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婷
远处山间飘来袅袅的青烟,冬日的暖阳自西窗洒在男人的身上,映得头上的些许细丝格外显眼,锅里的食材不断翻滚,飘来阵阵香气。他对外喊道:“快摆好碗筷,准备吃饭了。”
这是我的父亲,他所表达的父爱就像这样柔和,无声,如清风细雨般。站在厨房门口的我,看见难得一次回家的父亲,看见桌上盖着的饭莱,不由得想起2016年的秋冬之交。
当枯叶占领大地,北风酝酿寒意之时;当柔柔的秋日冉冉升起,城市的喧嚣嘈杂依旧之时,我们一家人准备去拍一套全家福。
记得上次拍全家福还是2002年冬天的事。换上西服、化了妆的父亲,褪去了平时的慵懒。镜头前的他微笑着,摄影师让他坐在太师椅上。身着粉裙的我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这么随意和平常的动作,我做起来却显得那么拘谨。他是故作平静,不过还是看得出有点微颤。
半个月后,我拿到了包装好的相册,照片上的他比平时年轻了不少。闺密打趣道:“要不是见过你爸,我还以为是你大表哥呢!”
我拂过照片上他的脸庞。他就像是时光里的匆匆旅人,领略过四季,慰藉了浮沉。
父亲如今年近半百,身体也不如从前。他喝酒后曾对我说过一句“情话”,仅此一句:“婷婷啊,我老了以后也就没别的愿望了。只要你以后来看我的时候啊,带点小酒就好了。”
我哽咽道:“我才不要呢,你看看你肚子都多大了,你还喝,小心我妈不要你了!”
谁知,他竟说了一句:“可我有你啊,有你就够了。”
那一刻,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或许这些话,他也只有在喝醉了以后才和我说吧。
又过了几年,门前的老树依旧长出新叶,老屋的墙角也常年生着碧绿的苔藓。我也开始在意父亲鬓角零星的白发。还好,时光似乎特别厚待我的父亲,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直到有一日,我偶然间打开了父亲的床头柜,里面居然静静地躺着一瓶染发剂。母亲在一旁说:“你爸啊,臭美。染发剂也不知道用完几瓶了,真是怪浪费钱的。”
那時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并不像我印象中的那么年轻了,第一次觉得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公平得让我畏惧。我轻笑一声,把那瓶染发剂放回了原位。
那天之后,我时常想起儿时。那时的我和爸爸还会一起去放牛,在老黄牛的背上流淌的是岁月的蹉跎。那时,我还用稚嫩的声音说:“爸,我以后长大了要带你去找佛祖,带你去找长生不老药。”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呀!
时光匆匆,岁月蹉跎,我也愿与你一起做时光里的旅人,看世上美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