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姑丈
一个湿漉漉的清晨,我出生了。
左看看,右看看,不是粗粗糙糙的叶子,就是有棱有角的瓜藤,一朵别的花都没有。
“我是今年春天的第一朵黄瓜花吗?”
身边的叶子和瓜藤都长着毛绒绒的短刺。他们会不会很凶?我有点孤单,有点害怕。
“小妹妹,你不是第一朵花。”“对对对。”“但你是最……”“最特别的一朵。”几个声音争先恐后地说。
我低头往下看,四朵跟我一样的黄瓜花,正挤在一根侧枝上,抬头冲我笑。
“最特别……什么意思?”
“这个嘛,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要不哥哥们教你唱首歌吧!”“对对对,你可以从歌里去猜。”
黄瓜叶子像手掌,黄瓜花儿朵朵黄,一朵要结瓜,四朵来帮忙。
“四朵就是你们吗?”
“天呐!怎么这么聪明!”“对对对,不能再说了!”“再说的话……”“她就都知道啦!”
虽然他们不愿意告诉我答案,可我还是很喜欢跟四个哥哥玩。听他们每天唱歌,看他们每天傻笑。
又是一個清晨,我起床就喊:“哥哥们,早!今天咱们玩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我使劲勾着头,顺着瓜藤往下看。侧枝上空空荡荡,花没了,秧也没了,叶片也没了。
我有点发慌,有点想哭。哥哥们去了哪里?
“他们被掐掉了。不过,你们还会再见面的。”一个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是一只蜗牛。
“被掐掉了?谁干的?还会见面?什么时候?”我半信半疑。
蜗牛却不理我,慢吞吞地爬走了。
没有哥哥们的日子好难熬,我的花瓣一天天变软,变小,变得无精打采。花瓣后面的身体却越长越大,越长越硬实,有了黄瓜的模样。
又是一个清晨,那只神秘蜗牛又出现了。
“今天上午你会被摘走的。”
“我不要被摘走,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哥哥们!你不是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你要先走,他们才会再来啊。然后呢,你这个位置,可能会开出一朵新的花,那就是新的你。这样你就可以见到哥哥们了。”
“那……他们还会唱歌给我听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也许,这次该你唱给他们听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哥哥们说我最特别,是因为我是雌花,只有雌花才能结出瓜。而蜗牛说的“也许”,难道是说:这次轮到哥哥们负责结瓜,我负责唱歌和陪伴?
我突然希望庄稼地的小主人现在就来,越快越好。
快来摘我吧!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在这根藤上开成一朵新花,就可以早点见到我的四个哥哥了。
黄瓜叶子像手掌,黄瓜花儿朵朵黄,四朵长出瓜,一朵来帮忙。
黄瓜花有雌雄花之分,雌花才会结瓜,但要有雄花帮助来授粉。
农民伯伯为了保证雌花够营养,会把长得低、靠近地面的侧芽摘除。
不过黄瓜苗每一季会陆续开很多花出来,被摘掉的地方也会有新花出现——花儿和花儿,总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