下创立了“亚洲合作利用‘希望号倡议”。2015年，日本开始举办“亚洲利用‘希望号研讨会”，在对利用“希望”号感兴趣的亚洲国家举办各种讲座，挖掘需求。

2015年7月，日本的国际空间站与国际太空探测委员会在报告中提出，为了加强日本的亚洲外交和提高日本在国际社会的存在感，应促进国际社会对“希望”号的应用。

JAXA下属的载人航天技术部门还在2017年1月和10月制定了两版《“希望”号使用战略》，其五大政策目标之一就是利用“希望”号提高日本的国际存在感。

太空外交的成果

截至2018年底，日本利用“希望”号实验舱主要开展了以下三方面的国际合作。

一是利用“希望”号舱外实验平台的高清度摄像机提供灾害监测服务。2013年6月日本开始对外提供“希望”号拍摄的受灾地卫星图片。2013年11月日本正式加入“空间与重大灾害国际宪章”组织。因此2013年6月，应印尼航空航天国家研究院要求提供了印尼苏门答腊岛森林火灾卫星图像;8月应马尼拉观测点要求提供了第12号台风造成的菲律宾洪水灾害的卫星图像;11月应东盟灾害管理人道主义援助协调中心、菲律宾气象厅等的要求，提供了第30号台风造成的菲律宾洪水灾害的卫星图。

二是利用“希望”号实验舱外简易暴露装置进行太空环境材料暴露实验。2017年4月和11月，根据协议，“希望”号为土耳其进行了两次舱外长期材料暴露实验并释放一颗超小型卫星。2018年10月，马来西亚博特拉大学利用“希望”号进行了舱内和舱外材料暴露实验。

三是利用“希望”号实验舱机械臂有偿或无偿释放超小型卫星。2015年2月，“希望”号将巴西一颗超小型卫星释放到轨道上。这是“希望”号有偿释放超小型卫星的尝试，由此打开了非国际空间站计划参加国使用“希望”号的大门。2017年11月新加坡与JAXA签订了利用“希望”号释放超小型卫星的合同。2018年5月“希望”号释放了一颗土耳其超小卫星，同一天还释放了肯尼亚的首颗卫星和哥斯达黎加的首颗卫星。

2015年9月8日，JAXA与联合国外太空事务办公室（UNOOSA）缔结协议，合作在三年内免费提供从“希望”号释放超小卫星的机会。根据协定，UNOOSA负责发布招募公告，JAXA和UNOOSA共同负责超小型卫星的选定，使用者负责超小型卫星的开发和应用。首次招募公告发布后，2016年8月JAXA和UNOOSA選定了肯尼亚的方案，2018年5月释放了肯尼亚的首颗卫星。之后，UNOOSA每年在国际宇航大会上进行公开招募。2016年第二次招募选定了危地马拉方案，2017年第三次招募选定了毛里求斯和印度尼西亚的方案，2018年10月UNOOSA发布了第四次公开招募公告。

但是国际空间站的使用期限至2024年，从现在算起剩余仅五年时间。可以说，太空开发周期长以及空间站即将到期，限制了日本利用“希望”号释放小型卫星开展太空外交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