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扣皇后”盘出中国奇迹

云生

盘扣虽是服装点缀，但一个复杂的盘扣精微细致处，最见裁缝功力。盘扣左右开，绣娘巧手裁。风姿裹曼妙，韵味自然来。

一壶香茗配一曲古筝，古色氤氲中，她将浆好的布条放在画样上，拈起镊子沿着图案的走势，盘折布条的形状，一朵莲花活脱脱从纸上跃然而出。要不是眼前这位妇人穿着现代的装束，戴着金丝边眼镜，恍惚间真会让人以为穿越到了古代闺秀的绣房。她的绣房安位于上海市漕河泾社区的家里，古朴得有些出世之感，惹人注目的“盘扣奇迹”就诞生于此：她与徒弟共同创作的157个系列2418枚盘扣赢取了一个上海大世界吉尼斯纪录;在她的手中，盘扣成了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她就是盘扣皇后——珊丽娜。

结缘：从海外归来寻梦

盘艺，又名盘扣，与满蒙文化共生，与旗袍艺术相连，肇于中原，兴于江南，至今已有500余年。纯手工制作的盘扣通常是一对，由一公一母组成，公的一端是结，母的一端是环，把结系进环中，就起到了固定衣服的作用。盘艺的花式种类丰富，有模仿动植物的菊花盘扣、梅花扣、金鱼扣、盘结成文字吉字扣、寿字扣、囍字扣等，其中蕴藏着浓郁的中华善德之风，梅兰竹菊、紫砂壶、脸谱、飞天……各种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时尚元素都可生动地跃于这小小的盘扣之上，在千变万化中涵盖了华夏千年文明积淀。

珊丽娜与盘艺这千里迢迢的“缘分”可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那时，正当年华的她是一名演员，演绎上海滩名媛的生活，旗袍是当时的“标配”。因为这个情节，她愛上了旗袍。移居德国后，她依然不断挖掘旗袍承载的传统文化。而盘扣正是那旗袍上画龙点睛的“时髦纽扣”。但在追求美的过程中，珊丽娜心里生出了一个小“疙瘩”：盘扣的样式乏善可陈，使旗袍少了那么一点生气。因此，性格倔强的她决定：“既然找不到我满意的，我就自己做”。

学艺：花费百万钻研绝技

对盘扣的热爱，使她回到上海便托人牵线，专程到苏州请来盘扣制作技艺传承人荣华根师傅 （中华盘艺第二代传承人），拜师学艺，从最简单的扣缘学起。尽管荣老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但要求绝不含糊：单“缲”（一种缝纫法）一根布条子，就得练上半年。荣师傅出生于裁缝世家，有一本祖传的盘扣花样图样本。除了自己学习外，她还聘请了8名青年徒工，一同跟随荣师傅学习。

盘扣漂亮，做起来绝不轻松，引线、拉实，做久了手指会发酸、指甲会生疼。生活优裕的珊丽娜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今拈起这根可以绕出梦想的长线，便不舍得放下。为这份热爱，珊丽娜十多年一路走来的风雨历程，甘苦自知。自费数百万元，耗时20年，她硬是将传统盘扣技艺传承了下来。

掌握了传统图案后，珊丽娜又想在此基础上创新设计新盘扣。她寻觅、征集了大量新图案，于传统中融入时代气息。如“百鸟朝凤”“龙凤呈祥”“寿字盘扣”“蝴蝶盘扣”等。珊丽娜喜欢中国古典的东西，这些都是她创作的源泉，她试图将种种中国文化元素都融进精致的盘扣中。同时，她也尝试将中国传统元素结合现代时尚元素融进精致的盘扣中。梅兰竹菊、紫砂壶、脸谱、飞天……跃然盘扣之上。上海世博会那年，还制作了吉祥物海宝和国宝熊猫等现代风格十足的作品。

20年来，盘扣技艺在珊丽娜的手里渐渐复原着生命力，也从一份爱好变成了一份她不愿推卸的责任。“为了为世人留下盘艺惊艳一刻的美丽回忆，作为出于喜欢而孜孜不倦的手工艺者，我学会了欣赏与追随盘艺内在的品格。因此在每一枚盘艺设计、开料、刮浆、风干、烫条、盘扎、整形、塞芯、封烫、修整、装裱等十多个步骤的任何一个闪光时刻，心中更加充满了满足与成就。”她说道。

在她身边，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珊丽娜有两个在德国长大的女儿。女儿们原来对她迷恋的盘扣并不以为然，但随着对中国文化的逐渐了解，两个女儿明白了每个盘扣图案的寓意。现在，两人也迷上了盘扣，并拜师学艺。

创造：让盘扣走进现代生活

如今，珊丽娜作为中华盘艺的第三代传承人，将这门传人可乏的技艺由艺术边缘重新带回了公众的视野。在她的手中，盘艺已成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她还凭借157个系列、2418枚盘扣荣获上海大世界基尼斯纪录，创造了轰动一时的“盘扣奇迹”。她带着盘扣在上海世博会上巡展，三次登上国家最高级别场馆举办大型展览，接受领导人接见、在镁光灯下集万千宠爱……

成名对于珊丽娜本身而言并没带来太多的冲击与改变，喜欢自称是一名“艺匠”的她仍然每天醉心于盘扣艺术。对于盘扣技艺传承，珊丽娜说：“我是盘扣手工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制作技艺我已经传承下来了，但是我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就要用现在的认知设计我的作品。盘扣是衣服上的一个扣子，但是盘扣艺术却可以作为装饰挂在墙上。我希望中国传统艺术能走入现代人的生活，只有让年轻人接触它、喜欢它，我才能更好地实现技艺的传承。”

在瑞丽娜看来，对于一对盘艺作品从设计到制作需要数日复杂的工序与劳作，与其他各种职业相近，盘艺的制作大多数时间同样被枯燥和重复性工作占据着。在一对盘艺作品面世的那一刻，对观赏者而言，盘艺的美是那回眸一刻的惊叹，而对于日日相见的盘艺手工艺者而言，已不容易被成品的惊艳所打动，也恰是如此，我们才会从盘艺之中，品味出另外一种真真切切的日常之美。

“盘艺之美，美在何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盘艺之美，大美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