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走进一座城的记忆

颜士州

春天的魁北克并不显山露水，然而它却隐藏着凝固历史的文化底蕴，那份淡定与从容如同圣劳伦斯河的流水自然流淌而来，在它的柔波里，北美独有的色彩，浑成迷人的艺术世界。

政府为“童子军”出游护航

我们在蒙特利尔下了飞机，找了一位向导，他是一位高大漂亮的小伙子名叫吉诺，他在康科迪亚大学攻硕士学位，听说我们去魁北克，他对这一趟差事十分乐意。魁北克城是加拿大欧洲移民最早定居开发的地方，也是法语区魁北克省的首府，几乎每个见到我们的人都告诉我们现在这个季节是魁北克最美的时候。

车刚开出两条街，前面传来警车的笛声，我们的车靠在路边，吉诺告诉我，没有什么事，是社区的童子军在休假日组织的游行。这个游行场面让人看了忍俊不止：按规定这次游行也必须须经申请批准，作为政府批准的游行，前面有两辆警车鸣笛开道，警车后有四、五个骑着马的警官笑眯眯地向让道的行人致意，在骑警后是游行队伍，十几个小学生骑着小自行车走在前面，大概这是童子军的正规部队，后面跟上是爸爸妈妈们带着的杂牌童子军，有坐在婴儿车里的、有骑在爸爸脖子上的、有妈妈一手牵一个的、还有爷爷奶奶们直接领导的……这支大约有二百多人的“队伍”实际上是某个社区的爸爸妈妈们共同找个理由结伴出游。这支队伍还有一个强大的后卫，队伍后面也按规定，跟着三辆威风凛凛的消防车。这个场面让人难忘，作为高福利而且社会较为安定的国家，加拿大的“民主”自然也包括为童子军出游保驾护行。

从蒙市到魁市高速公路上多是度假的车，因为许多车尾还拖着游艇或野营车。在路上，我一直为两侧的风光所吸引，一望无边的草原，肥活丰腴的牧场，整个视野都只有两个原色：蓝天绿地。我到加拿大以后有一个发现，就是没有找到一块裸露的土地，几乎所有的土地都被绿草覆盖，在这时我找到了“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原初景象，只是这里多见牛而少有羊。

绿草如茵的要塞

中午，到达魁北克老城。魁北克老城是保护最完整的古建筑群，号称有600年历史，主要还是17世纪的建筑，如通往大西洋的圣劳斯河口边上的要塞、大教堂与老街。在这里发生过加拿大历史上最重要的也几乎是最后的一次战争，200年前，英军攻下了要塞，从此加拿大成为英国殖民地。今天，要塞成了最有吸引力的观光点，炮台下的茵茵草地，到处躺着脱得像海滨浴场的人们，绿茵如浪，阳光和风的抚爱，让人不敢想象这里也有过炮火。大教堂也改成了豪华的旅游饭店，饭店前宽宽的栈桥有数百米长，我在栈桥第一次看到加拿大也有“熙熙攘攘”的景象，在各种肤色的游人中间，到处可见撂摊卖艺的艺术家。

我们刚到魁市，在政府大厦前，有二十多个人举着木牌示威。“示威”这两个字用在这里真不妥当，因为他们是在政府前一块用粗铁链围起来的允许范围里，懒懒散散地或坐或站，让人想起北京街头遛鸟的老人们。当我们半个小时再经过这里，已没有人了，吉诺指着草地说：“他们一定做出了决议，今天的太阳这么好，还是先去晒太阳吧……”

这里纬度很高，到了9点半钟，天才黑下来，而狂欢的人们一直闹到凌晨3点多种，歌声停了，笑声歇了，大引擎摩托的轰叫远了，天色也曙白了……

凈化灵魂的教堂

在魁北克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夜，上午8点我们被窗外的马车声吵醒，马蹄和车轮敲击着老街的卵石路面，很抒情地给老城配上一段古朴音响。狂欢了一夜的游客，还没有拉开窗帘，街面上只有阳光和风。加拿大人好像习惯从9点钟开始每天的活动，今天，我们的日程是9点早餐，10点钟去这里最好的教堂看人们做弥撒。

在魁北克省，教会有着非常广泛的影响，从走过的地方，我都感受到这一点，到处都建有教堂，其数量好像远远超过酒吧和夜总会。导游告诉我，教会一开始就是这里的权力中心，只是20世纪初才将权力交给民选机构，然而保守的天主教对当地居民的作用，明显高于酒吧和夜总会。

10点整，我们进了教堂，选择最后面的长椅子坐下来。教徒陆陆续续到了，教堂准备了一本小册子，有二十来页，上面详尽地“安排”了这次弥撒的内容，让我想起了我们常见的晚会脚本，有程序，有诵经引文，有赞美诗曲谱。这是非常有用的，参加弥撒的人会知道做什么，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也要祈祷，也要歌唱。我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样规模的宗教活动，当大管风琴辉煌的声音充盈于教堂，我发现一座空教堂与一座正在做弥撒的教堂是完全不同的了。我没有像那些虔诚的教徒跪在座位前的木阶上，而是端正地坐着，在教徒祈祷时也低下头。教堂祭坛金碧辉煌，一队白衣教士列队而出，后面跟着九对教徒，看来有情侣、有兄弟、有姐妹，一个中年妇女在讲坛上，她大概是就是教民选出来的司仪，大主教讲经，颂经，有一个男教民上来接着主教又念圣经，一个教土站出来唱赞美诗，又有个女教徒上来念圣经，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直侍立在大主教身边，一人捧着主教的帽子，一人手持主教的杖。大家起立全场在管风琴奏鸣中唱赞美诗，这时大主教一只手高举起圣经，一大主教从女孩手上接过帽子，唱诗班退后，主教讲道，最初随教土列队进场的九对教徒从席间走上神坛，众教土恭立于主教身后，为这些年轻人祝福，唱诗班从前面的神坛退回到教堂后面的管风琴处唱诗，全场信徒一律跪到椅子前的木阶上祈祷，在唱诗和祈祷过程中，一个教民手持一容器，在每个座位前走过，人们纷纷向里面放钱，那18个接受祝福的青年首先领了圣餐，在唱诗声中，参加弥撒的教徒离开座位，走到台前，三个神父为教徒们发放圣餐……教士们按开始的队形退场。

科学与历史和谐共处

从教堂出来，导游吉诺建议我们去看介绍魁北克历史的三维立体电影。到城堡来观光的游客都有这个节目。在这里，我们不禁被为电影厅奇特的宣传方式所吸引。在城堡热闹的景区，不时会有两个幽灵一样的人出现，他们穿一身黑色外套，脸和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成蓝色，头发染成橙红的，这样，只要他们一出现，无论多么拥挤，也会吸引所有的目光，他们走着太空步，一声不响地把手里的广告递到有兴趣的目光前，请看三维立体的魁北克历史！电影厅从早到晚不停地用法语与英语轮流上映这部影片。魁北克已被联合国列入人类文化遗产，在这个演映厅里用三台电脑控制，将立体电影、激光、布景、机器人和一个大银幕与五个银幕等，组成一个立体的演映现场。在40分钟时间里，观众走入了一个400年的历史隧道，当人们在400年前开始从欧洲登上这块土地，银幕前出现一排水帘，蓝色的水帘表现了早期加拿大移民对水的崇拜。严寒和坏血病夺去了最先登上这块土地的水手们的生命，从银幕一侧的墙面突出一个巨大的人头，那是死去的水手向观众诉说他们的苦难。建立了城堡，生活刚开始灾难又降临，大火毁灭城市，从观众席的座位下，冒出熊熊火苗，让我们也身临火场。英法殖民者展开战争，从演播厅两侧一下子伸出两排步枪，互相对射，火花四溅，我们不由自主低头躲闪……当我们和银幕上的人一起回到现实生活，演映厅的灯亮了。工作人员并没有要求大家退场，而是请观众提问：“请加拿大人举手，好。请外国朋友举手，谢谢。大家有什么问题？”他一个个地回答了观众特别是孩子们提出的问题，而且还重复表演了一些特技。毫不夸张地说，这几十分钟给我的魁北克历史教育会让我终身难忘，看来，科学与历史是可以和谐共处的，科学也许是使历史复活的唯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