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一壶春光下酒

清人张潮曾云：“春风如酒，夏风如茗，秋风如烟，冬风如姜芥。”其中的“春风如酒”，意指春天的风温暖轻柔，如酒般熏人欲醉。我想，他饮的酒并不是今人常饮的口感辛辣的白酒，不然，怎会有这般比喻？

春与酒的渊源甚深，唐时称酒为“春”。因饮酒后脸颊红润，满面春色，故以此称之。在《诗经·豳风·七月》中就有“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的诗句，故人们常以“春”为酒的代称。

古人酿制的酒颜色百变，其味甘甜，不止若春风，更似春色。自称“醉吟先生”的白居易寫过一首小诗《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是他给庐山上的隐士刘十九发出的“请柬”，邀请其来喝新酿的美酒。这种未经过滤的酒表面有一层细细的泡沫，泛着淡淡的绿色，还有些细小的酒渣漂浮其中，望之若蚁，故名“绿蚁”。想想，雪欲下未下，精致的红色小火炉上温着散发着香气的美酒，刘十九一定抗拒不住这种诱惑，也定不会辜负朋友这番盛情。

当不成熟的浊酒，经过细心地过滤、加热，酒曲的色泽会渐转偏红，酒液则呈现鹅黄色，唐人称为“琥珀色”。“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说的就是这种颜色。色如琥珀的美酒，盛在晶莹剔透的琉璃酒器或莹润的玉碗中，让人不饮便醉了。

酒还有一个美妙的称呼叫“流霞”。这个别号来自于汉人王充在《论衡·道虚》中讲的一个故事，说有位名叫项曼都的人好道学仙，抛家而去，三年才回。别人问他有啥经历，他说：“有仙数人带我上天修行。当我饥饿难耐时，仙人赐我流霞酒一杯。每饮一杯，数月不饥。”自此，酒便得“流霞”名。

欧阳修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间”。三月，江南春色正好，带上一壶好酒，看着似锦繁花，就着春光下酒，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