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昆 中北大学
西部片,特指美国西部片,其符号特征十分明显,黄沙、荒漠、戈壁、牛仔、骏马等构成了西部片不可或缺的要素。西部片不仅有特定的符号特征,还有惯用的叙事套路:往往是善良的白人移民受到了暴力威胁,这时候,正义勇敢的牛仔出场,将坏人一网打尽。牛仔几乎都是外省人,常常见义勇为,并且在做完好事以后直接走掉,和黄沙一样消逝在大漠中,给人一种神秘感。
《双旗镇刀客》受到了美国西部片的影响,拍摄出了西部牛仔片的风格。这一反类型的武侠电影“在人物装束上借用了西部片的外貌装束和表现手法,一改传统武侠中已申请裘、负笈挟剑的形象”,除了好妹的花色衣服外,其余人物几乎都是土黄色或者黑布衣服,与黄沙无异。影片中最具代表的意向就是黄沙,漫天黄沙,可以看得见地平线的荒漠。大沙漠的广袤、粗狂,正如影片中的刀客一样粗暴、简单而又神秘。叙事风格于西部片异曲同工:善良的双旗镇人们受到一刀仙的威胁,正义的孩哥打败了一刀仙,和好妹消失在了双旗镇。
《双旗镇刀客》一反传统武侠片的“江湖”色彩,它没有选择江南、山水、竹林、树林、山庄等传统武侠场景,而是选择了与繁华的东部文明格格不入的野蛮、人烟稀少的西部荒漠,正因为它野蛮、人烟稀少,才使得它脱离于世俗和法律,和《无人区》的西部一样,是一个标准的“三不管”地带,强者即法,游离于法律与体制之外的刀客,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才能大显身手。
传统武侠片中的英雄往往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大仁大义,无所畏惧,侠肝义胆的大侠。而影片中的主角孩哥,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身怀绝世刀法的孩子。他丝毫没有一个大侠,一个刀客该有的样子。他来双旗镇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迎娶好妹。当一刀仙的仇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面对生命的威胁时,他只是害怕地说自己不认识一刀仙。他没有打算卷入双旗镇这摊浑水,只是当二当家强暴好妹时他才出手。
他没有传统大侠的睿智。看似外表彪悍豪爽实则沽名钓誉的沙里飞,只用了一番假仁假义的话语,就骗到了孩哥一半的盘缠。他胆小,没有传统大侠的无畏精神。在手刃二当家以后,惶惶不安;为了躲避一刀仙的复仇,竞选择听从瘸子的话,不顾双旗镇百姓,远走高飞;等待与一刀仙的决战时,迟迟不敢出手,害得瘸子等三人被杀。
孩哥,是一个非典型性英雄,能力远远高于野心,与心性不相符的绝世刀法,使他被迫成为大侠。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只想要宁静的生活,见不得血。这一侠义人物,不是超脱于世俗之外,而是处于世俗之中。孩哥的出现使得大侠这一形象平民化,大侠也会害怕、也是常人,并非那么完美。
沙里飞,自私自利毫无底线的人,江湖中的老油条,依靠坑蒙拐骗积攒名气,每当荷包里没有钱时,总会不厌其烦地提起他那已成定式“风云事迹”。他嘴上豪气云天,但是做起事来却不怎么地道,刚开始就骗了孩哥一半的聘礼钱,之后更是骗孩哥说会来挑战一刀仙,结果观望战斗直到战斗结束的他才姗姗来迟,还拿走了属于孩哥的战利品。
沙里飞与孩哥形成鲜明对比,正如金庸先生《鹿鼎记》中韦小宝与陈近南的对比一样,深刻而鲜明:如孩哥、陈近南的英雄显得十分窝囊。而像韦小宝、沙里飞的伪英雄,一无侠肝义胆的精神,二无高超的武艺,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混得风生水起。这让人观后心中不舒服,觉得此片似乎在有意贬低英雄。但细细深思,便会发现这是非常合理且真实的。
沙里飞这一形象的塑造看似很反常,但实际上确实是江湖最真实的尔虞我诈的写照,他的出现,更多的是一点点地把自己头上的英雄光环转移到孩哥身上,伪英雄始终不是英雄,身处江湖,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一刀仙算得上是这部影片中最像英雄的反派了。他为了自己结义兄弟二爷的死彻夜未眠,伤心流泪。不知让他落泪的,是他的重情重义、感伤兄弟的死,抑或是难得遇到对手终于不再寂寞的兴奋。
他作战讲究,每次面对对手都会遵循出刀,挥刀,收刀三部曲,正面迎敌不在暗地里偷袭,他只杀挡在自己身前的对手。他死前说了一句话,“你跟谁学的刀?”,然后点头致敬,他至死紧握宝刀,头不离肩,刀不离身。
这些表现仍然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大反派得事实,他残暴、冷血残酷杀害了四人,依靠威权欺压着百姓。但奈何,这江湖,毕竟不是他的江湖,这是西部野蛮、落后、原始的江湖,这个江湖,不讲道义。双旗镇的江湖更不是金庸笔下那个被侠义道德框得死正的江湖,它看似由强者定义,实质寄生于一个封闭愚昧、自私麻木的社会,所谓的侠之大者根本不存在,人性从来就是反武侠。有什么样的镇就有什么样的刀客。一刀仙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