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健雄与丈夫袁家骝在彼此身上找到自己

徐廷华

有人说，爱情究其根本，是寻找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比如吴健雄和袁家骝，他们在对方的身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彼此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吴健雄是著名华裔物理学家，被誉为“物理女皇”。她的丈夫袁家骝是袁世凯的孙子，也是赫赫有名的物理学家，夫妇二人堪称“东方的居里夫妇”。

相逢于柏克莱大学

吴健雄于1912年出生在江苏太仓浏河镇的一个书香世家。吴健雄虽是女孩，父亲吴仲裔为其取“健雄”这个颇为阳刚的名字，是希望她不让须眉，积健为雄。

吴父提倡男女平等，创办明德女子职业补习学校，这对吴健雄的成长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先后就读于太仓浏河小学、明德学校、苏州女子师范学校。在父亲的鼓励下，她决定继续到大学深造，日后回忆起来，吴健雄曾这样描述父亲对她产生的重要影响：“如果没有父亲的鼓励，现在我可能在中国某地的小学教书。父亲教我做人要做‘大我，而非‘小我。”

1929年，吴健雄以苏州女师第一名的成绩获准保送国立中央大学（南京大学）数学系，一年后转入物理系，从而迈出了人生中的重要一步。在居里夫人的学生、物理学家施士元教授的精心指导下，吴健雄1934年撰写了一篇题为《证明布喇格定律》的优秀毕业论文，获得学士学位。毕业之后她受聘到浙江大学任物理系助教，不久进入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工作。

青年时代的吴健雄聪慧过人，言行举止中更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妩媚，是众多男子追求的目标。只是那时的她一心扑在学业上，虽对爱情充满期许，却也相信缘分，淡然待之。

吴健雄真正的爱情故事，是1936年她由中国上海坐船到美国加州旧金山，决定留在柏克莱念书后才开始的。

起因是吴健雄的同学介绍她认识了也是学物理的中国留学生袁家骝。袁家骝出身显赫，是袁世凯“二皇子”袁克文的公子。袁家骝幼时在老家河南安阳读书，13岁时到天津上南开中学，后入燕京大学攻读物理。在燕大校长司徒雷登的帮助下，袁家骝获得奖学金赴美深造。

两人相识不久，袁家骝充当向导，带吴健雄参观柏克莱大学的物理系。学校里原子实验设备的完善和精良吸引了吴健雄，她毅然决定留在柏克莱，与袁家骝成了同班同学。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也由此开始。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良好印象，吴健雄虽然在柏克莱物理系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但是她真正会应邀赴约的对象却只有袁家骝一个人。

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听课，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吃饭，常常会就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交流到深夜。刚到美国，他们常到一家中国餐馆用餐，当时袁家骝的经济条件不太好，吴健雄便常常为他代付餐费。

时间能够打败爱情，亦能够成就爱情。随着两人之间了解的增多，他们在对方身上都看到了对科学事业共同的热忱，并因此愈加惺惺相惜。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当两个人心意相通时，爱情也就在不远处招手了。

1942年5月30日，吴健雄30岁生日的前一天，他们在洛杉矶帕沙迪纳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两人在美国的许多同学好友都前来庆贺，如钱学森等。婚后，在洛杉矶南面的一个海滨，他们度过了一个温馨、浪漫的蜜月。

并肩致力科学事业

吴健雄在美期间获得了诸多表彰，并在1948年获聘美国物理学会会士。1956年，吴健雄和袁家骝决定一起回到中国，看一看阔别已久的故乡。在决定启程后不久，吴健雄突然接到一个邀请———验证“宇称守恒定律”的科学性和正确性。在听她说完这件事后，袁家骝微笑着看了妻子一眼，毅然退掉了一张船票，孤身一人先踏上了回国的旅程。他知道，吴健雄的心已被这项富有挑战性的实验深深地吸引了。

吴健雄验证了李政道、杨振宁提出的“宇称不守恒”假设，但由于某些原因未能与这两位物理学家共同获得1957年的诺贝尔奖。吴健雄博士对诺贝尔奖的态度，似乎验证了唐代詩圣杜甫“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的名句。

1958年，吴健雄晋升哥伦比亚大学正教授，同时获选为普林斯顿大学创校百年来第一位女荣誉博士，同一年她还当选为第一位华裔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被列入《美国科学名人录》。

袁家骝也是享有国际声誉的物理学家，在高能物理、高能加速器和粒子探测系统研究上卓有成就。尽管袁家骝也在高能物理研究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在妻子的光环下显得逊色了许多。有人曾开玩笑说，吴健雄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吴健雄很严肃地说：“我有一个很体谅我的丈夫，他也是物理学家。我想如果可以让他回到他的工作中不受打扰，他一定会比什么都高兴。”

袁家骝在妻子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所以他甘愿付出所有来爱她。她成功了，他觉得自己也就成功了。他们本来就有相似的目标，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1984年10月，吴健雄第一次回到阔别40多年的故乡。参加母校明德学校恢复校名暨明德楼落成典礼，独自捐建明德学校紫薇楼。她平时俭朴著称，为设“吴仲裔奖学金”她慷慨解囊，捐出近100万美元巨款，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表达她的“寸草心”，造福桑梓。四年后，她又专程回故乡，参加纪念父亲吴仲裔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并亲自向太仓县59名优秀师生颁发首次“吴仲裔奖学金”。

她不喜欢出风头。很多人为她不能成为诺贝尔奖得主而鸣不平，她却一笑置之。1975年，以色列人设立了沃尔夫奖，该奖以“为了人类的利益促进科学和艺术发展”为宗旨，吴健雄成为该奖的第一位得主。

中科院冯端院士撰文说：“吴健雄教授和袁家骝教授将他们半个世纪的生涯都奉献给了崇高的科技事业，道德文章，堪为当代青年人效法的楷模。”

这句中肯而质朴的话，一定是这一对将毕生的心血奉献于科学事业的“平凡的”夫妻最想听到的评价。

1997年2月16日，吴健雄教授驾鹤西去。4月6日， 袁家骝亲自护送吴健雄的骨灰回大陆，安葬于苏州太仓浏河。吴健雄的墓地在明德学校紫薇阁旁，墓体设计由贝聿铭任设计顾问。2003年2月11日，袁家骝在北京离开了人世，家人遵照遗嘱将他安葬到明德园。让这对风雨同舟六十载的科学伉俪一起长眠于紫薇树下。

她是他的妻子，是国际舞台上闪耀光芒的伟大科学家;他是她的丈夫，是甘愿永远走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成全她的辉煌;她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报以一世的真情———这份付出和理解，也正是爱的真意。要多难得，我们才能遇到对的人;又要多幸运，我们才能爱到对的人。

吴健雄堪称进入世界一流物理学家行列的中国女性第一人，是20世纪华人妇女的杰出代表，她奋进不息的科学生涯，勇于创新的大师风范，情系桑梓的爱国情怀，给当代的中国科学工作者树立了榜样。1990年，中国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将其发现的编号为2752号小行星命名为“吴健雄星”。吴健雄是少数在有生之年获此殊荣的科学家之一。

吴健雄的一位同学曾用诗一样的语言称颂过她：“她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女性，看到她就仿佛看到平地上崛起一座青翠的山峰。”

（责编  凌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