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法老的黄金面具,希腊帕提侬神庙里的大理石雕像,墨西哥丛林中的祭献品……古老而美丽的事物令人颤栗。一群传奇的考古学家,穿林过海,经历冒险和钻研,让这些文物开口说话。
卡那封1922年11月23日到达了挖掘现场。工人们立即开始继续挖掘。第二天就可以确认这是图坦卡蒙的陵墓了,因为在皇家墓地的印章下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刻有他名字的印章。
11月25日,他们终于打开了沉重的石门,发现面前是一条填满了泥土、石块、灰泥以及碎砖烂瓦的近10米长的墓道。第二天,工人们开始清除堵住墓道的渣土。渣土好像怎么也清不完,在陵墓入口外堆成一座越来越大的小山。下午两点,他们挖到了第二条封闭的墓道,它通往现称为墓室“前厅”(Antechamber)的房间。
至此,他们仍然不能确定等待他们的到底是本世纪的重大发现,还是早就被古代盗墓者洗掠一空的墓室。能够肯定的是,卡特没有猜错,陵墓曾两度被破。第一次显然发生在刚下葬后不久,当时墓口的通道还是空的,只放着一些盛放防腐香料的瓶瓶罐罐。第二次发生在进入墓门的通道填满了碎石之后。盗墓者在左上方挖了一条隧道,卡特和卡那封在清除渣土时看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条隧道在后来某个时候被填上了深色的燧石片和硅石片。
卡特扒在第二扇门上打出的小洞向内张望时,如释重负地发现“前厅”仍然装满了东西。后来,他写道:起初我什么都看不见,墓室中泄出的热气吹得蜡烛的火焰不断摇晃,但过了一会儿,随着我的眼睛适应了墓室内的光线,里面的情况逐渐从黑雾中显现出来,我看到了奇怪的动物、雕像和金子——到处都金光闪闪。一时间——对我旁边的人来说一定如永恒那么久——我惊得目瞪口呆。当卡那封勋爵心痒难耐地问道“你看见了什么?”的时候,我费尽力气才说出“看见了奇妙的东西”这几个字。
卡特在11月26日的日记中比较详细地叙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听起来如同好莱坞电影的情节,不过这是真事,不是虛构的。他们把墓门上的小洞扩大了一些,以便卡特和卡那封两人能同时看到里面,又加上了一个手电筒和另一支蜡烛来照明。眼中所见使他们二人大为震惊,那是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宝库”。那一瞬间的感受,旁人难以想象。他们的梦想终于成真了,而且远超预期。
后来,卡特带队搬运第一个墓室中的物品时,发现了用一条围巾的残存部分系成的一个小包,里面包着8枚纯金戒指。卡特猜想,也许发生了这样的情形:一群盗墓者被发现后,这条包着戒指的围巾被后来的闯入者或当局顺手扔进了一个盒子。
陵墓第二次被盗时,盗墓者进入了后面的几个墓室,包括现在被称为“侧厅”(Annex)和通称“宝库”(Treasury)的墓室。尽管那几个地方被盗的程度比“前厅”轻一些,但是卡特估计盗墓者还是偷走了“宝库”中60%的珠宝。
不过,墓室中仍然留有许多文物,卡特用了几乎3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登记分类和搬运的工作。1923年2月中旬,他终于进入了安放棺椁的墓室。
在场的人见证了被《纽约时报》称为“埃及考古史上最不寻常的一天”。
后来,事情横生枝节,法律纠纷不断。过了两年左右,直到1925年10月,卡特才终于看到图坦卡蒙的木乃伊。木乃伊安放在一个套一个的3层棺材之中。外面的两层为木制,上贴金箔,最里层的棺材乃纯金制成,重量约113千克。图坦卡蒙的尸身仍然躺在棺材之中,脸上戴着黄金的遗容面具,面具上镶嵌的青金石和蓝色玻璃仍未脱落,面具以下的躯体和双腿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柏油(沥青)。
为了把木乃伊弄出棺材,卡特用尽办法,甚至试过在棺材下生火,但均不见效。最后,他决定在原地对木乃伊进行检查。他在1925年11月11日的日记中虽然矜持自制,却仍难掩激动:“今天是考古史上一个伟大的日子,也是考古发现史上的伟大日子。做了这么多年的挖掘、保存和记录工作,我一直渴望看到原来的猜测成为事实,所以今天对我来说更是个特别的日子。”卡特和助手们忙了9天,小心地打开图坦卡蒙的木乃伊外面的包布,对其进行研究,也记录下了包布内的一切。
图坦卡蒙的骨架清楚地显示,他死时还很年轻,大约在18岁到22岁之间。近几年来,人们对图坦卡蒙的木乃伊重新做了研究,就他为何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和他是如何死的这些问题提出了新理论。新的研究大多使用了新技术,增加了我们对图坦卡蒙生前和死后情况的了解。
图坦卡蒙及其陵墓还有一些别的谜团。包括埃及学家尼古拉斯·里夫斯(Nicholas Reeves)在内的一些学者指出,图坦卡蒙的许多陪葬品似乎本来是别人的,因为上面有别的皇族成员名字的痕迹。就连图坦卡蒙那著名的黄金遗容面具都是如此。可能年轻的他死得太突然,只能用本来不是为他准备的东西殉葬,就连陵墓也许原本都不是为他建造的。
2015年,里夫斯的理论一跃成为新闻媒体注意的焦点。当时,一个设在马德里、专门复制艺术品的公司真相艺术(Factum Arte)在网上登出了图坦卡蒙墓内壁画的高精度照片,这个公司正在执行一个大项目,要在真正的图坦卡蒙墓附近仿建一座陵墓,专供游客参观。游客在原墓参观造成了毁损,有无心的,比如人的呼吸增加了空气的潮湿度,也有故意的,比如在墓墙上乱刻涂鸦。我们在以后的章节中会看到,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Altamira)以及法国的拉斯科(Lascaux)和肖维的洞穴中旧石器时代的岩画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真相艺术的工作人员还把壁画后面的墓壁扫描成图像,也登在了网上。
尼古拉斯·里夫斯看到这些扫描图像后,和近一个世纪之前的霍华德·卡特一样,相信自己看到了“奇妙的东西”。里夫斯认为,墓室北墙和西墙上的壁画后面看得出两条隐秘墓道的轮廓。他因此认为可能还有别的墓室,而且陵墓中没有打开的那部分也许安放着奈费尔提蒂的遗体。
埃及当局很快采取了行动来验证里夫斯的假设。他们请了一位名叫渡边广胜(Hirokatsu Watanabe)的日本专家来使用高科技探地雷达扫描墓室那两面墙的后面。探地雷达的工作原理和普通雷达一样,可以探测出地下或墙后的物体。2016年初,两面墙的初步探测结果都显示墙的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墓室,里面可能有金属和有机物品。然而,2016年3月由美国国家地理学会的一支工作队进行的第二次扫描却“没有发现同样的特征”,因而对第一次扫描的结果提出了疑问。此事充分说明,即使是最先进的遥感探测,其结果也需要通过实际挖掘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