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奈尔与她建构的女性电影美学

2019-03-13 10:31余照欣
青年文学家 2019年3期
关键词:奈尔米拉

摘 要:在第58届威尼斯电影节上,来自印度的女导演米拉·奈尔抱走了金狮奖的奖杯,她也成为第一位斩获金狮奖的女导演。自此,米拉·奈尔的名字走出了印度,开始被越来越多的观众所知晓。作为一名女性导演,米拉·奈尔运用自己娴熟的拍摄技巧、精彩的叙事结构与对现实问题的人文关怀执导了许多以女性为主角的作品,创作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重新建构了印度电影中的女性美学。

关键词:印度电影;米拉·奈尔;女性电影美学

作者简介:余照欣(1993-),女,汉族,四川省成都市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硕士,研究方向:影视传播方向。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3--02

米拉·奈尔出生于印度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她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是《早安!孟买》(1988),在这部纪录片中,米拉·奈尔通过娴熟的镜头运用向观众展示了印度贫民窟流浪儿的生活。之后,米拉·奈尔的作品也延续了现实主义的风格,她打破了传统印度电影载歌载舞、大团圆的框架,用大胆的镜头语言、纠结的爱情来反映其对于印度面临的种族歧视、女性地位等现实问题的思考。21世纪开始,米拉·奈尔将重点放在了故事片的创作,其叙事手段也更加娴熟,执导了许多著名的作品。米拉·奈尔的作品中总是反映了印度社会的现实问题,她秉承着不变的人文关怀,用镜头展现出了印度各个阶层人民的生活现状。而其中,她所创作的女性角色更是不可忽视。21世纪开始,随着印度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印度女性为了争取更多的地位与尊重开始发声。而越来越多如米拉·奈尔这样接受了欧美教育的导演,在其作品中更是充满了与传统印度文化不同的西方思想。在女性电影方面,米拉·奈尔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米拉·奈尔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十分丰富多彩。女人在父权文化中是作为男性的另一个能指,被象征秩序所约束。[1]而在传统电影语言中,女性角色相对于男性的“观看”,一直处于一种“被看”的状态。在电影中,女性角色鲜少作为创造者出现,她们总是默默承擔着父权社会给予的意义与内涵。女性作为一种符号,被贴上“性感”、“温柔”、“美丽”等标签,成为荧幕前观众和影片中所有男性共同凝视的客体。正如劳拉·穆尔维所说:“女性是被典型化了的,女性是符号,女性是缺乏,女性是‘社会建构的。”[2]而米拉·奈尔作为一名深受西方现代文化影响的女性,在其作品中不断打破电影中刻板的女性形象,在她的电影中,不再只有男性是推动故事发展、促使事件发生的主动者。她将镜头对准了各种各样的女性角色,通过描绘她们的生活与命运,改变了以往电影语言是男性建构的产物这一状况。

自1985年米拉·奈尔拍摄纪录片《印度酒店》,她女性电影美学的建构之路就已经开始。她与印度夜总会的众多脱衣舞女们一同吃住,用真实的镜头记录下这些处于印度社会边缘地带女性的日常生活与她们的内心世界。之后《欲望与智慧》(1996)中敢爱敢恨,勇于反抗命运的宫女玛雅也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在该片中,米拉·奈尔运用大胆的性爱镜头展现了人类的爱与欲望,但在这些对于传统印度社会来讲惊世骇俗的电影表现手法之下,隐藏的是导演对女性性解放的思考。

一、《名利场》:打破父权社会的反叛形象

21世纪起,米拉·奈尔拍摄了多部以女性为主体的作品。在她的电影中,既有深受父权社会影响的传统女性形象,也有充满自我独立意识的现代女性形象。例如,由十九世纪英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创作的长篇小说改编的电影《名利场》(2004),原小说对于女主角贝姬·夏普采取的是一种挖苦与讽刺的态度,将她描写成一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靠美色跻身上流社会的女性形象。而在改编的电影中,米拉·奈尔却将贝姬·夏普塑造成一位勇敢睿智,富有冒险精神的独立女性。贝姬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且具有达到目标的执行力,她一改以往电影中女性柔弱、温顺的形象,充满了野心与反抗精神。

电影中与之相对的另一女性形象是好友艾米莉亚,艾米莉亚代表的是深受父权社会影响的传统女性。她明显是以往电影中我们熟悉的女性角色,软弱、温柔、生活的重心只有丈夫和儿子。米拉·奈尔通过描绘二人不同的人生经历,揭露出在十九世纪的英国,这两种不同女性形象截然不同的命运。影片中,更是贝姬这位代表着独立自主新时代女性的角色点醒仍处于迷茫无知中的艾米莉亚,让她和一直深爱自己的军官威廉打破心结,有情人终成眷属。最终,贝姬跟随曾深爱自己的乔瑟夫前往印度,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和新的冒险。这可以说是一个不太符合以往由父权主导的电影语言模式的结局,但正如戴锦华所说:“女性制作者突破主流意识形态,或经典男权话语、完成自觉的、反抗或抗议的女性自陈的努力,大都呈现为一次逃脱中的落网。她们的影片常以一个不‘规范的、反秩序的女性形象、女性故事始,以一个经典的,规范的情境为结局。”[3]

二、《卡推女王》:第三世界女性的成长之路

而在2016年上映的《卡推女王》中,米拉·奈尔也运用了自己熟悉的手法,这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讲述了乌干达贫民窟的女孩菲奥娜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世界国际象棋冠军的故事。这次的故事并没有发生在十九世纪英国的上层社会,没有了《名利场》(2004)中华丽的服饰与名流聚集的盛大宴会,只有乌干达贫民窟的贫穷落后,以及底层人民的挣扎。虽然时间与地点都已不同,米拉·奈尔的这部作品仍塑造了各色不同的女性形象。其中,女主角菲奥娜、菲奥娜的母亲哈丽特、菲奥娜的姐姐奈特各自都代表了不同的女性形象。导演镜头下的女主角菲奥娜有着过人的国际象棋天赋,她果敢、冷静、集中力惊人,能提前预判棋盘上的局势,这些形容词似乎在以往更适合用来形容男性,但米拉·奈尔却通过棋场上细腻的面部特写镜头将它们通过一个第三世界的女孩表现了出来。

同时,米拉·奈尔镜头下的菲奥娜也并非强大到无所不能,当她获得了一定荣誉后,她开始自满,喜欢上了打扮自己,和旁人抱怨为何自己只能生活在贫民窟。这时的剧情转折让菲奥娜不再是影片前半段一直所向披靡的国际象棋天才,她流露出了作为一名年轻女孩的特征。而因自身自满经历了比赛的挫折后,菲奥娜终于获得了成长,战胜了心魔,终于拿下国际象棋比赛世界冠军。而菲奥娜的母亲哈丽特因为丈夫的去世,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她被生活逼得有些市侩,但却有着做人的底线与道德。一开始,她认为国际象棋是一种赌博,去读书会花很多钱,并不支持送菲奥娜去参加正统的学习。但随着影片的开展,哈丽特从一个无心反抗自身命运的母亲逐渐转变得更为开明,开始和菲奥娜一起相信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贫民窟。

如果说菲奥娜代表的是新时代的独立自主女性,那么作为母亲的哈丽特则通过自身的转变代表着当今社会独立自主意识逐渐醒来的女性。她们大多受到父权社会的影响,但又接受到了社会中女性独立自主的意识,在曾经的经历与周遭的环境中纠结挣扎。不同于菲奥娜与哈丽特,菲奥娜的姐姐奈特则明显代表着深受父权意识形态影响的传统女性。她相信在恶劣的环境下,女性要改变命运只能依靠男性,于是她出卖身体换取金钱,投靠了镇上的小混混,最终奈特惨遭毒打与抛弃,回到了母亲与妹妹身边。米拉·奈尔通过《卡推女王》中塑造的三种不同女性角色,展现了不同于以往的父权电影语言的模式。显然,菲奥娜的成长之路并不单单只是一名乌干达贫民窟女孩的出人头地记录,更深层的是米拉·奈尔描绘出了在那样恶劣的第三世界环境下,这些女性们是如何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

《欲望与智慧》中香艳的性爱镜头、《季风婚宴》中着装大胆的印度传统舞蹈画面、《名利场》中贝姬美轮美奂的异域风情舞蹈场面,米拉·奈尔运用细腻美丽的镜头语言,打造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在印度这个相对传统保守的国度中建构起了21世纪的印度女性电影美学。她所创作出来的女性角色鲜活、充满了生命力,正如米拉·奈尔自己所说:“电影无论是悲剧喜剧,它都应该具有生命力。”[4]

参考文献:

[1]杨远婴主编:《电影理论读本》,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2年版,第523页。

[2]杨远婴主编:《电影理论读本》,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2年版,第520页。

[3]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当代电影》1994年第6期。

[4]Badt Karin Luisa,“I Want My Films to Explode with Life:An Interview with Mira Nair,”Cineaste,vol.30(2004),p.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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