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成功刷开你的心

2019-03-26 01:02竹里有鱼
桃之夭夭B 2019年1期
关键词:陆先生跑腿

竹里有鱼

简介:慕禾是一位梦想上钻石而无能的青铜级跑腿人,她天真地以为一单送厕纸的任务是发达的起点,殊不知这是一 个坑。她站在坑底,怒吼道:“搞清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说完,在坑底躺平。

1、五星好评哦亲

下午三点半,慕禾手捧一包纸巾站在男厕所的隔间外,脸色如风云变幻莫测。

她气沉丹田,洪亮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厕所:“手机尾号为5487的陆先生在哪个隔间?我是跑腿的人。”

左侧第二个隔间下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接着是一整只养尊处优的手:“这里。”

此刻,再好看的手在慕禾的眼中也不过是长满刺的仙人掌。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捏着纸巾朝那手心一丢,快速说道:“给五星好评哦,亲!”说罢,她抬腿就撤。

“等一下。”略带沙哑的男声显得有些急躁。

短暂的平静后,冲水声打破凝滞的空气。

这么快?慕禾不由自主地退避三尺,试图远离那个即将破门而出的人形污秽物。

陆泽稳当地推开隔间的门,露出一张五官深刻的俊脸。但是,美貌并不能掩饰他西装裤下因饱受折磨而哆嗦的双腿,硬生生造成外貌与气质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局面。

慕禾屈服于名为“五星好评”的超自然力下,硬挤出一个笑容道:“陆先生,有事?”

英俊的陆先生把剩下的纸巾塞进口袋,一个箭步从慕禾的肩畔掠过,反锁了厕所门。

此情此景,墙角的拖把成功引起了慕禾的注意,可惜她还未伸手,陆泽的目光便瞬息而至。

慕禾镇定地把手背到身后,熟练地流露出胆怯的情绪。

陆泽掏出手机,飞快地敲击屏幕:“再替我办件事,已经下单了,你点接单。”

慕禾盯着他干燥依旧的手,默默地退到墙根:“陆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接了别的单子,如果这个时候拒绝,系统会默认差评。”

“没事,你拒绝,之后我帮你刷单。”陆泽察觉到慕禾的视线,手指一僵,总算大发慈悲地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方,“要几单?十单够不够?”

“陆先生,这是违反规定的。”慕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弱势群体。

“二十单。”

“陆先生,做跑腿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五十单。”

“陆先生,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陆泽终于睁开他高贵的眼皮,打量着这位骨气充盈的跑腿人,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哪种人?”他忽地一抬手,眼看就要成就一个完美壁咚,谁知下方竟传来一记闷痛。

慕禾扔了拖把,心情平静如海螺,火速闪到门边开锁,大步往外一跨。

“一百单!”陆泽抚着大腿,一脸痛色。

踏出去的脚顿时收回来,慕禾深吸一口气,转身绽放出温婉可人的微笑,音色宛如10086的智能语音客服:“为客户解决一切法律范围内的燃眉之急是跑腿人的使命。陆先生,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2、弱小可怜又无助

几天后的深夜,慕禾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盘榴梿,一边品尝,一边惬意地滑动手机上“跑腿人”APP的评价界面,看着她的服务等级由青铜噌噌地上升为白银。

不得不说,那位姓陆的总裁除了雄性激素过剩,办事还挺牢靠,不仅每天用不同账号替她刷单子,每个好评都写得文采飞扬,把她夸得无所不能,真是太够意思了。

慕禾将手机捂在心口,脸上洋溢着餍足的笑。

她知道,只要再过两天,等陆泽把这一百单刷完,她的等级就能上升为黄金了。

记得那一天,她不过是替陆泽上商场顶层送文件,在那间土豪装修风的会议室里待了一分钟,虽说被十多个老年高层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值啊!

如今跑腿人的业务早已不是短途快递般的存在,只要人力所能及,可谓是万事必达,只要跑腿人有客户需求的专业技能,就可以接单。当然了,像慕禾这种动手能力极差的菜鸟,只能接一些送厕纸、陪聊天的低技术工作,终日在青铜等级痛苦挣扎。

这回买一送一百,简直是天降大馅饼,她发达了。

慕禾沉浸在不劳而获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陆泽的语调有些不满:“你的跑腿人状态为什么是离线?”

受人大恩,慕禾的语调是那般娓娓动听:“陆先生,我下班了。”

“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过来。”陆泽不容置喙地重复道,“马上过来。”

“陆先生,若是你有需求,可以寻求未离线的跑腿人的帮助,请耐心等待。”为了扶摇直上的服务等级,慕禾的语气诚恳又温和。

陆泽静了片刻,冷笑一声,道:“要是不来,我举报你刷单。”

这一刻,各种下场凄凉的朋友圈新闻涌入慕禾的大脑,她心虚到分神,险些被榴梿给噎死:“要我做什么?”

“放心,不犯法。”陆泽补充道。

一个小时后,慕禾敲开市中心顶级公寓里某位尊贵住户的大门,随即看见一张饱经风霜的憔悴面庞……这货谁呀?

陆泽顶着一头乱毛,唇色发青,双目无神地盯着慕禾:“这么慢。”

出于人道主義,慕禾提议道:“陆先生,是先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

陆泽用死气沉沉的目光扫过她的身后,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夹杂咒骂的惊呼声中,把人拽进门里。

说好不犯法呢?!如今可是法治社会,这家伙是无法无天了!

慕禾奋起反抗,蓄力提膝盖。谁料陆泽面色不好,手劲倒是挺大,一使劲便将她重重地抵在墙上。

慕禾怒目而视,却见他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抬指做嘘声状。逐渐逼近的温热的气息彼此纠缠,她脑内猛地绷紧一根弦,几欲破口而出的“素质十八连”在一刹那缩回喉咙。

陆泽睁开一道眼缝,充斥病气的嘴唇一张一合:“什么味道?”

慕禾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张嘴哈气,得意道:“榴梿!你怕了吧!”

陆泽脸色由白转绿,无奈道:“算了,我们开始吧。”

拉窗帘、关灯,陆泽的动作行云流水,慕禾霎时愣得说不出话来。

开、开始什么?这是什么见鬼的剧情发展!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陆泽拎到舒适的沙发上。紧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陆泽俯身而来,将手撑在她的身侧,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胸肌从天而降,他伸手——取过一个遥控器。

后上方蓝光一闪,投影仪射出一道光,无数尘埃随着光影跃动,最终在沙发对面的白墙上映出彩色的画面。

所有的紧迫感在顷刻释放,慕禾长吁一口气:“陪看电影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我?”

陆泽平淡道:“因为没人接单。”

“不会吧?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她说到一半,明暗不定的影片画面突然出现一扇满是暗红色痕迹的铁门,环绕立体声交织出诡异的咯咯声,她顿时了然,“啧,恐怖片,难怪没人接。”

“别说话,影响气氛。”陆泽双手抱臂,除了青白相间的脸色外,全身上下一派从容。

影片中的铁门缓缓开启,出现一张孩童的笑脸,一双黑洞洞的眼眶被苍白的肤色衬托得格外醒目,醒目得陆泽一下子揪住慕禾的胳膊,抖得比甩脂机还厉害。

是人就有弱点,对恐怖片无所畏惧的慕禾表示理解,但这不能成为他吃她豆腐的借口。她冷漠地将他的手拿开:“陆先生,你完全可以等天亮再看。”

陆泽坚定地攥紧慕禾的外套,摇头道:“不行,不看完,睡不着。”

端详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陆泽,她嘲笑道:“呵,你看完了才真睡不着。”

3、说换就换的底线

是的。在恐怖片的感化下,陆泽睡不着了。

此时的陆总裁好似被抽掉了灵魂,看似很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实则浑身僵硬。他用最后的倔强保持总裁的尊严,道:“留下来,陪我睡。”

不算冷硬的语气,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带着威胁的力量。然而,慕禾不为所动。

陆泽也意识到什么,立刻摆出生意场上的干练姿态,道:“两百单。”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跑腿人,慕禾抵挡住了致命诱惑,她选择拒绝:“陆先生,虽然跑腿人的宗旨是万事必达,但也是有底线的。”

“那就换条底线。”陆泽已然脱胎换骨,好像刚才瑟瑟发抖的怂货不是他一样。

底线说换就换,她还算是个人吗?!

于是,慕禾坚定道:“陆先生,我绝不会为了几个好评跟一个陌生男人睡觉。”

陆泽的眼睛蓦然睁大,幽幽地说:“我指的是门外陪睡。”他生怕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跑腿人不理解,朝大门一指,“外面,走廊。”

咦,睡一夜走廊换两百单好评,表面上有点惨,但若成了,她必将朝着钻石级的终极目标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慕禾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她的底线明显正循着非人类的范畴奔向远方。

千钧一发之际,慕禾的手机响了。

无论这个救火员是谁,慕禾都愿意感恩戴德地叫他一声“爸”,然后与他共舞一曲华尔兹。

慕禾激动地掏出手机,由于太过兴奋,手机竟不慎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脚却被茶几一绊,碰到手机的瞬间,整个人失重地向前倒去。

一只手从慕禾的腰间横过,稳稳地将她捞进怀里。结实的肌肉紧贴着她的脊背,陆泽饱含嗔怪的嗓音擦着颈侧的肌肤撞在耳膜上:“呼,接住了。”

慕禾一愣,迟滞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手机猝然爆发出一连串气急败坏的怒吼:“慕禾,大晚上不在家睡觉,死哪儿去了!刚才那个是男人吧!一定是男人吧!好啊你,我给你教训,你就瞒着我交男朋友!当跑腿人挺清闲!先说说,这男人身高多少,头没秃吧?”

“丧心病狂的……兄长大人?”陆泽瞄着手机显示的备注名,音量陡然拔高七八分。

“给我起开!”慕禾如临大敌般把尊贵的客户一脚踢开,转瞬化为一只被人夹住后颈的小猫,窝在角落发出谄媚的声音,“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在干活。我对天发誓!”

过了足足十分钟,慕禾才把她那位瘟神哥哥安排妥当。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竟然发现陆泽在偷笑,遂冷静道:“陆先生,你也听见了,家里人催我回去,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陆泽没有反对,甚至亲自送别:“哦,那你回去吧。”

这突如其来的善解人意,莫非是她眼花?

慕禾偷摸着回头窥视,发现陆泽的视线轻柔地垂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向上翘着,勾得人心尖微微发痒。

4、做生不如做熟

事实证明,陆泽的善解人意的确是慕禾个人眼花。

两天后,慕禾接到投诉部门的电话,说是某位陆姓客户投诉她在两天前的管道维修中,戳爆了他家的水管,现要求她即刻修复管道并道歉,否则将给予服务等级降级处理。

慕禾狗腿地挂断电话,接着就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姓陆的,你还有完没完!我连他家的水管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戳爆水管两天后才投诉,明显是找碴,客服是没脑子吗!”

话是这么说,刷单的锅还得自己背。慕禾無力地拨通陆泽的电话:“你又想干什么?”

陆泽所处的环境有些嘈杂,不过说起话来倒是温柔似海:“帮我送个东西呗。”

慕禾耐着性子说:“你就不能按正规流程下单吗?何必投诉这么绝?”

陆泽很是坦白:“怕你不接单。”

慕禾干笑道:“我敢吗?”被抓住把柄的人哪来的人权。

“听我说。”陆泽的话音认真起来,“你那天穿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张字条,上面是我家电子锁的密码。沙发上有一份文件,帮我送给一个人,照片和地址晚点发给你。”

“字条?”慕禾赶忙奔向阳台,从半干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什么时候放……”她回想起那夜从脊背至腰际连成一片的温度,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想起来了?”陆泽低笑道。

慕禾搓搓发热的脸颊,问道:“送文件而已,随便找个跑腿人不行吗?”

陆泽回道:“做生不如做熟,我用你用习惯了。”

这话不仅欠揍,还刺耳。慕禾冷下脸来:“以你这个态度,我会忍不住闯空门的。”

陆泽一副悠闲的样子:“不,你不敢。”说完,他结束通话。

手机很贵,再砸就得坏了。慕禾冷静地劝自己。

最终,慕禾按照陆泽的要求去他家中取走文件,交给等在附近咖啡馆里的某个人。

她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当她准备给陆泽回话时,她看见那个接收文件的人被几个黑衣男带走了。

手机里传来陆泽慵懒的嗓音:“效率挺高嘛,我可以再……”

“那个人被带走了,那伙人看起来像地方社团啊。陆泽,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现在要不要跟?喂,怎么不说话?如果要,我立马换车。当然,这是另外的价钱……”慕禾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无意间发现电驴的后视镜里出现一个同款社团成员,“等等,我好像被跟踪了。”

“给我回来!”陆泽低声喝道,“马上来我公司!”

态度之恶劣,令慕禾悚然,张口就嚷:“你凶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怕看恐怖片的事给说出去!”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陆泽柔声道:“你过来,我等你。”

慕禾心口一记咯噔,不甘道:“你凭什么这样使唤我,变本加厉的话,还得……喂?喂!”

虽然慕禾极度不想听从陆泽的指令,但她抵挡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强大推力,像是提线木偶似的,莫名其妙地在陆泽的办公室门前站定。

磨砂玻璃上黑影一晃,陆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如同那晚一般把人拽进门里。

温暖的大手抚上脑袋,慕禾像一只鹌鹑似的缩起脖子,因为这个动作感到耳根微热。

5、有钱人的天然鄙视

不知短短两天,陆泽受了什么刺激,注视慕禾的眼神里充满不加掩饰的暧昧,瞧着臂弯里窘迫不已的某人,笑道:“你没事就好。”

如同那夜擦过肌肤的嗓音,慕禾的身体一阵战栗,心跳后知后觉地加速。她埋头把人推开:“那些人,不去处理一下吗?还有,你的文件。”

陆泽欣赏着她渐渐泛红的耳垂,更肆无忌惮地靠近:“没事,文件是假的。”

他的声音、笑容,像是挠上心门的猫爪子,慕禾结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陆泽立即把人拉去沙发,反对道:“不行。”

手腕上的热度使得慕禾渐渐僵硬,她立马甩开那爪子,腾起:“陆总,我跟你不一样,我得去跑单,赚钱交房租!”

陆泽瞄一眼腕表,淡淡道:“我觉得他们不会相信他们的总裁只有五分钟。”

慕禾的反射弧蛇形奔走了一大圈才上正轨,她这是搭上了一辆开往城市边缘的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禾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半夜到我家,关灯状态下与我独处三个小时,自由出入我的住所,拥有我的信任,帮我将重要文件交给指定的人。你说在外人眼里,你我会是什么关系?”陆泽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慕禾下意识地坐到更远的沙发上,她忽然怀念起那个看恐怖电影时缩在她身边的怂包。她恍然记起她哥的那句至理名言:知人知面不知心。

“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掉入坑里的?”慕禾警惕地盯着他。

“你给我送厕纸的时候。”陆泽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你不是第一个来那间男厕所送纸的跑腿人。不然,那间厕所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慕禾,你是我选中的。你既有胆色,又容易被利益驱使。”

这话听着就不像在夸人。慕禾听他继续说道:“一年前,我匆匆从我父亲手中接过陆氏,但我发现,陆家的产业早就被那些所谓的‘老臣渗透干净了。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他们只想坐守眼前的利益,我所有新业务的决策几乎没有一项能通过董事会决议。大臣们把持朝政、摄政王想上位,狗血剧里的情形全让我赶上了。好在我父亲曾送我一家小公司练手,因为盈利太少,所以我才有机会避开老顽固的注意,当他们有所察觉,我早已完成新计划的启动工作。花无百日红,如今这世道,实体百货销售能赚几个钱,即使陸氏旗下有二十几个商业广场。”

听到这里,慕禾用尽一身涵养才没现场翻出一个白眼。

这就是有钱人对穷人的纯天然鄙视吗?原来是这种感觉。看起来有钱人是无心的,其实穷人们相当敏感呢。

慕禾轻哼一声:“所以,我是你看上的一颗棋子。你现在说这些,不怕我把你卖了?”

陆泽摇头道:“让你送文件是事出突然,不得已。这一点,我道歉。如果我真把你当作棋子,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而是继续冒险跟着那伙人。”

“怎么,良心发现?”慕禾揶揄道。

“不,是我舍不得。虽然我很想揪出那个捣乱的董事,但我舍不得你涉险。”陆泽收起手机,缓缓坐到她的边上,俯首凝视她的双眼,“不过我敢肯定,你不会出卖我。这种感觉就像我愿意把一切告诉你一样,不是吗?”

慕禾错开视线,冷笑道:“你的侥幸心理很强烈啊。”

陆泽目光灼灼地注视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不是侥幸,是自信。”

慕禾眼角微挑,深深望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似乎想看清这人黑黢黢的眼珠子深处藏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一片暗流奔涌的深海,但至少现在看起来静得令人心安。

这时,陆泽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说:“谢谢你帮我引开那些人。加盖公司印章的策划案正本已经送到那家公司了。”

声东击西?这个姓陆的,非但聪明,还挺有意思。慕禾忽然想看看他能背着那群老家伙玩出什么花样——一定很有趣。

陆泽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问道:“既然你不生气,合作吗?”

“合作什么?”

“做我女朋友。”

此话一出,慕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陆泽看够了且笑够了,才开口:“慕小姐,我说的是合作,直到我完成计划。”

慕禾长吁一口气,把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给摁了回去,干笑道:“好说,好说。”

6、得寸进尺

经过深思熟虑,慕禾以好奇心的名义与陆泽达成共识,为他打造热恋假象,随后便心安理得地窝在沙发上闷头大睡。

傍晚,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抬手往嘴角一抹,厚实的呢绒大衣从她的肩头滑落,而大衣的主人正坐在她的脚边翻阅文件。

暖融融的触觉迟迟未从肩头退去,慕禾扭开脑袋,嗫嚅着把大衣递还回去:“谢谢。”

陆泽假装没看见,接过大衣便披上身:“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慕禾连连摆手:“陆先生,你太客气了。”

“陆先生?我个人认为,你应该叫我阿泽。”陆泽侧目微笑。

纵然慕禾脸皮厚实,此刻也有点反胃。

陆泽向她伸出手:“你不是同意合作了吗?老家伙们盯得紧,麻烦你配合一下。只要我的计划成功,我保证让你成为等级最高、最红的跑腿人。”

虽然并不需要,但慕禾仍鬼使神差地将手搭上去,被陆泽领着走出办公室。

恰逢下班时分,他们二人手牵手地招摇过市,不少人用观赏奇异品种的眼神将慕禾盯得浑身发毛。

慕禾低声问:“怎么有点怪怪的?”

陆泽不以为然道:“大概是你睡觉打呼噜的事在公司里传开了。”

慕禾脚步一顿,很快被陆泽拖着往前走:“之前有人进来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打呼噜,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泽将慕禾的手牢牢箍住,做出一副宠溺的表情:“没关系,很可爱,我喜欢。”

你喜欢的点可真特别。慕禾只想立即钻进电梯,与这些员工永世不再相见。

接着,慕禾带着悲切的心情被陆泽的豪车送回家,全程安静极了。

三环边缘的陈年居民楼下,慕禾目光凉凉地看着身后阴魂不散的陆泽:“你不会想跟我上楼吧?”

陆泽答非所问:“你别这么看我,别人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慕禾赠送他一记白眼:“还不够明显吗?说好只是单纯送我回家,少得寸进尺!”

陆泽单手插在裤兜里,四下张望:“且不说有人盯着,关键是我送你回家,可没说只送到楼下。作为一个称职的男友,我应该送你到家门口。”

慕禾不耐烦道:“普通情侣不都是在楼下吻别就滚了吗?”话音未落,她真想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如果你接受,也可以。”陆泽揽过呆滞的某人,一同走进防盗门。

楼道灯年久失修,两人借着手机附带的手电筒功能上到第七层。慕禾取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对陆泽说:“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陆泽微笑道别,但刚一转身,便听闻背后爆发出一声尖叫,而尖叫的主人如同一只树袋熊,猛然挂上他的脖子。

慕禾的声音发颤:“我……我家里有贼!”

陆泽背着慕禾转身,顺势操起楼道边的垃圾桶,正欲杀过去,一个面目阴沉得吓人的年轻男人从屋里走出,与他面面相觑。

那个男人道:“你果然在外面有男人了。”

慕禾从陆泽的身后探出脑袋,浑身一激灵,道:“哥?”她总算知道那恐惧感从何而来,原来是心有灵犀啊。

慕承的视线在陆泽的头顶上打了个转:“发量可以。是前天晚上的那位?”

慕禾郑重地回应:“哥,你误会了。”

随后,慕承用审视犯人的眼神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陆姓男子,尽管慕禾一再阐述两人之间的客户服务关系,但慕承死也不信。

慕承对“犯人”说:“我从来没见我妹刚才那副德行,‘欲盖弥彰说的就是她。”

慕禾的小学生坐姿完美地诠释了这个成语,可眼下她只想把自己钉进棺材里。

慕承细细地打量着陆泽:“陆氏的总裁?有意思。可你应该知道,我妹只是一个跑腿人。”

陆泽姿态闲适,神情却一丝不苟:“我知道。”

慕承又道:“身份悬殊,你家里一定不会同意,没准备做点什么?”

陆澤应道:“我决定收购她供职的跑腿人公司,由她管理,我会帮她,让她的公司在短时间内迅速发展。”

“陆总,你是不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搞清楚,你我不是那种关系,况且,你不是说你董事会不……等等,你刚刚说买什么?”慕禾前一秒还想拿花露水喷醒这个偶像剧大脑的陆总裁,后一秒就惊得差点跪了。

“这是小项目,他们不会拦我。”陆泽肯定道,“我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就好,否则,你会很惨。”慕承没来由地威胁一句,又若无其事地转头看自家妹妹,“你别虚伪了,你刚才都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慕禾反驳道:“那是被你吓的!”

慕承嗤笑一声,道:“慕禾,你心里就没点数吗?以前去鬼屋就没见你扑到我身上。”

“那是因为你躲得比什么都还远!”来呀,互相伤害啊!

“也不知道是谁说要浪到三十岁才找男……”

“再说,我就曝光你!”一击必杀。

落败的慕承一瞥,即刻怒瞪自家的倒霉妹妹:“算你狠。”

7、抓住狐狸尾巴

慕禾自诩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比如,她为了成全虚伪的合作关系,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暂时放下跑腿人的工作,陪陆泽一起东奔西走,到处刷存在感。

陆泽坚称他的行为是为了麻痹老顽固军团的神经,让他们误以为年轻的陆氏总裁放弃了抗争,正在逐渐退化成恋爱脑。但事实是,这位陆姓总裁连日带慕禾到处乱逛,基本上把他的朋友见了个遍。

现在,几乎整片神州大地都知道她是陆泽的女朋友。当她意识到陆泽别有用心时,已经晚了。

某高级会所餐厅内,小提琴手在夜色中演奏着温柔的乐章,看似为在场情侣烘托约会的气氛,实际上却点燃了慕禾内心深处对于个人情感问题的焦虑。

她拿刀戳盘子里的牛排,哀怨地问:“计划成功了吗?”

陆泽时不时瞄一眼手机,忽地眉心紧蹙,抬头道:“你们老板的脾气太倔了,我的价钱高出市场价值两倍也不肯卖,一个APP运营公司有这么赚钱?”

慕禾默默地往嘴里塞牛排,听他说:“计划还算顺利,明天我会出席那个项目的投标会。”

慕禾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跑單了?”

陆泽摇晃着红酒杯:“不急,我们可以再培养培养感……总之,我们还是先装着吧,那些老顽固不好对付。”

“你刚才是想说培养感情吧,其实压根没有人盯着对吧!”慕禾感觉自己一下子抓住了陆泽的狐狸尾巴。

陆泽淡定地切割牛排,脸上波澜不惊,直到餐厅服务生送上一大捧艳丽的红玫瑰。

服务生见两位客人没有一个伸手接花,表情甚为尴尬:“二位不用担心,我们餐厅向来遵守工商部门的规定,这不是强制消费,只是情侣套餐的赠品。”

“情侣……套餐?”慕禾企图用眼刀戳死对面那个男人。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陆泽有礼貌地收花,“谢谢。”

慕禾心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约了。

陆泽顺势把花往慕禾的眼皮子底下一递:“我们还是先装着吧,情势所迫嘛。话说,哥说你要到三十岁才肯找男朋友,不考虑提前几年吗?”

“你喊谁哥呢!”慕禾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上洗手间。”

“等你。”陆泽的眼神甜得要渗出蜜来,看得慕禾险些跌倒在奔赴洗手间的道路上。

镜中的脸红得像个大桃子,慕禾烦躁得拼命扇风。这些年来,她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调戏过的男人不少,但从未真正看上谁。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慕禾收到兄长大人的最新指示:“识相就送夜宵过来,我加班。”

这条短信几乎令慕禾喜极而泣,她头一次对老哥的召唤表达出感激之情。她激动地操起手机去找陆泽告辞,谁料他竟然不见了。

服务生面无表情地送上账单:“小姐,刷卡还是付现金?”

约女朋友吃饭,还跑单?

慢着!谁是那货的女朋友!慕禾羞愤得全身气血都往头顶上涌。

慕禾被迫向她哥讨钱付账,顺便在通话中怒斥陆泽的无耻行径,扭头时却瞥见陆泽出现在楼下的停车场。他被几名熟悉的黑衣男捂着嘴架上一辆七人车。她的心脏猝然紧缩。

软件收款音划破空气,慕禾对手机里喋喋不休的男人说:“夜宵你自己解决,我忙。”

8、都是自己人

凌晨时分,郊外某大型仓库外围灌木丛中,慕禾密切监视着黑衣人的动向。她看见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车上,始终没有下来,等几个黑衣人从仓库里出来,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周遭一片死寂,仓库内部亦是黑漆漆的,见不着一点光亮,慕禾悄悄走过去,发现仓库的门已经锁了,只有高处敞着几扇通风窗。

幸好慕禾从小皮惯了,爬起树来干净利落。她抱住树干,举着手机照明往底下晃,见仓库里堆满货物,连条走道也没留,而陆泽则躺在仓库休息室里的一张床上。

“陆泽!”慕禾心急如焚,费了好大劲才把人给叫醒。

“慕禾?”陆泽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环顾周遭,最后望着慕禾,“这是哪儿?”

“好像是陆氏的建材仓库。”见他能说能动,慕禾总算松了口气,“门锁了,外头全是货,有人故意把你堵在这里。对了,那个人额头上有痣,是个鞋拔子脸,你认识?”

陆泽了然道:“原来到处撺掇的人是他。身为陆氏的CFO,他这么做是要营造出我视察仓库时在房里休息,然后被工作人员误关在此的假象?呵,即便事发,他也能脱罪。看来他贪了公司不少钱,一旦公司有大型投资,他就会露馅。”

慕禾没心思听他分析,她一下子想到那人的目的,惊道:“他这是要阻止你去投标会!”

陆泽低头看腕表,遗憾道:“这里的工作人员早上九点才上班,就算现在叫人……算了,他敢把我关在这里,就不可能让我叫到人。慕禾,你先下去,树……”

“哥,借人给我!”慕禾懒得听他废话,没等他说完,就找自家老哥喊救命了。

慕承的声音是一副加班到半死不活的状态:“看来明天,不,今天他是悬了。真可怜,还是斗不过陆氏的那群老鬼啊。”

慕禾打断他:“到底借不借?”

慕承不耐烦道:“要叫人,你自己叫,公司早就在你的名下了。”

慕禾双目圆睁:“你特……你耍我!还骗我当了这么久的跑腿人!”

陆泽早已拧开休息室的灯,他皱着眉头看慕禾在树上一个劲地打电话,劝道:“树上危险,你摔了怎么办!”

慕禾冲他吐了吐舌头,扬眉一笑,神秘道:“你能赶上。”

一个小时后,陆泽听到寂静的郊外公路上传来车轮碾过井盖的声响。从通风窗口看去,早就没了慕禾的身影,他听见哐当一声,仓库门开了,密集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清晨六点,他见到了慕禾与她身后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跑腿人。

慕禾第一次从陆泽的脸上读到“震惊”二字,骄傲地叉腰道:“惊呆了吧?”

“他们是……”陆泽已隐隐猜到,却难以置信。

“现在,他们都是我的人了。”说到这里,慕禾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哼,之前是我哥看我成天吃喝玩乐不顺眼,直接断了我的财,不仅把我赶出慕家大宅,还把我扔到他旗下的跑腿人公司进行劳动改造。他说,只要我做到钻石五星等级的跑腿人,就解冻我的银行账户,顺便把这家公司送给我打理。在此之前,我必须对自己的身份保密。所以,你买不到我家公司是有原因的。”

陆泽的震惊模样让慕禾很满意。她得意地摩挲下巴,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赶去投标会,还来得及吗?”

瞧着她焦急的小表情,陆泽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满足,但依旧摇头道:“先不说换衣服、拿资料,从这里到投标会地点,上班高峰期至少得三个小时,来不及了。”

“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慕禾甩开他牵过来的爪子,当场给她哥打电话。

“哥,把你的破投标会给我推迟一个小时。什么只帮自己人?”慕禾顾不得陆泽在旁听着,昂首挺胸道,“他就是你妹的男朋友,怎么不是自己人!”

“你哥……是谁?”陆泽问。

“慕承,承上启下的承。”都成了自己人,慕禾也不瞒着了。

“那个神秘的‘承启者——承启科技的掌权人!”也就是说,今天的招标会,正是慕承的手笔,陆泽倒吸一口冷气,再度震惊。

慕禾不屑道:“神秘?不就是一个成天担心自己秃头的中二病码农。”

陆泽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慕禾骤然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鄙夷:“你居然要投‘少女恋爱氪金游戏!我鄙视你!”

尾声

陆氏集团CFO职务侵占案尘埃落定,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陆总裁摁下快捷拨号键,电话接通声响了足足三十秒,那头才迟迟传来三个字:“我没空。”

陆泽选择性耳聋忽略掉这三个字,对对方剧烈的喘息声表示不解:“哥不是把公司给你了?你怎么比从前更忙了?好歹我已经是你的正牌男友,不能腾出一点时间约会吗?”

慕禾歪头夹着手机,气喘吁吁地搬起一桶矿泉水:“我哥要我为那一百单付出代价。”

“晚上,还接单吗?”陆泽的手指在桌面轻叩。

“不接。你还是跟你的恋爱游戏一起见鬼去吧!”慕禾果断拒绝,她必须把陆泽的邪恶念头掐断在源头,绝不能再让这位可以指定跑腿人的尊贵黑卡客户为所欲为,以服务之名,行约会之实。

陆泽不紧不慢地说:“泰国刚出了一部恐怖片。”

哟嗬,又能看笑话了!慕禾扬起嘴角,道:“那就下单吧,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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