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论析

方 文

（1．云南农业大学，云南 昆明650201；2．中国南亚东南亚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034）

2017年11月13日至1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对老挝进行国事访问。在中老两党两国最高领导人见证下，两国签署了《关于共同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谅解备忘录》等合作文件并发表《中老联合声明》，提出“加快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同老挝‘变陆锁国为陆联国’战略对接，共同建设中老经济走廊”①“中老联合声明”，《人民日报》，第3版，2017年11月15日。。中老经济走廊起点在中国昆明，终点在老挝南部地区，全长约2 500公里，包括基础设施、产业及园区、农业、旅游、民生、金融、科技研发、人力资源培训与人才队伍建设及共同感兴趣的领域等9大类合作项目，是一条以“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为基础的、集贸易往来、项目合作、开放开发于一体的经济带，其建设目的在于推动合作国家和合作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进一步丰富中老命运共同体建设内涵。

为第一时间落实两党两国最高领导人达成的重要共识，促进两国全面合作进一步发展，老挝党中央宣传部、老挝新闻文化旅游部和中国新华社、中国工商银行、老挝中华总商会于2018年2月2日至3日在万象联合举办“‘一带一路’老—中合作论坛”。论坛围绕“老挝国家战略对接‘一带一路’倡议中的机遇与愿景”主题展开，可视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启动。根据《关于共同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谅解备忘录》，2018年在中老两国政府多个部委协同推动下，由中国相关部委和云南省有关单位具体落实，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有力推进，总体规划编制在进一步完善之中。其中以中老铁路、磨万高速公路（万荣—万象段）、万巴高速公路（万象—巴色）为主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到位，分别完成了项目的50%、27%和“五通一平”等基础工作。赛色塔经济综合区、磨丁跨境经济合作区、老挝水泥厂、矿能开发、对老挝人才培训等一批大项目启动或稳步推进。2018年11月20日至22日，中（云南）老（北部）合作工作组第9次会议在磨丁跨境经济合作区举行，两国代表团就“共同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进行了深入研讨。其中“9个专业小组代表分别围绕交通通信、贸易和财政金融、农林替代种植及扶贫开发、矿产能源、旅游文化、教育、科技、卫生等领域合作的重点工作进行了研讨磋商”①伍平：“中国云南—老挝北部合作工作组第9次会议在磨丁举行”，《云南日报》，第3版，2018年11月24日。。2019年1月25日，2019老中旅游年在老挝万象举行启动仪式。以上情况表明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正在由规划转化为实质性进展。

一、中老经济走廊提出的背景

中老两国经贸往来日趋紧密推动了经济走廊的提出，中老合作的巨大成效为经济走廊提出奠定了基础，世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大趋势为经济走廊提出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1．1 中老两国经贸往来日趋紧密催生经济走廊的提出

中老两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经贸往来。近年来，两国在经济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不断加强。2012年3月，由云南省主办的“中国（云南）—老挝经贸推介会”在老挝万象举行，“云南省和老挝方面签署了包括教育文化、旅游、农业等领域的10个合作项目”②Sisay Vilaysack， “About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 Plan”， Vientiane Times， January 13， 2013．。2013年，中国政府提出打造“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升级版”，老挝方面积极回应，9月30日《中老两国政府经济技术合作协定》等10份文件签署，“表明双方新的深度合作启动”③陈定辉：“老挝：2013年发展回顾与2014年展望”，《东南亚纵横》，2014年第2期，第30页。。

中老经贸往来的深化，让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老挝得到普遍认同和赞赏。2014年11月，时任老挝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朱马里·赛雅颂在北京出席“加强互联互通伙伴关系”对话会时，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高度赞赏，表示将抓好倡议在老挝的落地生根，强调“做实两国合作，推动互信互助互惠的老中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迈向更高层次”。2015年6月，时任老挝总理通邢·塔马冯表示，“老方视中国的发展为自己的成绩，愿同中方加强‘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务实合作，促进本国的产业升级和商贸发展。”④同③，第15页。

2015年5月和9月，中老合作委员会第7次会议和滇老（北部）第7次工作组会议分别举行，共同制定了《第二个五年经济技术合作总体规划（2016—2020年）》，一致同意“实施《中国老挝磨憨—磨丁经济合作区建设共同总体方案》，加快推进磨憨—磨丁经济合作区建设，深化产业、贸易、金融和边境地区经济发展合作”⑤同③，第16页。，造福两国边境地区人民。

2016年9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万象与老挝领导人讨论两国深化经济合作时强调：“中老深化合作面临新的机遇。中方愿同老方加深利益融合，密切各领域合作，特别是加强产能与投资合作，稳步推进中老铁路、经济园区、水电开发等大项目建设，实现互利双赢。”⑥吴乐珺、丁子：“李克强会见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本扬”，《人民日报》，第2版，2016年9月10日。这次讨论表明中老两国经贸合作水平将会不断提升。

2017年5月，老挝党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本扬·沃拉吉应邀出席在北京举办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他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给予了高度评价：“‘一带一路’倡议恰逢其时，为老中经贸合作提供了源源动力，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两国经济合作的内容越来越多，领域越来越宽。‘一带一路’倡议给包括老挝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创造了机会，为各参与国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①“访老挝国家主席本扬：‘一带一路’为参与国带来实在利益”，央视网，2017 年 5 月 13 日，http：／／news．cctv．com／2017／05／13 ／ARTIB4UeeP8vL0jjaM886YjZ170513．shtml。

“两国元首共同出席了‘一带一路’建设合作规划纲要、经济技术、教育和电力等领域8份合作文件的换文仪式。”②陈定辉：“老挝：2017年回顾与2018年展望”，《东南亚纵横》，2018年第1期，第43页。这次活动，不仅表明了两国深化交流与合作的真诚愿望，而且激发了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内在动力。

1．2 中老合作实际成效奠定了经济走廊提出的基础

中老两国秉承资源多样、文化互鉴、经济互动、产业互补等优势，大力拓展诸领域合作，成效有目共睹。2015年11月，老挝南塔河1号水电站工程进入新的建设阶段，该项目的规划设计、使用设备和具体施工都由中方承担，总投资约27亿元人民币，2018年10月已正式发电。该水电站的开发建设是中老电力合作的新平台，体现两国合作的重大成果，有利于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提高老挝人民群众生活水平。

2016年12月25日，中老铁路动工仪式举行。作为中老经济走廊龙头项目，截至2019年2月底已完成整体工程的二分之一，沿线老挝群众从中得到了看得见的实惠。2017年11月，习近平访问老挝时，中老签订了“磨万高速公路”项目合资协议，随即中国磨憨至万象高速公路项目一期工程（万象—万荣段）进入实施阶段，截至2019年2月已完成项目的27%。中老铁路、磨万高速公路等的建设将会使老挝基础设施获得较大改善，让老挝区位优势凸显，助推老挝从“陆锁国”变为“陆联国”，也必将成为老挝今后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2016年，中国成为老挝第一大援助国、第一大投资来源国和第二大贸易伙伴。2017年，中老双边贸易额达到30．2亿美元，同比增长28．6%，2018年接近35亿美元。同时，老挝对中国出口不断扩大，2018年老挝对华出口额超过14亿美元，出口产品主要包括木材、矿产品、农产品和手工艺品、家具、铝和塑料等。其中农产品的出口数量增加，特别是香蕉、橡胶、木薯和甜玉米等，老挝大米、咖啡、香蕉、西瓜等出口农产品也受到中国消费者喜爱。此外，老挝向中国进口也逐步上升，进口产品的种类越来越齐全，数量逐步增加，主要包括车辆及配件、电气设备、矿山机械、建材和各类农产品。

与此同时，中国对老挝的援助持续增加，2017年重点是提升对老挝民生领域的援助力度，为带动老挝各行各业的发展和刺激经济增长作出了贡献，其中大部分援老项目与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在一定意义上十分契合。2018年，中国对老挝的援助项目主要集中在改善老挝群众的民生，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上，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赢得了民心民意，夯实了群众基础。

1．3 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为经济走廊提出创造了条件

进入21世纪，“中国和东盟国家在经济全球化大潮中逆势而上，为区域互联互通建设、跨境经济合作和地区一体化进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强劲动能”③熊燕、苏楚然：“600余位东南亚工商界领袖、知名企业家汇聚第二届中国—东南亚商务论坛”，《云南日报》，第4版，2018年6月16日。，“这几年来，中国与东盟各国交往频繁，政治互信不断加强，经贸相互依存日益加深”④同③。。中老两国有着相近的发展道路、相关的前途命运。在中国—东盟合作的重要性不断增强的背景下，中老全面合作的意义必然超越两国范畴，会日益成为东亚、东南亚地区和平稳定，促进该区域共同发展繁荣的新引擎和重要平台，进而将催生两国贸易规模不断扩大、合作领域不断增多、合作环境不断优化、合作机制不断完善的良好势头。

正是基于上述国际形势和区域发展的背景，中老两国都积极参与和推动多个区域合作组织建设，如推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设，步入20国集团、亚太经合组织（APEC）、博鳌亚洲论坛等，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促进区域经济合作和发展。中老两国的一系列行动，充分体现了包括中老在内的东亚、东南亚地区各个国家希望能够进一步加强本地区的经济合作，进而引导该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为此，中老两国必须扩大对相邻地区的开放，加强互联互通，千方百计降低贸易和合作成本，寻求相邻地区的产业分工协作协调，推动各种生产要素和资源的自由流动。在某种意义上说，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呼唤中老两个相邻的发展中国家积极参与到区域（次区域）一体化发展和合作中来，释放各自的优势并实现互补，从中获得自身更大发展机遇，从而共同推进共享共赢发展。进一步说，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为中老经济走廊的提出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正把中老经济走廊从“本土化”推向“国际范”。

二、建设中老经济走廊的重大意义

中老两国是山水相连的好邻居，有着传统的商贸往来、人文互动和政治交流。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将会进一步加深两国间的互联互通，充分发挥各自的生产要素优势、自然资源禀赋和人力资源潜力，推动产业分工协作更加精细化，从而促进两国经济共同繁荣。

2．1 牵引中老两国经济联动发展

建设中老经济走廊有利于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扩大中老两国和区域的经贸往来，发展产业，拉动内需，繁荣市场，改善基础设施，最终实现造福两国和区域人民的价值追求。

其一，促进两国和区域生产要素在走廊内的有序有效流动，实现优化组合。中国的金融、技术、市场、产业园区、电力、综合服务、社会治理、专业人才等优势可以和老挝的自然资源、旅游、水利、劳动力、生产要素、土地、消费等优势相互补充和平衡利用，从而增强中老社会生产的协作性，进而使两国优势和能量进一步自由地配置性释放。

其二，强化中老两国的经济开放力度，提高全面合作能力和水平。经济走廊是一个大系统，在这个系统中蕴涵诸多子系统，而每个子系统是密切联系的，相辅相成，相互促进，整体联动。如建构更加相互开放的经济联动机制，就是经济走廊建设的内在子系统之一，它作为一种“原动力”能够进一步推动两国市场更为直接有效“无缝”对接，使两个经济体融合关系更加紧密，促使基础设施、技术创新、本外币结算、人力资源、农业合作、装备制造业等一系列子系统的连接与发展更加顺畅，引领区域整体合作这个大系统的水平更上一层楼。

其三，改善中老边境地区的基础设施，使边境道路运输和物流便利化、低成本化。中老交通以陆路为主，大宗物流也是主要通过陆路完成的，这里就涉及成本问题，如果双边都面临高成本低利润的困境的话，久而久之就会望而止步。对此，乌多姆赛省共青团李文桑（Vongsone Lee）先生颇有感触地说：“建设中老经济走廊，能够改善交通不发达的状况，使交通运输和物流成本降低，中老铁路、磨万高速公路等建成后，物流变得更加便捷，时间和成本将会极大减少，能吸引更多潜在的合作，增加商业、企业往来和人员流动。”①作者2018年8月5日在老挝乌多姆赛省调研与相关人员座谈时，李文桑表达了上述认识。

其四，促进经济走廊沿线城市、集镇、乡村、群众四个层级的发展繁荣。经济走廊在纵横两方面都是一个很大的系统，除能够整体发挥和利用东亚、东南亚地区优势之外，还能有效吸引世界范围的金融投资、技术成果、治理经验、专业人才、文化文明到合作地区，为区域产业经济发展注入新动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社会繁荣。

2．2 巩固和增强中老两国政治关系

自古至今，中老两国人民友谊深厚，两国政治合作一直向前发展。朱马里·赛雅颂曾经说：“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建设年代，中国党、政府、军队一直向老挝提供多方面的帮助，为老挝维护安全独立、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现代化持续向前发展，总体实力不断增强，对老挝社会主义探索是一种巨大鼓舞和有益借鉴，老中有着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老挝视中国为生死与共、值得信赖的朋友。在国际地区形势多变的情况下，老中两党两国两军加强交流与合作非常重要、非常必要。”①“老挝人民革命党总书记、国家主席会见常万全”，《人民日报》，第3版，2014年5月17日。习近平指出：“中老同为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理想信念相通，发展道路相近，前途命运相关，这是中老政治关系的根基。为拓展中老全面战略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双方要密切高层交往，保持政治互信，深化党际交流，促进互学互鉴，加强治党治国经验交流。”②方文：“老挝人民革命党对社会主义的新探索”，《东南亚纵横》，2017年第2期，第52页。本杨·沃拉吉对习近平的重要论述表示高度赞同，他进一步指出：“我完全赞同习近平总书记同志对推动老中命运共同体建设的指导意见，愿进一步发挥两党关系对老中关系的政治引领作用，保持两党高层定期会晤，加强党的建设、治国理政经验交流和政府各领域务实合作，加快推进老中‘一带一路’框架下大项目合作，密切在国际和地区事务中的协调配合，共同建设好老中牢不可破的社会主义命运共同体，造福两国和地区人民。”③杨晔：“习近平同老挝人民革命党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本扬举行会谈”，《人民日报》，第1版，2018年5月31日。

建设中老经济走廊，不仅为两国经济发展相互联系、深度渗透、合理流动、彼此促进打造了高层次的新平台，而且为新时代进一步深化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牢不可破的“中老命运共同体”搭建宏大而紧固的政治舞台。使中老两国以此为重要“抓手”，以推动走廊沿线经济发展为主线，引动两党交流，互学互鉴两党治国理政经验；引领两党领导的高水平发展合作；推动全国人大与老挝国会、全国政协与老挝建国阵线、中共中央纪委、中国国家监察委与老挝党中央纪委和国家监察委、全国妇联与老挝全国妇联、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与老挝人民革命青年团等的对口交流和政策沟通。

老挝计划投资部部长苏潘·乔米赛充分肯定了建设中老经济走廊的重大意义。他说：“中老经济走廊有利于进一步巩固中老两国的共同利益，拉近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心理距离、情感距离，扩大共同的认知和认识，增强人文交流与互鉴，消解某些误会；有利于在互联互通中，引领中国全面深化改革和老挝革新开放事业不断走向纵深，形成新的发展格局。”④Souksakhone Vaenkeo， “Improving Ease of Doing Business Progressing Well”， Vientiane Times， September 24， 2018．

2．3 维护中老两国边境地区和平稳定

中老两国边境地区均是崇山峻岭，环境较为封闭落后，基础设施薄弱，与外界，特别是与发达城市接触和交流较少，思想观念相对保守，经济发展相对缓慢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和其他边境地区一样，中老边境地区也存在一些长期难以解决的民生、跨境民族、跨境婚姻、跨境教育、跨境宗教、跨境劳工、跨境毒品等问题。这些问题成为影响中老两国边境地区社会和平安宁的主要因素。通过建设经济走廊，发展经济、改善群众生活是解决以上问题的最佳办法之一。

在宏观层面，中老经济走廊是“一带一路”倡议在中老两国的外延、具体化，可谓“升级版”“新时代版”，它可以引动中老和区域的统一市场建设，带动边境地区高速发展；在微观层面，它能使中国西南部与老挝北部等合作区域，因中老铁路、磨万（万万）高速公路、澜沧江—湄公河航运、电网互联、信息共享、资源共用等平台，打开大门走出去，更好更便捷地与本国和他国发达城市联系互动，让商品市场、物流市场、旅游市场、人力资源市场的辐射扩散到边境地区。⑤调研中，乌多姆赛省共青团李文桑说：“通过中老经济走廊可以解决以往难以解决的问题，消解主要影响因素，增加积极因素，经济繁荣了、社会进步了，和平稳定就有了保障。”老挝是中南半岛唯一的内陆国，地缘优势独特而明显。中老经济走廊可以助推中老两国分别与东南亚各国及域外国家之间形成更好的交流与合作关系，强化域内的区域一体化发展态势并进一步辐射，这一积极的态势必然能够使合作地区和辐射区域（特别是农村）的人民群众扩大就业，增加实际收入，更好更有效化解相关民生矛盾，消解潜在的非传统安全隐患，从而巩固和加强中老两国与周边国家“亲、诚、惠、容”关系，有利于维护整个区域和谐稳定。

三、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主要问题和潜在风险

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对于中老进一步发展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打造牢不可破的命运共同体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和现实价值，发展前景向好，但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和风险。

3．1 面临合作国家经济发展挑战

从2008年至2018年合作国家老挝经济发展情况（表1）看，老挝经济总体上保持较为稳定的增长，国内生产总值不断增加，群众收入水平不断增加，2018年老挝经济增长保持稳定，稳中有升，前景仍然看好。但从横向看，老挝与其他国家相比发展较为缓慢，因而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将可能面临合作国家经济发展的挑战。

表1 2008—2018年老挝经济发展情况

一是老挝产业底子相对薄弱。首先，工业基础相对弱，还处于中低端水平，其制造业相当于中国20世纪80年代的水平，加工业虽然发展稍快但很单一，新兴产业发展缓慢，工业产品主要以原材料和初级产品为主，工业产值在国内生产总值中占比低。其次，农业发展相对缓慢。农业投入不足，基础设施差，山区和半山区农业生产仍是刀耕火种式或“自生自灭”式，农业科技含量低，田间管理效率低，单位面积产量低。再次，旅游服务业有待改善。整体开发不足、地区开发不平衡，管理跟不上发展要求，点多、面广、效益低，服务行业规模小而散，缺乏技术含量，服务质量有待提高。

二是老挝经济发展动力相对不足。2016年“八五”规划实施以来，老挝经济发展状况向好转变。但目前老挝在化解财政赤字、降低外贸逆差、基础设施完善、资源能源开发利用、重大工程项目建设、人力资源教育培训等方面，有时不得不外资借贷，老挝的国有企业较少，民营经济虽有所发展，但规模小，高端产品少，两种经济都势单力薄。

三是投资环境不够宽松。首先，如果在老挝投资办厂办企业，经营许可手续办理相对缓慢，要逐级审批，涉及部门多，手续比较繁琐，耗费时间较长，水、电供应也存在一定的困难。其次，网络通讯落后。到目前为止，老挝还只能使用3G网络，网络设施、通讯信号只集中在省会等大城市，尚未全面覆盖山区、矿区、林区和边远地区，影响一些企业的对外营销。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就会转化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潜在风险。

四是交通相对滞后。中老经济走廊进入老挝之后，将一直沿13号公路①13号公路（沿线可达泰国、越南、柬埔寨）穿行在“弓形波”大山中，道路呈“W”形或“Z”形，路面窄、海拔高、沟谷深，地质灾害多发。到达南部地区。“中老铁路不仅连接中老泰，还将进一步连接东盟其他国家，不仅是老挝的发展机遇，也是东盟的发展机遇。”②“中国驻老挝大使关华兵辞行拜会政府总理通伦·西苏里”，老挝人民报网，2017 年 1 月 27 日，http：／／www．pasaxon．org．la／politics／cooperation／coo1．html。但中老铁路从磨憨进入老挝后，穿过崇山峻岭，跨越湄公河，工程量特别巨大，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也是如此。此外，老挝空中交通能力相对弱，沿线机场较多，但起降能力有限，不能起降大型飞机，安全隐患令人担忧。

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宏大规划涵盖了铁路、公路网建设及沿线配套的电力设施、光缆、站点建设、后期维护所需要资金、专业技术人才，对老挝的承受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这也将是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制约因素。

3．2 老挝国内对中老合作的不同认识

老挝国内对中老合作的认识一直是积极的、舆论评价也是表示欢迎的。但近年来，复杂的国际形势影响了老挝国内对中老合作的认识。如有个别民众认为，老挝加入了东盟共同体，获得了良好的发展机遇，与中国发展更深的关系没有必要，也没有必要搞什么经济走廊。

一些老挝民众对中老经贸往来中出现的个别问题有怨言，表现出了一些不满。一是，认为中国企业或个人在老挝经营活动有待规范，“中国企业在老挝的土地租赁和使用中存在不规范的行为，损害了当地人的利益”①张海冰、周太东等著：《老挝与“一带一路”》，时事出版社，2018年版，第57页。。二是，认为一些中国企业或个人生产经营扰乱了社会秩序，消耗了资源，毁损了植被和森林②《中国与老挝发展合作的评估与展望》，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报告，2016年，第26页。，如中国人开采矿山、种植橡胶致使生态环境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和影响③王玉柱、李好、申韬著：《“一带一路”倡议与老挝利益诉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99页。，损害了他们的健康。中老经济走廊涉及大批产业合作、产业园区、功能区、企业建设，必然占用部分耕地，填盖一些植被、林木，影响生态环境，势必与当地政府保护环境的要求产生矛盾，这一挑战需要面对和处理。三是，认为中国给老挝的援助没有直接到老百姓手里，普通民众很难享受到中国的援助，援助项目的优惠贷款也增加了国家的债务负担。虽然以上只是少数民众的认识，但久而久之毕竟会产生一些不积极的影响。

近年来，老挝国内出现了“中国威胁论”和“中国经济威胁论”现象，引发了一些老挝民众对中国的援助产生担忧，在中老合作上，他们有一定的顾虑，少数民众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及其相关领域的合作表现得相对平静。因征地拆迁补偿方面出现一些问题④同③，第198页。，他们甚至产生抵触情绪。中老经济走廊是以中老铁路为主轴，以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为依托，以上情况可能对经济走廊建设带来一定的挑战，必须立足实际，创新思路加以有效化解。

3．3 域内外国家和地区可能的影响

在全球格局和地区形势大变化、大调整的大背景下，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还可能受到域内外国家或地区不同程度的潜在影响。

首先，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可能会引发越南的猜忌。越南与老挝同为东盟共同体，两国拥有漫长的国界线，依山傍水，有着天然的联系，两国人民世代友好。历史上，越南与老挝在反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革命斗争中结下了团结友好的特殊关系。“1977年老挝与越南签订了为期25年的友好条约，将两党两国的特殊关系以法律文本的形式确定下来”⑤方芸：“革新开放以来老挝与越南特殊关系的新发展”，《东南亚纵横》，2010年第1期，第45页。。老挝一直视越南为“特殊团结友谊”关系，越南则一直强调着越老的“特殊关系”，老挝发展不同程度受到越南影响。“老挝人民革命党历代领导人都与越南有很深的历史渊源，从凯山·丰威汉、坎代·西潘敦到朱马里·赛雅颂，都在越南接受过教育或培训。”⑥柴尚金著：《老挝：在革新中腾飞》，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12页。2016年11月，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接见老挝总理通伦·西苏里时表示，“越老特殊关系正日益走向深入并取得实效。”⑦“越南党国家领导人接见老挝总理通伦·西苏里”，越南共产主义杂志网，2016 年 11 月 5 日，http：／／cn．tapchicongsan．org．vn／Home／Political／302／Story。2017年12月，老挝党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本扬·沃拉吉访问越南，强调要维护并促进越老特殊关系。在这一特殊关系下，越老经贸与合作关系不断发展，“至今老挝已对越南企业投资总额为36亿美元的409个投资项目颁发投资许可证，上述投资项目覆盖老挝18个省市中的17个省市”①“本扬·沃拉吉访问越南：维护并促进越老特殊关系”，越南通讯社，2017 年 12 月 17 日，https：／／zh．vietnamplus．vn／74305．vnp。。此外，越老之间的其他合作日益加强，如河内—万象高速公路投资建设、科技、农业、劳务、教育、旅游等。

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关系已迈向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倡议已为东盟多数国家赞同。中国与越南同为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但越南在把中国视为和平崛起的“巨人”的同时，也对中国的发展感到一定压力。虽然中国明确表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目的是经济上的，为的是加强中老两国互联互通，实现共同发展，但是由于越南对华贸易逆差、中越关系历史曲折、美日外部势力对中越关系的挑拨离间等原因②潘金娥等著：《越南革新与中越改革比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292-293页。，今后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可能会受到来自越南的猜忌和疑问。

其次，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将会面临来自美国的压力。“美国干涉老挝及东南亚，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③申旭著：《老挝史》，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22页。美国曾经利用东南亚地区抵御共产主义运动，十分看中东南亚的区位作用。老挝位于东南亚大陆十字路口，被看作东南亚的“瓶塞”。“1954年日内瓦会议后，由于其与中国、越南和泰国接壤的特殊地理位置，在冷战的背景下，老挝便具有了美国定义下的战略价值”④温荣刚著：《美国对老挝政策研究（1955—1963）》，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页。，美国认为“假如这个‘瓶塞’被拔掉，共产主义运动就会扩展到其他东南亚国家，这一地区就落入共产党之手”⑤同②，第223页。。过去，美国入侵老挝，在老挝投下的无数炸弹至今还在伤害老挝民众，成为消除贫困的一大障碍⑥郝勇、黄勇、覃海伦著：《老挝概论》，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4年版，第320页。。即使这样，美国还是“蛮拼的”，一直以较硬态度干涉老挝内政外交。

长期以来，“美国或许是意识到与中国在东南亚地区正存在着的细微‘权力变更’会在未来影响到美国在整个亚太地区的安全战略构架，从而进一步将美国置于全球安全战略的被动地位”⑦王勇辉、马越：“中国对东盟投资风险的美国因素”，《东南亚纵横》，2015年第9期，第30页。，才高调叫嚣要“重返亚太”，全力推进“亚太再平衡”，实施“新丝绸之路计划”“下湄公河计划”“湄公河之友”，发展美老“综合合作伙伴”关系。这些行动遭遇诸多阻挠进展不大或毫无进展，但基于老挝在中南半岛特殊的地缘政治地位和自身利益考虑，美国仍会不竭余力继续推动这些“重大战略”。

2016年1月，在老挝党的十大闭幕不久，美国前国务卿克里就来到老挝，承诺给予老挝更多的援助，无偿为老挝排除至今没有爆炸的炸弹，拉拢老挝和美国一起制衡中国。紧接克里之后，奥巴马到访老挝，不乏挑拨老挝和中国间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所谓的南海问题上，美国立即当起“挑唆者”，多次利用媒体制造舆论，试图拉拢老挝和其他东盟国家与美国保持“一致的态度”，“其真实目的无疑是制衡中国，阻挠中国的发展”⑧仇发华：“美国重返亚太后中国周边外交的挑战与应对”，《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4期，第18页。。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要形成围绕中国的周边经济圈，如以中老铁路、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万色高速公路（2018年开始由中国建设）为例，建成后可以自由安全地通达老挝及周边国家；又如赛色塔综合开发区完全建成后，将成为在老挝集商贸物流、加工业、制造业、新能源产业为一体典范性的中国国家级境外经济贸易合作区。以上可能为美国所不情愿见到的，因为美国认为这妨碍了建构以其为主导的东南亚地缘政治板块，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美国在东盟和老挝的“存在感”和“影响力”。

老挝既是中国“一带一路”建设的合作国家，又是美国重返亚太和东南亚，与中国进行博弈，围堵中国发展的“棋子”。美国可能认为中老命运共同体建设会削弱其在老挝的影响力。为了围堵和压缩中国的战略空间，近年来美国不断调整政策，“有意扩大与老挝的政治、经济领域的交流合作，试图增强其在老挝的影响力”①王玉柱、李好、申韬著：《“一带一路”倡议与老挝利益诉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98页。。同时，美国加大了对老挝的援助力度，一方面是基于美国发展与老挝关系的需要，另一方面更是美国要在老挝“收买人心”，制衡中国在老挝影响力的考虑。在这一背景下，在美越维护“国家利益”需要下的防务安全合作，也会对中国构成地缘政治上的挑战②罗会钧：“美越防务安全合作及其对中国的影响”，《国际安全研究》，2017年第3期，第140页。，影响中老全面合作。因而，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必须充分考虑到美国所带来的干扰和风险，并主动应对。

此外，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可能还会受到来自日本、韩国和东盟其他国家（如缅甸、泰国、柬埔寨、菲律宾）的影响。“老挝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取得的成就与国际社会的参与分不开，许多项目是在国际基金援助下完成的。”③马博、吴凡等主编：《老挝经济》，中国经济出版社，2018年版，第202页。近年来，日本在发达国家对老挝援助中居于首位，老日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发展，老挝在基础教育、医疗健康、人力资源培训、老挝旧机场修缮、大数据建设等方面都接受了日本的较大帮助，日本在老挝已赢得一定的市场和民心。就老挝与韩国关系而言，以湄—韩合作框架高官会议为平台，老韩两国建构了领导人互访机制，韩国向老挝提供低息贷款和赠款，用于促进老挝的发展。以上国家与老挝间的关系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会冲淡老挝对中挝经济走廊建设的愿望和需求。

四、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对策建议

建设中老经济走廊是中老两国最高领导人审时度势，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势在必行，成为两国地缘经济和全面合作的新亮点，也是打造中老两国具有战略意义命运共同体的内在要求。加快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中老两国必须在以下几方面共同着力。

4．1 助推老挝经济社会发展

一直以来，老挝的经济发展相对缓慢，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有待提高。老挝与中国相邻的北部山区（如丰沙里、琅南塔、乌多姆赛、沙耶武里等）经济发展较为滞后，人民群众生活较为困难。而中老经济走廊在该地区经过的路段占比近一半。实质性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需要助推老挝特别是北部地区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尤其要加快改善沿线当地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状况，夯实经济走廊建设基础。

一要深入推进沿线经贸合作。“中国有雄厚的资金、先进的技术和广阔的市场，老挝有丰富的资源，必须进一步提升老中经贸合作水平。”④丁子、孙广勇：“打造牢不可破的中老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第3版，2017年11月7日。老挝工商联合会人士在2017年11月习近平访问老挝时提出了上述观点。中老经济走廊与中老铁路、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万色高速公路、湄公河五者实为一向，由北向南而行。因此，要以现有的13号公路（沿线有1号、3号、4号、7号、9号、16号公路）、湄公河和正在建设的铁路、高速公路工程为重要＂依托，发挥中老各自的优势，进一步提升沿线经贸合作水平，即科学制定沿线经贸合作的长远规划，充分利用当地的劳动力、农业优势、资源能源、机械设备、市场，注入资金、技术、管理，开展经贸合作，以繁荣沿线经济。

二要以产业园区建设为核心带动沿线产业合作。两国要共同统筹规划，推动赛色塔综合开发区、磨丁跨境经济合作区、金三角经济特区、塔銮湖经济特区、万象—诺通工商业区等12个经济特区建设取得新进展，加强与中国及其他国家的产业对接和合作，让12个经济特区形成12个集工业、贸易、科技创新为一体的功能区，带动大量就业、促进周边经济社会发展。要立足当前老挝北部、南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实际，充分分析中老两国产业特别是制造业的优劣，注意差别、突出特色、优势互补，建设由产业链、产业带建构起来的产业群，引领沿线产业（制造业）的互联互通，提升沿线产业（制造业）合作效能。要提升华潘煤电一体化项目、水电项目、产能项目等合作水平，以项目撬动为基础，以地缘布局为依托，以形成体系为目标，进行分工、协作、合作，激发和促进沿线经济发展。

三要深化沿线金融合作。一方面，通过政策沟通，进一步推动人民币“走进老挝”，更高质量地实质性地实现双边贸易和投资的人民币结算，促进投融资便利化，缓解双方企业资金压力。另一方面，提高金融服务质量和水平，加强投资的属地化，引导“建设—经营—转让”方式开展项目投资，既要充分考虑国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产业转型升级的现状，又要培植适合老挝劳动力素质和技术接受能力的项目（如制造产业和农业项目），让更多不同层级的民众从中国金融开放服务中增强对中国投资的信赖。

四要增强对老援助的针对性。立足民生改善、服务基层民众，优先援助教育和医疗卫生是重大的民生工程，这方面的援助能够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深入人心、赢得民意，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有利于树立良好的中国形象，营造良好的民间舆论态势，争取更多的基层群众对经济走廊建设的支持。要集中援助与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相关的项目，而且要加大援助宣传，让更多老挝基层群众知晓援助与经济走廊建设的重大意义及两者的区别与联系，从而树立互利共赢的合作理念。

4．2 深化人文领域交流与合作

“人文交流是合作的基础。”①陈利君：“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前景分析”，《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14年第1期，第121页。人文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对于传承中老友谊，实现民心互联互通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老挝各界对中国的认知不一，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老挝民众缺少对中国的深入了解和理性认识。而深化中老人文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缺陷和不足。总体上看，中老两国人民的友谊历久弥新，“中老建交50多年来，双方人文交流更加频繁，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②Phouthong Luangkhot，History Book of Lao People’ s Revolu⁃tionary Party，Vientiane，National Institute of Social Science， 2010， p．24．。为了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需要把人文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推向更加宽广的阶层、更高水平的层次。

一是注重人的培养。吸收更多的老挝学生到中国留学，并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奖学金名额，或让孔子学院能为老挝学生学习中文提供更多机会，让他们在学习生活中感受中国文化，体验中老的密切感情，同时中国也要多输送学生到老挝学习交流，培养“一代中老友谊的新人”。二是进一步加强新闻媒体的交流与合作。通过新时代媒体更好地宣传报道中老经济合作、经贸往来、文化交流等方面的成就，增进两国人民的友谊，进一步增强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老挝语节目和中文杂志的传播力，向老挝人民讲好“中国故事”。三是开展形式多样的中老文化交流实践活动。通过举办中国文化周、老挝人中文演讲大赛、中国优秀电影进老挝、老挝电影进中国、中老文化研究学术研讨会等活动，增进中老人民的相互了解。此外，要扩大哲学社会科学、体育、卫生、文学、艺术、法律、宗教等学术团体等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加强中国社会科学院、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等科研机构与老挝社会科学院、老挝经济研究院的学术交流和项目合作，开展中老经济走廊建设专题研究，扩大中老两国民众对中老经济走廊的认知认同。总之，深化中老文化交流与合作，能够更好发挥文化的桥梁作用，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赢得民心支持。

4．3 深化高层次全面战略合作

域内外国家或地区可能对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带来干扰，不但要从思想上加以重视，而且要以实际行动给予有力的影响。深化全面战略合作，就是排除一切干扰的关键。在深化合作中，能够增强国家间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军事、国防、外交关系的良性互动，有效推动国家关系的全面发展。中老自从确立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来，两党两国始终保持着密切良好的政治关系。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老双方高层互访更加密集，为进一步加强两党两国战略沟通与协调，推动两国多领域、多层次的全方位战略合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带一路”将中国改革开放的逻辑从“中国向世界（主要是发达世界）开放”到“世界（尤其是沿线国家）向我开放”转变。①王义桅：“‘一带一路’彰显改革开放的世界意义”，《太平洋学报》，2018年第9期，第6页。“2013年，中国首次倡导的‘一带一路’战略，老挝积极响应，给中国与老挝关系注入了新动力，双边关系翻开了更加崭新的篇章。中国积极致力于建立中国与老挝的利益与命运共同体，参与老挝的经济社会建设。老挝乐见与中国的双边关系快速发展。”②舒全智：“中越外交战略中的老挝”，新加坡联合早报网，2015 年12 月16 日，http：／／www．zaobao．com／forum／views／world／sto⁃ry20151216-560393。2018年8月，老挝外交部部长沙伦赛·贡玛西表示，“老中是紧密朋友，是有着共同未来的命运共同体。老方愿同中方认真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和本扬总书记达成的重要共识，积极推进老中命运共同体建设，共同维护地区和平稳定。”③“王毅会见老挝外长沙伦赛”，新华网，2018年8月1日，http：／／www．xinhuanet．com／2018-08／01／c_1123209998．htm。“中老正深入推进高度互信互助互惠的中老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携手打造牢不可破的中老命运共同体。”④方敏、杜尚泽：“习近平会见老挝国家主席本扬”，《人民日报》，第1版，2016年9月3日。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内涵极为丰富，外延十分广泛。因此，必须在“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下，有针对性地加强合作。

具体地说，一是进一步优化“一带一路”倡议的建设内涵、战略举措，使之更好与老挝“变陆锁国为陆联国”“打造东南亚蓄电池”“摆脱最不发达国家状态”等战略衔接。二是把中国“十三五”发展目标与老挝“八五”规划对接，使之服务和推动老挝经济社会发展。三是把中国改革开放40年“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经验传播到老挝，使之服务和激励老挝减贫工作和乡村发展。四是把中国绿色发展行动与走廊沿线环境保护有效对接，共建绿色“一带一路”，打造生态共同体。五是在已有建设成就的基础上，立足中老发展实际，进一步完善中国—东盟自由贸易机制、澜湄合作机制、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建设机制、昆曼大通道作用机制，使之成为加速中老关系发展，深化全面战略合作，打造中老命运共同体的新动力。

4．4 提升互联互通能力和水平

互联互通是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基础。“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空间可达度低，是区域经济发展和对外贸易的最大瓶颈之一。”⑤张超哲：“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机遇与挑战”，《南亚研究季刊》，2014年第2期，第80页。由于历史和自然的因素，老挝交通基础设施相对滞后，成为中老经济合作的瓶颈。2015年12月，中老铁路开工建设，翻开了老挝基础设施建设的崭新一页，现在中老铁路建设正在紧锣密鼓地推动。“中老铁路的建设，将把老挝从‘陆锁国’变成‘陆联国’，这是老挝交通史上的一次大跨越。中老铁路将在人员流动、货物运输等方面带动老挝经济的发展。”⑥丁子、孙广勇：“打造牢不可破的中老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第3版，2017年11月7日。

要着眼于中老经济走廊沿线民生发展的需要，分别以云南昆明、勐腊、普洱三个城市为起点“全面启动路网、航空网、水网、互联网等五大基础设施网络建设”⑦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著：《面向南亚东南亚辐射中心建设》，云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12页。，架通电网，建构立体型互联互通。现在的中老经济走廊建设以中老铁路为主轴，以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万色高速公路为并列路段。因此，在中老铁路、磨万（万万）高速公路、万色高速公路建成前，中老两国要充分挖掘各自的潜能，发挥各自的优势，以中国昆磨高速公路、老挝的13号（沿线有1号、3号、4号、7号、9号、16号公路）、中老的澜沧江—湄公河和空中国际航线为依托，进一步加强陆路、水路和空路三大通道的互联互通，实现交通流、物流更加便利化，以此更好推动两国经济和市场的进一步融合发展，拓展更为宽广的合作发展时空。同时，铁路、高速公路建成通车后，仍需要对新旧通道进行科学规划，把以“两路”为龙头的基础设施项目建设成惠及地方百姓的民生项目。

除了提升交通领域互联互通水平之外，还要进一步加强其他领域的互联互通。一是以老挝一号通讯卫星、大数据建设为主要依托，进一步加强通信、信息互联互通，使“增进中老及中国—东盟双边信息交流的‘天路’”①丁子、孙广勇：“打造牢不可破的中老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第3版，2017年11月7日。更加畅通。二是以跨境民族为纽带，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老挝语频道为主要依托，进一步联络民众感情，加强民心互联互通，增强民众对中老经济走廊建设的认知认同。三是发挥“中南半岛的十字路口”作用，把互联互通延伸到中老之外更远方，如延伸到泰国（要发挥已有昆曼大通道的作用）、缅甸、越南、柬埔寨等国，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注入新动能，营造沿线新环境。

4．5 建构完善的高层次保障机制

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是一项由诸多子系统形成的复杂统一的大系统，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求两国协调协商，共同推动。为此，中老两国应做好顶层设计，建构完善的五级不同层级的保障推动机制。

其一，建立健全高层定期商讨协调机制。从国家利益高度，就涉及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如政策、规划编制、框架、内容、技术等进行讨论、协商，并在利益一致、合作共赢的前提下，解决建设中遇到的问题和矛盾。其二，建构和完善沿线各个城市政府部门、地区之间的沟通协商机制。相关点段的征地、土建工程、用水用电、道路桥梁、产业园区规划、信息交流等涉及的不只是某一个城市或个别地区、也不是单一的部门，而是相互连接、相互贯通的城市、地区或部门，因而必须建构一种长效的政府部门或地区之间的沟通协商机制，不仅使沿线城市或地区参与建设，整体联动，而且能够对面临的现实问题进行分析研判，并加以解决，否则就会出现条块分割的情况。其三，建构和完善产业合作、经贸合作长效联动机制。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产业合作和经贸合作是其中两大重点，但两者又不是单一的，因而既要建构中老产业合作长效机制，使之与两国的区域（市县）经济融合发展；又要建构两国经贸合作长效机制，使之更好促进两国常规性的进出口贸易；还要建构产业和经贸合作的联动机制，使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实现产业合作基础上的经贸合作，以经贸合作带动产业合作，两者共同领跑经济走廊建设。其四，建构完善的商会互动交流机制。“商会是由企业界和商界的精英成员组成的，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经济合作和商业贸易中的功能和作用十分重要。”②陈利君：“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前景分析与对策”，《云南社会科学》，2014年第1期，第5页。推进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要积极发挥中老两国企业界和商界商会的积极作用，通过高层次的商会交流、磋商、合作，化解企业间、商界商人间合作时的鸿沟和矛盾，聚合发展力量，从而促进不同领域的资源或资金流通、集聚，进而达到优势互补的目的。其五，建构完善的民间互动机制。“国之交，在于民相亲。中老友谊源远流长，两国人民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相互同情、相互支持。”③柴尚金著：《老挝：在革新中腾飞》，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74页。为此，要秉承两国人民群众传统情谊，基于地缘、族缘，通过多种渠道，增进民间的互动往来，增进双方民众相互了解，为中老经济走廊建设营造态势，增添助力。

中老两国山水相连，同为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两国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历久弥新。中老两党和两国人民一直本着“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的四好精神，不断增强政治互信，积极扩大人文交流，深化互利合作，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正是在这一良好基础上应运而生的。中老经济走廊是中国落实“一带一路”倡议与老挝变“陆锁国”为“陆联国”战略相向融合的硕果，成为中老命运共同体建设取得实质性进展的重要标志，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一招。中老经济走廊是一条以基础设施建设为纽带，以大项目合作带动“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的经济带，对于推动中老共同发展，辐射沿线国家，加强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合作具有重大的意义，其先导性和典范性作用不可替代。中老经济走廊建设是一项宏大的历史性工程，既有广阔的前景，也面临诸多问题和潜在风险。中老双方只有在互利共赢的原则上，坚持以两国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为指导，在关系各自重大利益的问题上保持密切的有效的沟通，增强共识，并进一步完善规划编制，对建设进程中的各种现实问题进行分析研判加以解决，才能真正推动中老经济走廊建设取得更大实质性进展，从而造福两国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