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打鼓，燃爆我的每一寸细胞

文/张 迪

王斌是一个鼓手。

他爱打鼓，到什么程度？连白色T恤上的印花都是爵士鼓的些些许许。

这个头发有些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在采访伊始稍有拘谨，点上一根烟后，慢慢自若起来，也说起他与爵士鼓间的林林总总。

打鼓于王斌而言是怎样的感觉呢？大概引用王小波在《爱你就像爱生命》里的那段话再适合不过。“我把我的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没错了，就是这般纯粹的爱。

“边缘学生”与“职业鼓手”

“我就是个‘边缘学生’！”采访刚开始，王斌便调侃上自己。谈起为何会选择打鼓，他坦言，上中学时，其他人都在为课业负担忙碌而焦虑，自己和一群小伙伴却在课余时间组起了小乐队。“好玩儿”是王斌与鼓最初相识的真正原因。

他喜欢听摇滚乐，对节奏和鼓点感兴趣，便逐渐把注意力放到了打鼓上面。不久，拿起鼓棒开始练习，他说，自己不算是系统地学习过打鼓，倒像是一个“玩与学”的过程。“在玩的过程中发现一些问题，出于解决问题的目的，回过头来再去学习。等到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继续去玩，待碰到更复杂的问题后，又回来学习。”刚还自嘲为“边缘学生”的王斌，在打鼓方面倒是有一套适合自己的独特方法。

本就喜欢打鼓，加之天赋及刻苦练习，王斌的打鼓技能很快得到了提升。在外人看来，纵使兴趣使然，整日的训练也必定是枯燥无味的。他却认为，打鼓是在用特殊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如同平日说话一样，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好似成为一名鼓手是否足够优秀的重要评判标准之一。王斌则不以为然，他表示自己虽然很喜欢速度带来的刺激感，但也认为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方式罢了。“你所打出来的节奏要让合作成员和听众有舒服的感觉。”这才是他所在乎的东西，或许那样的表演在别人眼中不太炫酷，但他始终践行着自己的原则。

王斌很早就开始参与各种演出，他能明显感觉到国内的演出行业和音乐氛围一年比一年好，鼓手和公众对于爵士鼓的认知也突破了层层重围。“坦白说，我们与现代音乐较成熟的一些欧美国家还有一定差距，但随着不断发展，在借鉴、学习和消化的同时，我们正逐渐缩短这段距离。”

近年来，Remo、Zildjian、Mapex等国际知名品牌纷纷向王斌抛出橄榄枝，邀请他为品牌代言。王斌注重的是品牌的实力，与品牌间的合作更多是基于去真正使用其产品、成为忠实用户后——在互相欣赏的基础上继续接下来的合作。据他所言，相较国外的鼓设备，国内的品牌也在快速发展中，像AS的鼓鞋和哑鼓、汉旗的鼓棒等产品已经可以和国际品牌相媲美。

谁的青春不迷茫？

在王斌看来，摇滚乐是音乐类型与精神状态的结合。他喜爱摇滚乐，最初也只玩这一种形式的音乐。可摇滚偏又是他一直逃不开的死循环，在糖衣炮弹的包裹之下，尝尽辛酸滋味。2011年，他察觉到在当时的演出数量和行业环境下，不足以支撑整个乐队良性地发展下去。来自经济的压力，让王斌对于做专职摇滚乐手望而却步。他走进迷茫的陷阱中，是坚持做摇滚，还是找其他工作支撑做音乐这件事情？

王斌将这种犹豫向周围的朋友倾诉，后来，贝斯手赵浩成（大猛）推荐他去一档节目做流行音乐伴奏。他坦言，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在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去尝试不一样的生活状态，体验在其他音乐领域中做乐手的感觉。这对王斌而言是一个转折点，也是从摇滚乐手到职业乐手的转型。慢慢地，他发觉这竟是一个契机，让自己在今后的道路上拥有更宽泛的音乐风格和职业选择，也体验到了摇滚乐之外的另一片天空。

村上春树曾写过：“所谓人生就是这副样子，一如植物的种子被不期而至的风吹走，我们在偶然的大地上彷徨。”而这次偶然让王斌学会更为平和与开放地看待一切事物，只要是有益于音乐人或者听众的音乐形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面对愈来愈娱乐化的市场，音乐被更多地包装成为商品来呈现，各种选秀和综艺节目层出不穷，王斌以为，“以乐队的形式为节目伴奏，会让大众更加关注除主唱之外的乐器演奏者，这对于乐手的发展及大众的音乐普及，具有良性的效果。”

与赵雷乐队一起，推开新世界的门

王斌和赵雷相识的渊源要从赵雷推出第一张唱片时说起。2011年，他们就已经在一起做录音和演出了。到2015年，王斌开始跟随赵雷乐队做巡回演出。喜子、褚旭、天佑……慢慢地，乐队成员们通过音乐上的合作和生活上的交织变得熟识和默契。

在王斌看来，赵雷不单单是一个歌手。“编曲”“制作”“吉他”“钢琴”，是他给赵雷贴上的标签。“赵雷总会有很多独特的想法，我们几个人要跟他不断沟通，并且在一起编排和制作小样。”一首歌往往要经过反复推敲和修改后才能确定，过程虽然磨人，但王斌认为这才是大家在一块儿玩音乐最有意思的地方。

有趣的事当然不会只发生在做音乐上，巡演途中也上演过一出啼笑皆非的戏份。某一次，乐队从北京飞往成都，做音乐节的彩排；再从成都到西安，做巡回演唱会；最后还要从西安回到成都，做音乐节的演出。“我是在音乐节彩排当天到的成都，下飞机后发现箱子没有跟航班一起抵达。”一向沉着冷静的王斌慌了神，要知道那个箱子里装着他所有的乐谱。彩排是全凭记忆硬撑下来的，但演唱会绝对不能这样蒙混过去，用他的话来说，“没有谱子就真的歇菜了”。万幸的是，在去西安之前，这个载满谱子的箱子回到王斌的手里。演唱会顺利结束后，乐队乘坐高铁去往成都参加音乐节演出，途中队长喜子借了王斌的iPad看电影，结果下高铁时把iPad落在了座位上。“我所有的谱子都存在这个iPad中!”王斌再次为乐谱的事情焦虑起来。幸运又一次降临，他居然在高铁站的失物招领处找到了自己的iPad。有时旅途本是平淡和枯燥的，但这次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起伏的经历，却也增加了些许刺激的味道，成为王斌记忆中的故事。其实人生最好的三个词莫过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

跟随赵雷乐队演出多年，王斌积累了丰富的舞台经验，也懂得如何运用鼓棒敲击出心中的节奏。“鼓手的属性是在座位上，我在打鼓过程中获得的震动感是时刻发生的，对此也是极为敏感的。”在面对比较激动或是相对冷静的段落，王斌会表现不一样的震动反馈，这也是他所认为的打鼓的乐趣所在。

不同的震动反馈为王斌带来不一样的情绪体验，心随律动，情至深处，一段即兴solo表演怕是再适合不过了。王斌表示，即兴也要分演出情况，有些演出的类型和风格适合在一定范围内即兴，有些则不然。“我特别喜欢这样一种演出方式，通过即兴，可以展示音乐的与众不同，既有突破，又有风险，颇具挑战意味。”

在现场打鼓，更多的是气氛和情绪的烘托，是视觉和听觉的结合。相比之下，录音棚里的情况则不尽相同。有人会说，无论乐器还是人声，只要进棚就能做反复的修改，甚至可以对每个音符进行修帧。王斌认为，在录音棚里打鼓并非如此简单，保持相对冷静还不够，有时甚至需要把自己的状态更为夸张地通过声音传达至唱片里。此外，他还提到了最近非常流行的一种音乐形式，Live Studio，即在现场做录音发行。这也是乐队经常会做的一种演出，它结合了现场及录音棚的双重标准，需要恰到好处的细节展现和真实的情绪释放。

做教学≠玩乐队

“做老师和玩乐队很不一样！”在教学问题上，王斌是这样理解的。“教授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我可以从中温习一遍内容和知识点。”平日里，他亲和近人，与许多学生都成为了朋友，会在一起做交流与指导。以老师的身份，从学生的角度看待问题，互相交流知识和心得，这便是王斌所认为的教学精髓所在。

近年来，学习打鼓的孩子越来越多，各地的俱乐部和培训中心也在鼓教学方面做得风生水起。王斌就经营着这样一个从事鼓教学的俱乐部，教授孩子们打鼓技巧和演出经验。“我将摸索出来的教学想法进行提炼，让孩子们在玩与学的同时也体验着表演的过程。”他把自己的“玩与学”的理念传递给更多的孩子，为他们提供一个寓教于乐的平台。

目前，电鼓与传统鼓的竞争日趋激烈，面对选择与取舍，王斌以为，“结合与搭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他直言，自己会根据演出类型的不同，选择使用电鼓或是传统的原声鼓。“现在的音乐风格促使鼓的声音不单单是传统和经典的音色，也会有一些相互结合的过程。”从听觉上，电鼓的音色现代多变，传统鼓的声音原始经典。两者不太一样，但若结合恰当，势必会成为音乐的点睛之笔，起到升华的作用。

此外，王斌建议初学者应在传统鼓上练准音色后，再结合电鼓做其他表演。“对于刚接触打击乐的孩子来说，很多时候需要对音色进行更准确地把控。”他认为，电鼓的声音不如传统鼓那般敏感，更适合做进阶方面的表演。

后记

王斌太忙了！

他是赵雷乐队鼓手，是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爵士鼓讲师，是国际国内知名鼓品牌形象代言人。

他与薛之谦、邓紫棋、周笔畅、张碧晨等歌手合作，参与“中国好声音”“我想和你唱”等热门综艺节目的录制。

繁重的工作并没有削减王斌对于爵士鼓一分一毫的热爱。他以录音和演出替代训练，在实践中钻研新的技巧和花样。他更会挤出时间陪家人和朋友，带他们去旅行，去音乐现场，陪伴亦是他以为最珍贵的东西。

在做音乐的过程中，王斌逐渐找到了自己极度喜好的音乐风格。在完成演出、录音和教学的同时，他也会留些时间给自己，做音乐上的沉淀和积累。

或许，把打鼓这件事做到极致，成为一个更好的王斌，是他今后要走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